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趕緊抓著仇四的雙手扶他起來,道:“仇四兄弟,你這五體投地的,不敢當啊!幾十年沒見,有話就說,用不著這么見外!”
仇四借著老爺子攙扶,一挺身站了起來,眼淚汪汪地道:“老爺子,晚輩失禮了,這些年都沒有來拜見您,反倒是今天要死皮賴臉來求您,救救我那不成氣的兒子!”說著,又嚎啕大哭,再次跪在地上。
老爺子知道仇四是真的害怕了,不然也不會五體投地地來哀求。相信他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目前他的寶貝兒子被將軍扣在了軍營。即便他是海盜,手上有船有人有錢,可是若他想去劫營,那就等于謀反,還沒等動手,估計他兒子就會被開刀祭旗了!
接到汪清的信,仇四的夫人就暈倒了。當時他暴跳如雷,痛罵蘇瑞尚竟然敢到陶敏,實際上是他的私人莊園挑釁、抓人!可是第二天,仇氏兄弟的信來后,他才知道事情不那么簡單!他托盤給陶敏的莊子,竟然被陶敏的兩個師爺賣給了將軍!他跟陶敏不熟,更相信這是陶敏假借師爺之手出脫莊園從中牟利!若是他們知道莊園里的秘密……既如此,將軍收回莊園,抓獲所有擅闖莊園的人,就是理所應當!
仇四把怒火撒到陶敏的身上,轉(zhuǎn)而連永昌侯爺蘇庭也一起怨恨上了!
他本來跟永昌侯府沒什么瓜葛,跟陶敏更是素不相識!只是十多年前,還是侯府世子的蘇庭通過關(guān)系突然找到他,希望他時不時地去殿州騷擾一下海防,回報就是在朝廷上給海盜說情,而且也的確幫忙為幾個海盜兄弟脫了罪。
多年腥風血雨的海盜生涯和多疑謹慎的性格使仇四本能地、敏銳地意識到其中有不可告人的陰謀。果然經(jīng)過調(diào)查得知,蘇庭這是企圖利用他這個海盜給自己的異母庶弟挖坑呢!
仇四深知,自己可以搶劫商船,殺人越貨,但是他絕對不能與官府作對,更不能不要命地去襲擾大成衛(wèi)兵!所以,他寧肯送錢送物,幫忙走私,從而報答永昌侯府對海盜兄弟的救命恩情,也不愿拿自己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家當去雞蛋碰石頭,挑釁蘇瑞尚的衛(wèi)兵!另外還有一點,獨子仇陽在殿州出過事情,高僧說他兒子與殿州犯沖,便是他也要盡量避開殿州!若不是因為莊園里隱藏的秘密,他根本就不想在殿州置辦產(chǎn)業(yè)!
從這件事情他也看出,永昌侯府世子蘇庭連兄弟都害,絕對不是什么好鳥!必須是能躲則躲,盡量防范!所以這么多年來都是小心翼翼地處理著彼此的關(guān)系,這兩兄弟他誰都不得罪,也得罪不起。
可是,倭案后,殿州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瘋,不停地查人查戶口,凡是外來人員一律查了個底兒掉,甚至連二十年前的盜嬰案、逃竄過來打更的殺人犯都給查出來了!他在殿州安插的兩個心腹單立、汪清有點坐不住了,向他做了匯報。經(jīng)過他跟蘇庭溝通后,分別把兩個莊園托盤給了陶敏,而陶敏又找了兩個“白手套”再次托盤。哪想到,還是雞飛蛋打,甚至連寶貝兒子都折進去了!還有那絕密……
仇四心急火燎又憂心忡忡地帶著人日夜不停地趕到了殿州,與汪清以及仇氏兄弟見了面。這才知道負責給仇陽警戒的單立居然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居然舍棄了仇陽,失蹤了!
同時,他也知道了,將軍在夫人死后,家里小女幼兒,凡事都是姨姐、知府夫人林氏幫襯。近來隨著將軍小姐年長,也漸漸開始掌家了。
而最大的喜訊是,將軍蘇瑞尚并不在殿州,他進京了!
仇四大喜過望,不禁動了劫持小女娃娃的念頭,盤算著互換俘虜也不錯。然而,他發(fā)現(xiàn),他的老巢雞爪嶺必經(jīng)之路上都明里暗里駐扎了不少衛(wèi)兵,雞爪嶺他都上不去了,更別說上李厝的路口了。然后,他又聽說陶敏夏州十三太保折翼、京城官員矯詔入監(jiān)的事情,更是驚得他目瞪口呆,手足無措!后來,進一步調(diào)查得知,蘇瑞尚將軍雖然進京,但是暫代職位的孔峰將軍防守得更加嚴密!要想劫持將軍家眷,那比登天還難!
