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驚濤 260、相會
涂云和賈莊吶吶不能言。
殺四罵道：“光吃不拉，真當(dāng)自己是貔貅么？”
貔貅是中國民間神話傳說中的一種兇猛瑞獸。貔貅有嘴無肛，能吞萬物而不泄，故有吸納四方之財(cái)?shù)脑⒁狻?p> 由于貔貅具有招財(cái)聚寶的才能，所以歷朝歷代的皇帝將貔貅定為御用物品，若有人私藏貔貅將會被認(rèn)為有劫財(cái)竊寶之意，論罪當(dāng)斬。
大成一樣，民間若是有人敢私藏貔貅就是死罪！
如今，殺四罵涂云和賈莊光吃不拉，把自己當(dāng)成了貔貅，那等于是告他們有劫財(cái)竊寶之意，論罪當(dāng)斬！
涂云和賈莊的臉色蒼白灰敗，心里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就在這時，大家感到大地猛然一跳，接著又是一跳！
蘇瀾感覺，這大地就像是鼓面，在不停地跳動著，跳動著。接著就聽到“嘚嘚”的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由弱及強(qiáng)！原來，將大地當(dāng)做鼓面擂打的是陣陣馬蹄！
大堂上，所有人都肅然起敬。不用說，來了重要人物！蘇瀾想，是他嗎？
倏忽間，馬隊(duì)徑直往縣衙奔來。一部分繞著縣衙奔馳，顯然是包圍了整個縣衙；也有人在縣衙門口駐足，顯然有人下了馬。
過了一會兒，縣衙外響起一個粗糲、低沉的嗓音：“六殿下駕到！拜！”
果然！蘇瀾覺得眼一花，腿一軟，心臟狂跳，渾身戰(zhàn)栗，趁勢跪倒在地，和大家一起口呼：“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蘇瀾屏息，聽到“橐橐”的腳步聲由大堂外傳來。她低垂的眼睛看到一隊(duì)?wèi)?zhàn)靴從身邊走過。
這時，有人沙著嗓子低聲道：“平身，請起！”
蘇瀾一怔，這是六殿下的聲音嗎？怎么這么疲累、沙啞？
周圍的人紛紛起身，可蘇瀾仿佛被抽離了能量，站不起來，還是甘甜在旁邊攙扶了一下，她才站了起來。
看到眼前這個人，蘇瀾不由一愣。只見他長高了，挺拔了，卻也黑了廋了。不過，他穿著那身黑色和銀色交錯的鎧甲，顯得更加英俊威武，精神奕奕！是了，六殿下出京賑災(zāi)，一路上日夜兼程，風(fēng)餐露宿，與天地斗，與貪官斗，與奸商斗，豈能不黑不瘦？萬幸，他的精神還不錯！
蘇瀾松了一口氣。不過，她怎么感覺，六殿下好像也松了一口氣？
蘇瀾的腦海浮想聯(lián)翩。恍惚中，她聽到那個粗糲、低沉的嗓音不停地說著，供奉圣旨，供奉尚方寶劍，遙拜皇上，等等。她也在甘甜的提示下，一會兒叩頭，一會兒起身。等她神思清明了些，發(fā)現(xiàn)大堂的條案上已經(jīng)供奉了兩件寶物，一件是皇上敕封六殿下賑災(zāi)欽差的圣旨，一件是尚方寶劍，可隨時宰割貪官、奸商的項(xiàng)上人頭！此外，條案上還供奉了香燭果品，已是燭光閃爍，香煙裊繞。
