第一部 殿州驚濤 265、官司
蘇恒道：“當(dāng)時宗族有人被他收買，也在起哄。我堅(jiān)決反對，簡氏也說，若趕走媳婦孫女，她就要到京城敲登聞鼓告御狀。幸而生下來是個兒子，否則又有一通皮可扯！不過，馮小娘和徐氏卻經(jīng)常嘲笑說，年紀(jì)輕輕守哪門子節(jié)，不如下堂改嫁！”
“什么？還有這樣下三濫的事情？”蘇怡道，“憑這一條，早就該把蘇巡趕出宗族了！”
“此事宗族的人可都知道？”蘇瀾問道。
“大家都知道。當(dāng)時鬧得很厲害！”
蘇瀾放棄追問后幾條，轉(zhuǎn)而問道：“聽姑姑說，族叔蘇貴的嫡子蘇川是在趕考時被盜賊殺死的，這是怎么回事？”
“那是幾年前，蘇川去真定考秀才，住在一個客棧里待考。按照他的能力，這個秀才應(yīng)該十拿九穩(wěn)?？刹恢醯模刑焱砩?，盜賊摸進(jìn)去，把他殺死了。一排房子住著五、六個考生，大家竟然渾然不覺！更奇怪的是，錢財(cái)卻沒損失！衙役捕頭忙了好長時間也沒結(jié)果，只好說是遭了盜賊，結(jié)案了之！”
蘇瀾冷笑道：“若是盜賊，為什么不取錢財(cái)？若是平常兇手，為什么五、六個考生中獨(dú)獨(dú)挑中了他？若不是悍匪，為什么五、六個考生竟然都渾然不覺？”
蘇恒大吃一驚：“你的意思是，蘇巡是殺兄之人？”
“殺人如探囊取物！族長伯伯想想，這兇手是不是訓(xùn)練有素之人，比如，軍人？”蘇瀾道，“不是他，也是他的嘍啰！”
蘇恒渾身顫抖：“作孽呀作孽！可是，我們沒有證據(jù)！”
蘇怡也憤憤地道：“事情過去幾年了，證據(jù)不好找！”
“證據(jù)不用找！”蘇瀾冷笑道：“聽說，前幾日那蘇巡的庶母馮小娘投毒，是怎么回事？”
“縣主，你怎么知道？族里還在拼命掩蓋此事呢！”蘇棟道，“那馮小娘在你簡氏嬸嬸的點(diǎn)心里下毒，被她那遺腹子的孫子蘇途吃了，結(jié)果上吐下瀉，請了好幾個郎中！”
“哥哥，你真是糊涂！這種事情還要給他們遮掩隱瞞！”蘇怡怒極，“正是因?yàn)槟銈児孟B(yǎng)奸，才縱得蘇巡不知天高地厚，危害全族！”
蘇恒面紅耳赤，羞愧不已：“你族叔蘇貴央求我把這事壓下去，所以……”
“姑姑不要急躁，伯伯也勿自責(zé)！”蘇瀾道，“蘇巡無法無天，主要還是因?yàn)樘K庭。他連國家都敢賣，難道是族長伯伯給的膽子？”
“我不過是想，我們族里有個將軍，總是族里的榮耀！”蘇棟辯解道。
蘇瀾眨眨眼睛道：“如今那孩子怎么樣？”
“好些，但郎中說，那毒還沒完全拔除！他娘和祖母吵著要宗族出錢，到真定府看??！”蘇棟道，“妹子，瀾兒，必須想盡一切辦法，盡快將蘇巡除族！只是，這里面卻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蘇怡有些性急，她是關(guān)心則亂：“又有什么事情啊，沒時間啦！”
“姑姑莫急?！碧K瀾道，“族長伯伯把所有問題都提出來，我們共同解決！目的是，要盡快將蘇巡除族，還要做成鐵案！”