更何況,這將軍小姐居然是全園吉迪老爺子的座上賓!雞爪嶺下蘇家莊園大火,老爺子竟然第一時間送錢送物又派人,不遺余力地來幫她重建莊園!這更是讓仇四驚慌失措,寢食難安!
權(quán)衡再三,仇四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將軍小姐絕對不是他能惹的人物!
仇四突然幡然醒悟。先別說能不能抓到,即便是他能順利抓到蘇瑞尚的女兒,那也是遂了永昌侯府的心愿,跟蘇瑞尚徹底翻了臉!難道恪守十幾年的兩不得罪的策略就這樣破功嗎?而且即使交換俘虜?shù)贸眩蘸笤趺崔k?局勢難控啊!后果難料??!
仇四思慮再三。蘇瑞尚他本就不想惹,也惹不起,而吉迪老爺子也是惹不起的人!如果說,蘇瑞尚能在殿州岸上滅了他,吉迪老爺子就能在浩瀚的海上叫他傾覆!
最后,權(quán)衡再三的仇四決定還是放低姿態(tài),央求吉迪老爺子出面,這才是上上之策!
吉迪老爺子驚訝地道:“仇四兄弟,你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快起來!昨日你遞拜帖來,又送來那些珍寶,今日來又五體投地要老夫救你的兒子,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妨細細說來!”
蘇瀾暗笑,老爺子真是個裝假的高手!
仇四哭哭癟癟地敘說了經(jīng)過。
老爺子大驚失色道:“這是怎么說的,竟然抓的是賢侄?”他繼續(xù)道,“昨日你派人來送拜帖時,恰好那丫頭在我這里做客,說是前幾日去自家的莊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有人擅闖莊園!于是抓了幾個人,其中有一個楊公子!據(jù)說,他跟前知府陶敏的小姐陶玉……”點到為止,見好就收,老爺子不說了。
“什么?”仇四大驚失色。這樣的細節(jié),仇氏兄弟可沒說!他是海盜,不想自家的寶貝兒子跟官家小姐,尤其是跟天殺的陶敏的女兒有什么瓜葛!更何況,海盜老巢里還有個兒媳人選呢!
“本來抓到誰,只要不反抗,都會放的。我聽說那里的莊頭,還有一對兄弟當場就都放了!因為楊公子替陶家小姐出頭,辱罵將軍和小姐,將軍一氣之下這才將楊公子關(guān)到軍營了!”老爺子道,“我還說呢,這楊公子怎么能擅闖將軍的官家私宅,還當場頂撞將軍,關(guān)到軍營,這不是咎由自取嗎?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賢侄……”
仇四急忙道:“老爺子,那將軍家小姐還說了我兒子什么事情嗎?他還好吧?在軍營可受了什么凌辱?”
老爺子笑道:“嗨,將軍就是當時生了氣,也沒把公子怎么樣。只是軍營里的伙食粗糲,叫你家公子受苦了。不過,我聽那丫頭說,賢侄在軍營沒有瘦,反倒胖了!”
“胖了?胖了?”仇四念念有詞,喜不自禁。這可是兒子被抓以來聽到的第一個好消息!
不料老爺子下一句又把仇四打入深淵:“不過,賢侄好像有點犯了糊涂,在軍營里到處托人求人,想混出軍營,還許諾萬兩白銀的好處!你想啊,軍營是什么地方?那是將軍的天下!孔將軍就說,這么有錢,不會是誰家的公子哥兒,或者是他家的錢來路不正吧?還說要好好查一查呢!”
仇四聽了臉色大變,心如鹿撞,手腳冰涼!這個傻兒子啊,在將軍的眼皮底下賄賂士兵,你這不是引頸就戮作死嗎?
這時,坐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美娘道:“仇四叔,既然您來全園開口相求,我父親怎么都會為您跟將軍小姐開口的!別的不敢說,將軍小姐也一定會賣老爺子的面子!”
仇四又轉(zhuǎn)悲為喜,轉(zhuǎn)而對美娘道:“咦,美娘這么大了?越來越漂亮了!”一頓拍馬。
蘇瀾聽了禁不住樂得嘴角彎彎。老爺子真是揉面的高手,搓揉抻拉,摔打按壓,把仇四弄得時而高興時而悲傷,時而天上時而地下!