六殿下讓人把條案后面的椅子搬到條案側(cè)面，緩緩坐下，穩(wěn)穩(wěn)道：“殺三，進(jìn)來吧！”
“是！”一聲洪亮的聲音突然響起。接著，就見殺三捧著一個匣子走了進(jìn)來。他把匣子往地上一放，跪地道：“末將聽令！”
“這匣子里面是什么？怎么來的？給大家講一講，看一看！”六殿下雙手交握，十個手指發(fā)出嘎嘎的聲響！
“得令！”殺三站起身，“末將前天傍晚剛到南陽，就接到商賈舉報(bào)，說桐柏山之九腸山口，有一個名叫天上來的小鎮(zhèn)，里面有一個叫著鎮(zhèn)所的地方，藏有很多從商賈那里搶劫的車馬、糧食、草藥、衣物，還說是奉鄧州知府涂云大人和南陽縣令賈莊大人的命令平價征收，或無償征收的。末將不敢相信，在此國難之時，朝廷從未發(fā)布如此詔令，鄧州知府和南陽縣令竟敢下發(fā)如此手令，公然讓自己的兒子搶劫商賈的救災(zāi)財(cái)物？”
有人“啊”了一聲，委頓在地。自然是那一對貪官！
“……可是，末將不得不信！我們不僅現(xiàn)場斬殺了鎮(zhèn)所的鎮(zhèn)長，還斬殺了逞兇抗命、企圖謀反的知府公子涂銀！這匣子里，裝的就是這兩個強(qiáng)盜的頭顱！”說著，打開了匣子。
一股血腥之氣迅速彌漫了整個大堂，有人開始惡心嘔吐。
葉宓既高興又害怕，也很惡心。三個查更是吐得滿地都是腌臜。
涂云突然張牙舞爪地沖到匣子邊，猛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涂銀已經(jīng)招認(rèn)，南陽縣令賈莊的兒子賈干也與之勾結(jié)，盤剝征收，搶劫商賈！他還招認(rèn)，賈庒縣令的縣衙和城北莊園里藏有大量贓物！”
“胡說！這是涂銀栽贓陷害！他們在鄧州府衙里才藏了私庫！”賈莊和三個查異口同聲地喊道。
涂云聽了，先是一愣，突然像失心瘋了似的，兜臉給了賈莊一巴掌：“構(gòu)陷栽贓！”
三個查立刻撲上去，跟涂云打成一團(tuán)。
大堂里一下子人聲鼎沸，群情激奮。有難民加入戰(zhàn)團(tuán)，連涂云和賈莊、三個查一起打。
殺三也不制止，繼續(xù)道：“當(dāng)我們問涂銀索要兩個大人的所謂手令時，他居然吞下肚子！沒奈何，在用尚方寶劍梟了涂銀的腦袋后，自然開膛破肚，搜出這張手令?？上?，這是張馬糞紙，已經(jīng)成了一攤黃色的馬糞……”
那張馬糞紙手令正好蓋住了涂銀的臉！
涂云聽說兒子不僅被梟了首，還被開膛破肚，當(dāng)即如剜了心肝，捶胸頓足，嚎啕大哭。
賈莊和三個查沖著涂銀的人頭唾了一口：“活該，敢攀誣我們！”
殺三邪魅地一笑：“啟稟六殿下！之后我們按照涂銀的告發(fā)，立刻到了城北賈家的莊園。這里的情況，我想請一個朋友來告訴大家！”
“準(zhǔn)！”
話音剛落，只見張凡帶著幾個人進(jìn)來了！正是他從蕪湖帶來的人馬。
蘇瀾毫不奇怪，張凡能夠找到賈莊窩藏贓物的地方。這項(xiàng)任務(wù)還是她派的呢！不過，張凡跟殺三“混”到了一起還真是出人意表！