大家都點(diǎn)頭。蘇恒道：“雖然蘇貴和他的小妾馮小娘那庶子們不地道，但是他的嫡妻簡氏和兒媳何氏卻是好的，溫良恭謹(jǐn)，憐老惜貧。便是蘇川在世時，也是知書達(dá)理。尤其是那才兩歲多的遺腹孩子，如果也要被殺，著實(shí)冤枉！再說，他們嫡庶之間，本來就勢不兩立，若是因?yàn)槭倪`法，卻砍了嫡的頭，那就真的沒天理了?！彼煅手f不下去了。
蘇怡也用哀求的眼光看著蘇瀾：“我那個短命的兄弟，死得慘烈。如今，他們祖孫三代為那個砍腦殼的丟命，那還真是天理不容……”
聽他們兄妹這樣說，蘇瀾的心也軟了?？磥恚@意外的情況還得特別對待！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母親的慘死，想起自己和弟弟所受的苦難。將心比心，感同身受。此時如果不拉拔這三人出地獄，于心何忍，情何以堪？將來，自己也定然會抱憾終身，悔不當(dāng)初！
蘇瀾皺眉沉思。蘇巡一家必須除族，這婆媳孫三人必須摘出來，還真是難??！
她冥思苦想，腦子高速運(yùn)轉(zhuǎn)。
這時，蘇恒道：“不如，將這件事情告訴蘇貴，只將那馮小娘和徐氏、蘇巡的三個兒子除族？”
“哥哥！你莫不是昏聵了？”蘇怡氣得臉紅脖子粗，“那馮小娘和那三個孫子是蘇貴的命根子。你告訴他，他馬上會帶著他們連夜逃命！我們真定族人替他上狗頭鍘？或者，那蘇貴明白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他不跑，但是他卻起了歹心，拖累著我們真定族人一起下地獄？”
蘇恒既羞愧又尷尬：“蘇貴那人，還真的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
蘇瀾聽了卻豁然開朗，神思清明：“族長伯伯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們不是告訴蘇貴，而是告訴簡氏嬸嬸和何氏嫂嫂！”
蘇恒和蘇怡瞠目結(jié)舌，望著蘇瀾。
蘇瀾微笑道：“既然這樣，我們莫如……”
蘇瀾和蘇恒、蘇怡咕噥了半天。蘇怡拍手稱贊。蘇恒猶豫了一下，也下了決心：“害我宗族如此，我也不能心慈手軟！”
蘇瀾讓人叫來殺四、張凡和鄧曦，吩咐了幾句。鄧曦馬上讓人去把府衙、城門布控的人叫回來。
蘇瀾最后突然問道：“真定知府這人怎么樣？”
蘇恒道：“他來真定時間不長。不過，逢年過節(jié)，我還是會打點(diǎn)他的，雖然交情不是很深，但也不至于……哎，說不清楚！”
蘇瀾算是明白了，蘇恒就是一個老好人，有點(diǎn)不講原則。到底是年歲大了，有些力不從心。
蘇怡有點(diǎn)擔(dān)心，又有些舍不得道：“大寶二寶還回去嗎？”
蘇瀾道：“回去，趁亂再走，既不引人注意，也有皮可扯。再說，我們的人保護(hù)著呢。姑姑別擔(dān)心！”
說完話，蘇怡將兩個兒子叫進(jìn)來：“你們兩個一定要聽舅舅的話！今日見到母親的事情，無論跟誰都不要講，知道嗎？”
大寶、二寶雖然淘氣，卻一點(diǎn)都不傻，反而非常聰明。這就是通常說的，越是淘氣的孩子越聰明的道理。當(dāng)下哥倆點(diǎn)頭道：“母親放心，我們一定聽舅舅的話?！?p> 蘇恒懷著激動的心情，帶著大寶、二寶回了家。他把兩個寶親自交到長媳、蘇芒夫人白氏手中，叮囑好好照拂。