仇四被牢牢地踩住了尾巴,只好賠禮道歉道:“這小子真是不懂事,給將軍添麻煩了!我代他向孔將軍請罪!萬望老爺子給孔將軍帶個口信,來日我一定報答將軍!”
蘇瀾聽了滿意地點頭??磥泶蠓守i有著落了!
仇四又涎著臉道:“老爺子,我想見見我兒子,不知道方不方便?”他忐忑不安地看著老爺子,深怕他拒絕。
老爺子卻點頭道:“你想見兒子,這是人之常情,應該的!我即刻讓人送信給那丫頭。放心,別的話不敢說,讓你見一面賢侄,那丫頭一定會賣我面子的!”
仇四趕緊道謝,又把手伸進衣襟,掏出一摞銀票遞過去,道:“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還望老爺子轉(zhuǎn)呈將軍小姐,替我謝謝她!”
老爺子接過銀票,點點頭道:“那我就不客氣,替將軍小姐收下了!”老爺子喊何震進來道,“帶上銀票,立刻派人去見將軍小姐,就說我的意思,讓將軍小姐消消氣,允許仇家父子見個面!”
蘇瀾聽了心里一樂。看來老爺子也是戲精上身,在前世絕對是影帝級別的大咖啊。
仇四張著大嘴,簡直可以塞進去一個雞蛋。萬萬沒有想到,事情這么順利就辦成了?如此,反而有些不安啊!該不會,孔將軍會借此機會把他也給抓了,把他們父子一勺燴了吧?
仇四咽了一下唾沫,緊張不安地道:“老爺子,不知道安排我們父子在哪里見面為好?”
老爺子笑道:“其實,將軍和小姐并不知道賢侄的身份。今日你既然求上門了,我自然也會替你保密。我想,你們沒有深仇大恨,應該不會為難你們。不過,你有這個顧慮,實屬正常!”
仇四趕忙連聲道謝!
老爺子一本正經(jīng)、自言自語地喃喃道:“這見面的地點,要么安排在軍營?”
仇四一聽,臉色大變。兒子折進了軍營,他可不能也折進軍營!
老爺子又搖搖頭道:“不行,你的身份進軍營不合適!要不,去府衙?”
仇四還是一臉焦灼。海盜進府衙,還是跟他們父子犯沖的殿州的府衙,他也不愿意?。?p> 蘇瀾藏在隔扇里,看著老爺子一本正經(jīng)地貓逗老鼠,又看見仇四憋大便的樣子,幾乎要笑出了聲。
老爺子似乎下了天大的決心,道:“既然仇四兄弟相信我,那我也得保證你們父子的安全!這樣吧,你們父子明日巳時正,就在我養(yǎng)園里面的沁園相認,沁園離我的蚵殼屋很近。如何?”
仇四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喜滋滋地道:“老爺子的安排,那自然是最妥當了!”
老爺子點點頭,吩咐何震道:“速速派人去送信給將軍小姐,就說那個楊公子是我故人之子,不管怎么著,都得賣我一個面子,明日巳時,讓他們父子在我全園見個面!”
何震應了一聲,出去了。
又聽到老爺子道:“仇四兄弟,如今人去送信去了,恐怕要到下午才能有消息,我看你中午就在全園這里吃個便飯,等消息吧。”
仇四趕緊道:“那就謝謝老爺子,中午我就叨擾了。事情辦成了,晚輩絕對不會忘了老爺子的再造之恩!”
吉發(fā)進來,帶仇四下去了。
蘇瀾眉頭一皺。仇四這家伙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客人,真的留下來了?怪道這家伙能做得風生水起,與他多疑謹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格分不開!
仇四走后,蘇瀾從隔扇里走了出來。老爺子笑道:“怎么樣,你感覺這家伙如何?”
“奸詐狡猾,多疑謹慎!”蘇瀾皺眉道,“不過,他很擅長見風使舵,順勢而為,而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老爺子道:“確實如此。不然,海盜那么多,唯有他坐大?!”