只見張凡上前跪下道：“稟告殿下，小的是災(zāi)民蘇凡，家鄉(xiāng)房屋倒塌，親人傷亡，沒奈何出來討飯。近日經(jīng)常聽人說起，鄧州知府和南陽縣令的公子在幾個山口名為征收、實(shí)則搶劫救災(zāi)米糧，轉(zhuǎn)手倒賣，謀取暴利。還說城北賈家有個莊園藏有贓物，小的不信竟有此事，于是前去打探，果然是真！如今已經(jīng)告到軍爺這里，總算是人贓俱獲了！”竟然是一口南陽方言！
賈莊和三個查都蒙了。城北的莊園被人贓俱獲了？
大堂上的人都驚呆了，也氣憤到極點(diǎn)。有個中年漢子哭罵道：“貪官污吏喪盡天良啊！我老父親活生生餓死了！殿下，請你一定要請出尚方寶劍，斬了鄧州知府和南陽縣令，為我們報(bào)仇?。 ?p> 大家情不自禁地吼道：“斬！斬！斬！”
六殿下道：“涂云，賈莊，看來，今日本殿不斬了你們，不能平息民憤??！”
涂云跳了起來：“好啊，你為報(bào)私仇，羅織罪名，沒有證據(jù)就殺了我兒！你便是皇子又如何，我要到金鑾殿告你！”
六殿下的眼睛微不可查地閃現(xiàn)出殺意：“涂銀被當(dāng)場抓了個人贓俱獲，你竟狡辯沒有證據(jù)？”
“我們的手令呢？你可有字據(jù)？”涂云完全是魚死網(wǎng)破了。
“涂知府，你就這么篤定沒有字據(jù)？這是什么？”蘇瀾從袖子里拿出那張從向駒的手上得來的“手令”：“很榮幸，我就能提供字據(jù)！瞧，還有你和賈莊大人的印章！”
殺一接過手令送給六殿下。
“你這是偽造的手令！”涂云砌詞狡辯。
六殿下一笑：“偽造？告訴你吧，鄧州通判劉田已經(jīng)將你鄧州知府府宅和莊園起出的贓物、高價買賣謀利的賬本全部搜出，相關(guān)人員也全部捉拿了！”
涂云傻了。他沒想到六殿下的手腳這么快！鄧州通判劉田竟敢將他出賣！
“你不能殺我，我可是皇親國戚！”
“喔？本殿竟然不知，還有你這樣的皇親國戚！”他問道，“葉庚將軍，冒充皇親，搶劫商賈，發(fā)國難財(cái)，理當(dāng)何罪？”
旁邊有位軍人應(yīng)道：“殺無赦！”正是那個有著粗糲、低沉嗓音的軍人。
聽到“葉庚將軍”幾個字，葉宓猛地抬起頭，仔細(xì)打量葉庚，臉上顯出激動的神情。
賈莊和三個查突然覺得大事不好，趕緊問道：“我家公子呢？”
殺一笑道：“賈干搶劫財(cái)物，公然拒捕，已經(jīng)被殺，可笑向駒，試圖阻止車隊(duì)，也被馬踏如泥！明天就是他們的三日祭！不過，你們也要死了，就犯不著去祭奠他們了！”
老查氏忽然發(fā)出凄厲的嚎叫：“枉殺我們，我要到閻王殿去告你們！”
“枉殺？”殺一的眉毛扭成鐵疙瘩，“往難民的賑濟(jì)米糧里面摻和砂石，搶奪為國赴難的軍人孤兒寡母的車馬糧食草藥銀兩首飾的，不是你們幾個該死的虔婆嗎？不用你們喊冤，閻王定會打你們到十八層地獄，拔舌油煎！”
午時正刻，南陽縣衙對面的戲臺前，一聲鑼響，鄧州知府涂云、南陽縣令賈莊及其官眷三個查、摻和砂石的兩個衙役等幾顆人頭落地。賈莊家的師爺、管家、毆打難民的幾十個衙役全部被施以棒刑，每人五十殺威棒，趕出縣衙，永不錄用。其實(shí)，有一半的人也不用操心今后的吃飯問題，因?yàn)樗麄円呀?jīng)被活活打死！
血腥的場面令人大快人心，又慘不忍睹。不過，有一個土肥圓少年卻從縣衙沖出來，到戲臺子前面嬉笑不已，還高興地逢人就說：“我奶我娘我媳婦的頭都掉了！”