回到屋里，他跟夫人鞏氏說了半天，老妻瞠目結(jié)舌，驚嚇過度。蘇恒道：“如今，事關(guān)真定蘇家數(shù)萬人的生命、財(cái)產(chǎn)，我們必須一搏。你且去把簡氏、何氏跟孩子悄悄喚來！千萬不可驚動了蘇貴、馮小娘，還有那徐氏！”
夫人去請簡氏和何氏，蘇恒一邊吩咐長子蘇芒趕緊套車，一邊從書房里找到幾封蘇巡曾經(jīng)寫給他的信。幸虧蘇瀾提醒，不然這東西就是禍害！當(dāng)然現(xiàn)在必須“變害為寶”！
簡氏、何氏抱著孩子來了。蘇恒也不詳說，一邊給這婆媳打眼色，一邊嚷嚷道：“你們婆媳怎么回事，總是糾纏不清！好好好，既然孩子才兩歲多，馬虎不得。如今中毒沒好，就按照你們婆媳說的，你們帶著孩子去真定城里看病去?，F(xiàn)在馬上去！族里給你們出錢！”
簡氏、何氏驚呆了。族長夫人剛才也只跟她們說，帶上孩子，族長有請，可也不應(yīng)該如此啊！她們一直鬧著讓族長主持公道，可前幾日，他聽了蘇貴的話，總是勸她們婆媳息事寧人。怎么如今，她們婆媳沒鬧了，族長卻主動提出來讓她們帶孩子去看?。?p> 看這婆媳疑惑，蘇恒生氣道：“你們怎么這么不知好歹？難道要我們老兩口陪你們?nèi)ィ亢?，我們就陪你去！”說罷，大聲嚷嚷道：“快去套車，送孩子到真定去看病，畢竟是長子嫡孫，馬虎不得！”
于是，不到一刻鐘，所有人都知道，族長夫婦親自跟著簡氏婆媳帶著孩子去看病了。因?yàn)楹⒆硬∏榧又?，恐怕沒救了！
待蘇貴和馮小娘、徐氏跑出來，連車影子都沒看見！不知道他們?nèi)フ娑睦锟床?，所以也沒辦法去找。他們也懶得去找。死了才好呢，家財(cái)就都是他們的了！即便出了事又如何？我們家可是有位大將軍呢！
趕車的是蘇恒的長子蘇芒。他懵懵懂懂地準(zhǔn)備進(jìn)真定城，蘇恒卻讓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去了城門口一個小村村尾的一間破草屋草院。
確實(shí)有位郎中，是個女扮男裝的。她把了脈道：“是很霸道的雷公藤毒藥，不過好在量不大，救治及時！可還得吃點(diǎn)藥拔毒！”說著，從懷里掏出幾顆藥丸，給孩子喂了。然后把孩子抱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蘇瀾、蘇怡、族長夫妻、兒子蘇芒，還有簡氏、何氏婆媳。不過，所有人因?yàn)樵诖似撇菸菀姷教K怡這個“姑奶奶”，又高興又疑惑！
蘇瀾也不讓人介紹，開門見山地道：“簡嬸嬸，何大嫂，今日特地把你們請來，是要告訴你們幾件事情。因?yàn)榧逼?，我就開門見山了。第一，蘇巡死了，是自殺！”
簡氏、何氏婆媳驚呆了，蘇芒也呆了。
簡氏、何氏婆媳短時間的愣怔后，忽然開懷大笑道：“蒼天開眼了，可給我們報(bào)仇啦！”
蘇瀾接著道：“第二件事情，蘇巡與倭寇、海盜勾結(jié)，買賣倭寇武器，把大成女子賣給倭寇，當(dāng)場被捕，供認(rèn)不諱，罪證確鑿，畏罪自殺！”
簡氏、何氏婆媳和蘇芒都大吃一驚：“這蘇巡真是膽大包天，罪有應(yīng)得！”
“不過，皇上大怒，下了株連九族的圣旨，而且，圣旨已到安陽！”
“什么？”簡氏、何氏婆媳和蘇芒都嚇得靈魂出竅，就連其他知情的人也嚇得渾身發(fā)抖。
簡氏、何氏婆媳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叩頭道：“族長，終是我們一家的錯，害了全族！我們一家罪該萬死！”
蘇瀾的心一動。這婆媳倆真的很不錯，這時候不是央求救他們，更沒有推諉，反而道歉！心里的天平一下子傾斜過來。他們祖孫三人，她，救定了！
蘇芒到底是男人，馬上道：“我們得想法子阻止啊，憑什么他犯罪要我們族人去當(dāng)替死鬼？”
“說得好！”蘇瀾道：“之前，我們已經(jīng)跟族長商量了，有一個法子，除族！就是將蘇巡清除出真定親族！如此，他都不是我們真定族人了，我們自然不會因?yàn)樗馐軠缱逯疄?zāi)！而且刻不容緩！因?yàn)槭ブ家训郊议T口了！必須在上差來我們真定宣旨之前將蘇巡除族！”
“太好了！這可是最好的法子！”蘇芒道，“而且刻不容緩！”
簡氏、何氏婆媳對望一眼道：“除族確實(shí)是個好辦法，可是怎么除？我們應(yīng)該怎么做才好？”
蘇瀾不禁給這婆媳點(diǎn)了個贊！
蘇瀾道：“兩種方法，告訴蘇貴，讓他告發(fā)蘇巡不孝忤逆，將蘇巡除族！這樣，你們祖孫三人就可以摘出來！”
“不行！”簡氏猛地站了起來，“蘇貴如果知道此事，馬上就會帶著他的心肝馮小娘和三個孫子逃得無影無蹤，把所有爛攤子全部丟給我們！到時，不僅我們摘不出來，整個真定蘇家都會萬劫不復(fù)！”
何氏也站了起來，苦笑道：“那徐氏一定不甘心，會告發(fā)我們縱放蘇巡親屬！說不定還會破罐破摔，告我們勾結(jié)倭寇！”
蘇瀾現(xiàn)在開始有點(diǎn)欽佩這婆媳倆了。
“所以，我們沒有告訴蘇貴，而是告訴你們婆媳！目的就是商量一個萬全之策，既要將蘇巡除族，又要將你們祖孫三人拉拔出來！”
簡氏立刻又跪了下去：“族長，公子，你們一定有了萬全之策！”
何氏也下跪，抽泣道：“我們婆媳但憑吩咐，只要救得我兒，我們婆媳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婆媳倆伏地痛哭。
蘇瀾趕緊和蘇怡把她們扶起來：“法子是有，但是，可能吉貴，我們就無法救了！”
何氏沒有做聲，簡氏嘆口氣道：“這位公子，如果不是為了我兒媳生活有個著落，孫子有個未來，我早就跟蘇貴和離了！”
這話說的很直白，簡氏跟蘇貴早已不是夫妻，而是仇人！
“既如此，那我就出個主意，不過，你們都要吃點(diǎn)苦頭……”她說了自己的計(jì)策。
大家都說好主意，只是婆媳倆道：“我們受點(diǎn)苦沒什么，就是孩子不會有事吧？”
“你們放心。剛才你們也看到了，我的仆人醫(yī)術(shù)很高明！”
簡氏道：“那以后……”
蘇瀾笑道：“事情過后，自然可以說，他們被過路的名醫(yī)救活了……”
大家集思廣益，又彌補(bǔ)了幾點(diǎn)。
蘇瀾趁機(jī)寫好了信，交給了簡氏，囑咐道，“你的動作要麻溜一點(diǎn)，要大鬧特鬧，要悲憤欲絕，哭得死去活來，之后還要哈哈大笑！到時，族長自然會為你做主，一切就水到渠成……”