蘇瀾后來聽人說，這土肥圓傻瓜少年是賈家的第三代，一個近親結(jié)婚產(chǎn)生的怪胎。
南陽百姓奔走相告，彈冠相慶，鄧州知府涂云父子、南陽縣令一家（除了土肥圓任事不知），還有摻和砂石的衙役人頭落地！查抄的糧食、草藥堆積如山！
當(dāng)然，整個南陽也因?yàn)樨澒傥劾舻娜祟^落地打了一哆嗦！難民尋釁滋事、搶劫殺人的案件也消失無蹤了！官員也兢兢業(yè)業(yè)，生怕惹怒了六殿下這個活閻王，誰不長心就是送死！
蘇瀾忙得很，因?yàn)槿~宓央求她，帶她去見那個名叫葉庚的將軍。
他們見面后沒說幾句話就嚎啕痛哭。原來葉宓的父親葉摶是葉庚的親哥哥！
這又是大家族嫡庶爭寵的戲碼！葉摶父親葉落是正四品中書舍人，掌管天子詔令，是皇帝近臣。他嫡妻早逝，寵妾扶正為繼妻后，百般虐待嫡妻所生長子葉摶和次子葉庚。葉落懦弱、昏聵，不為兩個兒子伸張正義，哥兒倆只好去投軍，一個去了四川，一個進(jìn)了御林軍?？墒?，沒想到哥哥剿匪罹難，留下寡妻和一兒一女。如今因地動，鐘靈母子決定回南陽生活，也準(zhǔn)備進(jìn)京找尋公婆家親人。畢竟葉來、葉宓可是葉家的長子嫡孫、嫡孫女！
任憑這叔侄痛哭，蘇瀾剛出門，又被言壁堵住了。
言壁喜笑顏開：“公子，這次告狀我都沒機(jī)會說一個字，就大獲全勝了，真是揚(yáng)眉吐氣！不過，接下來怎么做，我還得請教公子！”
蘇瀾笑道：“回家后，你要協(xié)助你父親，一方面肅清賈干、向駒的流毒。袁疤子的腦袋掉了，可是還有許泰那幾個王八蛋，你們可請示殺一將軍去抓捕！還有就是要盡量打通商路，讓南陽以南的救災(zāi)貨物方便進(jìn)出！還有就是鎮(zhèn)所里的東西，殿下一定有新的安排，你可稍等一、兩日，聽了殿下的訓(xùn)示再回家！”
言壁聽說袁疤子的腦袋也掉了，既吃驚又高興。這真是，雞鳴兩省鎮(zhèn)一日換了天！
蘇瀾這邊被葉宓和言壁纏著說話，那邊六殿下杜誠在縣衙的書房里毛焦火辣地踱來踱去：“殺一去看看，縣主怎么還沒來？我還等著她一起用午膳呢。不然，我直接去把她搶來好了！”
殺一抿嘴笑道：“殿下稍安勿躁，縣主也有好多事情忙呢。”
杜誠氣得抓起一本書向殺一扔去。恰好門開了，書掉進(jìn)了蘇瀾的懷里。
杜誠趕緊上前，一把抓住蘇瀾的手，心痛地道：“瀾兒，沒有砸到你吧？”
蘇瀾凝望著六殿下，笑笑，搖搖頭。
殺一做了個鬼臉，跑了，走時還沒忘了關(guān)門。出來時，發(fā)現(xiàn)常樂和甘甜把他的崗位霸占了，他也不讓，和常樂并肩站在一起。
門一關(guān)上，杜誠就一把將蘇瀾擁入懷中，緊緊地?fù)е环牛骸澳阒绬?？知道你要來南陽，可把我急死了！總算熬到二殿下、三殿下都回去禁了足，我這才帶著人馬日趕夜趕，生怕你出事！剛才聽殺一殺四說，你們一路兇險，尤其是遇到向駒和曠二流子，可把我嚇得魂飛魄散！還好還好，總算趕上了！咦，你怎么不說話？”
“殿下，你把我，樓得，這么緊，沒法，說話！”蘇瀾又害羞又著急。她雖然有三十歲的姐姐的心，但只有十二歲的身體??！