簡氏將信件鄭重地放好，哽咽道：“其實(shí)，我早就懷疑我兒子死在蘇巡之手……”
甘甜把孩子抱來了，婆媳倆抱著孩子不撒手。
簡氏對何氏道：“好孩子，你一定要保重，我們還會見面的！”說罷，祖孫三人抱頭痛哭。
屈明、雷子留下。其余張凡等二十四人、鄧曦等十人已經(jīng)收拾停當(dāng)，進(jìn)來跟蘇瀾告別。蘇瀾道：“他們母子我就交給你們了！到了云城，看鄧?yán)笥惺裁唇淮?，然后回來到真定找族長，我會留下書信給你們！還有，差點(diǎn)忘記說了，鄧曦啊，你兒子鄧冕在南陽，我這次帶了好多孩子出來見見世面！”
鄧曦高興壞了：“謝謝公子栽培！”
蘇瀾又問甘甜：“殺四和常樂呢？”
“他們?nèi)チ顺情T邊的滹沱河邊。”甘甜道。
蘇瀾打趣道：“這次沒用你，讓你逃過一劫！不過，你得學(xué)會游泳！”
甘甜的臉臭臭的：“知道了，公子！”
蘇瀾道：“開始吧?！?p> 甘甜掏出一顆藥丸，對那婆媳說：“一刻鐘后就會呼吸全無。兩天時間就恢復(fù)正常了。你放心，我從來沒有砸過招牌?！闭f著，把藥給孩子吃了，道，“你們趕快進(jìn)城！”
十月十一日中午時分，位于真定府衙斜對面的“濟(jì)世藥堂”門前，突然急急忙忙來了一輛大車，真定蘇家族長夫妻和兒子，帶著親族內(nèi)一對婆媳，來給一個兩歲多的小孩看急診?？上В⒆右?yàn)橹辛死坠賱《?，已?jīng)夭折，便是大羅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孩子的命！
婆媳倆哭得死去活來，驚動了病人、周圍的商戶、過往的客人。大家知道了一個殘酷的事實(shí)：孩子竟然是被庶祖母投毒害死的！
接著大家又知道了一個痛心的事情：孩子的父親就是幾年前在真定“福來”客棧被人連砍八刀，死得不明不白的秀才考生蘇川的遺腹子！
接著，大家又悄悄議論：兇手是個小妾姨娘，她生的庶子，居然是大成正五品定遠(yuǎn)將軍！百姓恍然大悟，怪道，這個老小妾竟然如此膽大包天、喪盡天良！
在族長的勸說下，婆媳倆抱著孩子離開藥堂，準(zhǔn)備回家辦理孩子的喪事?？墒?，剛剛出了西城門沒多久，傷心欲絕、萬念俱灰的孩子母親，突然跳下馬車，抱著孩子，瘋了一般跳下了滹沱河！還丟下一句：“兒子，娘也不活了，娘跟你一起走！”
真定百姓都炸鍋了！好多游泳高手不顧寒冷，跳下冰冷、湍急的滹沱河，去打撈母子的尸首！可惜都是徒勞。直到八天后一件驚天大案爆發(fā)以后，大家才痛心哀嘆，這母子倆真是可憐！
一日之間死了媳婦和孫子、而且尸首全無的婆婆跑回家，瘋狂地跟那個老小妾扭打起來！可惜，她年老體弱，斗不過正五品定遠(yuǎn)將軍一家人。他們?nèi)浩饑鷼?，不僅老小妾以奴仆毆打主母，就是將軍夫人也大逆不道，毆打嫡親的婆婆！最可恨的是將軍的爹，竟然扭著華發(fā)叢生的老嫡妻拳打腳踢！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這家人的書桌給打倒了，抽屜也被打翻了，從里面居然掉落出來一封信，而那信件是那庶子將軍幾年前寫回來的，說了很多駭人聽聞的事情！總之，就是這位將軍派遣自己的親兵殺害了自己的嫡長兄蘇川！真定百姓恍然大悟：難怪兇手不取錢財(cái)！難怪兇手在住店待考的五、六個考生中獨(dú)獨(dú)挑中了蘇川！難怪兇手作案時，五、六個考生竟然都渾然不覺！難怪，兇手殘忍至極，竟然給了受害人八刀，而且刀刀見骨！