杜誠可不管這些，仔細(xì)打量，滿意地道：“長高了，漂亮了，正是我夢中的樣子！”說罷，摟住蘇瀾：“可想死我了！”竟然帶了哭音！
蘇瀾也很感動，也帶著哭音道：“你黑了，廋了，可見這次賑災(zāi)，你辛苦了，遭罪了！”
“我沒事，你才辛苦了，遭罪了！”說著，情不自禁親了一下蘇瀾的嘴唇。也許嘗到了甜蜜的滋味，接下來，他滾燙的吻蓋滿了蘇瀾的臉蛋。
媽呀，那可是我兩輩子的初吻?。√K瀾覺得臉紅耳熱，卻也沉醉其中。
好半天，蘇瀾問道：“我在江夏聽說，三皇子到了汝州?？墒浅隽送┌厣剑瑓s突然看到了殺一，可把我樂壞了！這是怎么回事??？”
“嗨！說起這些，不知是樂子還是痛！”
原來，大皇子杜耀因?yàn)閯傘棺杂?，一意孤行，出了汴京沒多久，居然丟失了賑災(zāi)之物，還死了人，皇上雷霆震怒，勒令即刻回京禁足。
杜誠道：“父皇的意思，從大到小，把我們幾個不知道是騾子還是馬的家伙都拉出來遛遛！結(jié)果……”
二皇子杜珈，是先皇后石麗所生嫡長子，這次賑災(zāi)，居然帶著十多個美人。每到一地，都要地方進(jìn)貢美女。結(jié)果，出門三天還只走到杞縣，卻已經(jīng)搜羅了四十幾位美女?；噬险鹋溃热绱?，那就回府里禁足玩女人吧。
三皇子杜慕還不錯，一路賑災(zāi)，到了汝州?？墒撬c災(zāi)之路只走了一半，但是請求獎賞官員，封官許愿的折子卻雪片似的送回京，而最大的問題即難民問題始終沒有解決，且京城都出現(xiàn)了南陽難民結(jié)伙搶劫殺人的案件！皇上罵他有野心沒能力，也是回京禁足敗火去了！
“如今，一、二、三、四都被禁足了！”杜誠道，“永昌伯府和謹(jǐn)嬪很不老實(shí)，不僅污蔑大皇子名叫杜耀，實(shí)為大成毒藥。又說四皇子杜臬品行高潔，應(yīng)該被諸皇子做為圭臬、榜樣！皇上怒斥他們不安分，必須繼續(xù)禁足敗火?！?p> 蘇瀾痛快地笑了，又奇怪地問道：“那為什么五皇子沒有出來？”
杜誠呵呵一樂：“再不出京我就接不到你啦，我都急死了，直接請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郭堂算了一卦……”
“說他母親是異族有二心？”蘇瀾問道。
“那倒不是，是說他命中犯煞，不能往西南方向去。老五本來志在必得，聽了郭堂批出如此命格，嚇得退避三舍，忙著借未來老丈人的光，和一幫文人們詩酒歌賦，去博得好人緣去了！父皇為此非常寒心！再加上太后也保薦我……”
蘇瀾腹誹，六殿下還真是腹黑，權(quán)謀用得爐火純青。不過她喜歡！試想，若是說五皇子是異族女子所生，他必然哭鬧糾纏，耽誤時間?？墒敲裰撘怀觯詣臃艞?，真是高招！
蘇瀾忽然想，《三國演義》便是權(quán)謀迭出的智庫?。⌒睦镆粍樱骸耙院?，我要為你專門寫一本書，是講述權(quán)謀機(jī)變的，可好？”
“那當(dāng)然好！不過就要辛苦你了！”說到書，杜誠忽然喜得沒了皇子樣：“哎呀，那個西游記啊，可把我給愛死了！再看看你之前畫的那些話本，看見孫猴子拿著金箍棒翻筋斗，更是愛死個人了！”