當(dāng)然大家也在偷偷地傳說這個大惡人的名字：正五品定遠(yuǎn)將軍蘇巡！
當(dāng)天下午，華發(fā)叢生的簡氏老太太，拿著那份信件，到南陽府衙擊鼓鳴冤，告發(fā)庶子蘇巡不敬嫡母，殘害兄長，侮辱寡嫂；告發(fā)老小妾馮小娘不僅以奴仆毆打主母；還投毒殺害兩歲幼童，致使發(fā)生孩子被毒死，母親跳河而亡的人間慘??！告發(fā)庶子將軍夫人徐氏不孝嫡親婆母，還毆打婆母；告發(fā)其夫蘇貴縱容、包庇庶子，殺害嫡親長子！
真定府知府商融焦頭爛額，同時也咬牙切齒，大發(fā)雷霆，連夜審案，還打破常規(guī)，派出衙役、捕快，叩開城門，趕赴鐵牛山腳下蘇家，將睡在床上的一家六口鎖拿進(jìn)真定南監(jiān)！其中包括三個未滿一歲的孩童！商融還連夜奮筆疾書，彈劾正五品定遠(yuǎn)將軍蘇巡，洋洋灑灑幾十頁紙！
衙役、捕快們還向商融報(bào)告，真定蘇家宗祠當(dāng)晚燈火通明，群情激奮！鑒于蘇貴、蘇巡、馮小娘、徐氏惡名昭昭，已經(jīng)按照家規(guī)族規(guī)，開祠堂，敬祖先，涂族譜，沒收祖產(chǎn)，除族除譜！真定蘇家嫉惡如仇，傷痛了心，就連三個孩子也被除族！最后，據(jù)說三個幼童被徐氏娘家暫時接回外祖家撫養(yǎng)。
十三日，福建殿州來人，接走了族長外甥葛大寶、葛二寶，說是其父升了官職，要將孩子帶回殿州教養(yǎng)。
葛大寶和葛二寶走的時候，只有幾個耆老看見。族長說，家族事務(wù)煩憂，他們走了也好。
十六日，瘦脫了相的上差應(yīng)斯終于趕到了真定府衙，向知府商融出示了圣旨。商融驚駭不已。遂將真定府正在審理的案件檔案呈給上差大人。應(yīng)斯還不顧身體病痛，親自到真定蘇家調(diào)查整個案件。
終于，在十月二十日，應(yīng)斯宣旨，蘇巡的父親蘇貴、庶母馮氏、妻子徐氏被判梟首；三個孩子暫時在徐氏外祖家撫養(yǎng)，待年滿十四歲后發(fā)配三千里。至于財(cái)產(chǎn)，對不起，那都是蘇家祖產(chǎn)，已被收回！
不久聽說，那三個孩子全部夭折。
簡氏瘋瘋癲癲，整日歡笑歌唱。應(yīng)斯見了不禁潸然淚下，哀嘆：“可憐！”他對蘇恒族長說，“雖然她們一家已經(jīng)除族，可是一個孤老婆子，你們還是給口飯吃吧！”族長蘇恒猶豫了好久才道：“上差大人，我們跟他們一家沒了任何瓜葛！可是念在她一孤老，我們還是謹(jǐn)遵上差的命令，給她一口飯吃，不至于出現(xiàn)餓殍！”應(yīng)斯贊道：“族長是大善之人！”
這天下午，遠(yuǎn)在漠北的云城，鄧?yán)蠼拥搅藦恼娑ǘ鴣淼目腿恕Ｋ龘肀е粚δ缸拥溃骸昂蚊妹茫瞥蔷褪悄銈兡缸拥募?！?p> 而這天中午，在真定西城門外的小田村草屋，蘇瀾給高一米半的獨(dú)山彩玉觀世音菩薩雕像打磨完了最后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