他嘮嘮叨叨地道：“你的禮物怎么都那么好啊？望遠(yuǎn)鏡也好，航海圖也好，長刀短劍也好，應(yīng)斯畫的莊園也好，都不知道真實(shí)的莊園該多好！還有啊，你讓張軒在醒園修溫泉湯池，蓋蔬菜大棚，那工具也好，哎呀，挖的冰窖也好；對了，小碗燉也好，尤其是小碗果冰，我母親和妹妹愛得什么似的，讓我一定要好好謝你！還有你給她們的那些禮物都好！還有，土豆、紅薯、玉米尤其好！你的字寫得越發(fā)好了。還有，那三本經(jīng)書，琉璃佛像，如今都是國寶，供奉在皇家寺廟……不過，海軍水師的船只費(fèi)用卡在戶部了，因?yàn)榈貏?，不好……?p> 蘇瀾因?yàn)楹＼娝畮煷毁M(fèi)用卡殼了有些焦慮，同時又無比詫異，這六殿下看了《西游記》，是不是中了嘮叨唐僧的毒了？
恰好這時門響了，殺一端來了吃食。幾個大饅頭，一盆小雞燉蘑菇，一盤炒油菜，幾盤開胃小咸菜。
杜誠看了喜不自禁：“今天不錯，還有雞湯喝。來，我來給你舀一碗雞湯！”
蘇瀾看他興高采烈地給自己舀雞湯，禁不住潸然淚下。這還是大成天潢貴胄六皇子嗎？一盆小雞燉蘑菇，就讓他高興成這樣？
“明天，不，今晚，我親自給你做好吃的！”蘇瀾哽咽著道。
“好，好！咦，不好，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我可不舍得！”說著，眼睛一眨一眨地望著蘇瀾。
蘇瀾感動得一塌糊涂。這眼神，多像她前世養(yǎng)的小狗多格?。∧赣H車禍去世后，多格也無疾而終。從此，蘇瀾怕了，再也不養(yǎng)狗狗了！
可是，現(xiàn)在多格也重生了，此刻正望著她呢！蘇瀾的眼淚嘩嘩直流。
他們開始喝湯、吃饅頭。杜誠依舊沒有皇子樣，渾然忘記食不言的律條：“你可知道，舒郡王世子妃回家后，弄了一個小黑屋，不到一個時辰，就把乳娘給挖出來了……對了，你可記得那個跟蘇懷、鐘夏一起去求助永昌伯府，最后被留在京城等候蘇庭消息的蘇信嗎？我臨出京時，派人按照你說的地址去找，想把他帶回南陽，結(jié)果聽說他死了，死得不明不白，說是在妓院里，與其他嫖客斗狠，被殺了……”
蘇瀾目眥盡裂：“這不可能！一來，他是鄉(xiāng)村淳樸少年，沒見過世面，聽都沒聽過那種地方！二來，他身上沒錢，不可能去那種地方！一定是被人謀殺，栽贓陷害！”她疑惑地道，“也許，他發(fā)現(xiàn)了蘇庭什么見不得人的機(jī)密也未可知！”
六殿下安慰道：“我也不信啊，已經(jīng)派人在調(diào)查！對了，那個叫佘泉的，已經(jīng)跟我的人碰面了，聽說他有一張利嘴，生生攪黃了漕幫老大梁正的壽宴……”
說到永昌伯府，他狠厲地道，“我聽?wèi)?yīng)斯詳細(xì)說了，陶敏和潘坤給你下套，弄了個靴子巷滿倉地的賞賜方案，陷你于不義的諸多細(xì)節(jié)……”
“哼，那還算好的！”蘇瀾說了回鳳樓股份和秘方的事，還有香皂的事，還有潘坤企圖侵占捐款的事，詳盡又細(xì)致。
杜誠一時都聽傻了，咬牙切齒道：“陶敏……”
蘇瀾趕緊道：“現(xiàn)在千萬不要動……”說著又講了陶玉懷孕，仇陽被褚望殺害的詳細(xì)經(jīng)過，“等，這是老爺子的生活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