幾個人又商量一番。
因為要到軍營去見孔峰將軍,又想著申玉大掌柜去了上李厝,蘇瀾就告辭了。
到養(yǎng)院門口騎上馬,發(fā)現(xiàn)跟著一輛馬車,上面有好幾麻袋胭脂米、碧粳米、血糯米,還有糟魚、醬肉等,就知道是老爺子見她喜歡,特地捎上的。心里不禁一陣暖流經(jīng)過。
正準備動身,何震過來,將那一沓銀票給了她。蘇瀾道:“到下午你聽老爺子吩咐,跟仇四說,我已經(jīng)答應了。”
蘇瀾帶著甘甜他們一行飛馬出了全園。
路過上李厝時,蘇瀾請車夫?qū)ⅠR車趕回將軍府。自己沒有停留,一徑去了軍營。
見到孔峰,蘇瀾笑得眉眼彎彎,道:“孔伯伯,明日你就有錢買肥豬大肉了?!眱扇苏f了半天,蘇瀾這才離開。
蘇瀾又去了悅客來客棧。六殿下沒有及時回信,看樣子心儀郡主認親的事情并不順利!不由得擔心,皇帝如果顧忌天家顏面,不許心兒回京與父母團圓,那該怎么辦?
蘇瀾給六殿下又發(fā)了幾條鴿信。一是打聽京城醒園的情況;二是調(diào)查永昌侯爺和海盜,尤其是和大海盜仇四的關(guān)系;三是罕巖思的兒子已經(jīng)與殿州鴻運茶樓老板的女兒定親,等將軍回殿州后完婚。
蘇瀾臨出門時想了又想,又轉(zhuǎn)身寫了一封鴿信,是關(guān)于心儀郡主的。內(nèi)容如下:
“未見回信,預測認親有礙。不妨說,郡主為國祈福,自愿修行,今殿州天降祥瑞良種,功德圓滿,回京與親人團聚!”
蘇瀾回到將軍府,正好趕上劉希設宴款待申玉大掌柜。罕巖思、罕巖膽父子;葉恭、葉樓父子以及居珮老先生和三個小家伙都在作陪。
蘇瀾馬上給席上添了從空間里拿出來的美酒,給小家伙添了橙汁和可樂;還拿了老爺子送來的糟魚和醬肉。
后院,蘇瀾跟林氏、蘇怡、娜木嘎、心兒、劉珍、春紅、李珠等女眷們也喝著橙汁和可樂,一起吃飯。
心兒感激地道:“謝謝瀾妹妹。今日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我爹娘的消息。申大掌柜說我爹娘身體尚好,就是思念我……”說罷潸然淚下。
蘇瀾知道認親過程不順利,但也不好打擊她,只好給姨母和蘇怡姑姑遞眼色,示意她們轉(zhuǎn)換話題。
林氏安慰道:“郡主別傷心了。要不了多久,你們就可以全家團圓了。”
蘇怡也高興地道:“全園拿了好些胭脂米、碧粳米和血糯米,好香??!郡主吃了,把身體養(yǎng)好才是正經(jīng)!”
蘇瀾也笑道:“我今早在全園喝了粥,可香啦。姨母給姑姑和娜木嘎夫人、珠兒家拿一些。還有,姨母記得往府邸也拿一些,哪日我們?nèi)ジ∽。灿泻弥嗪?!?p> 林氏和蘇怡都道:“好啊,這可都是好東西。我們就不推辭了!”
娜木嘎也高興地道:“我有十幾年沒有吃過血糯米了!托小姐的福了!”
蘇瀾匆匆吃了幾口飯,就回到房間,進了空間。
她先是看了仇四給的那一沓銀票,一千兩一張,整整一百張,就是十萬兩啊!海盜果然有錢,不要白不要。
蘇瀾又仔細地回想今天的經(jīng)過,想著明天的對策。還拿了一些化妝用品。
這時宴席散了,蘇瀾和姨母、姑姑趕緊來到前院正廳。見大家笑逐顏開,自然非常高興。
申玉大掌柜道:“我即刻寫信回京,讓我兒子申輝來殿州,到時跟著罕巖膽小王子一塊去云南!這些年他四處奔波,有好多朋友,有他在,自然可以一路好好照應小王子!”
罕巖思一家和葉恭一家自然是千恩萬謝。
蘇瀾也很高興,看來今日申玉大掌柜的考察結(jié)果不錯!
飯后,申玉大掌柜滿意地走了。罕巖思一家和葉恭一家也告辭了。
劉希、林氏、蘇怡把蘇瀾叫到前院書房。劉希道:“申大掌柜已經(jīng)悄悄給了罕巖思十萬兩銀票,待罕巖膽他們出發(fā)時,再給十萬兩。到云南后,申公子還要給一筆錢,作為茶園和銅礦開采的費用?!?p> 林氏道:“這下我就放心了,不然罕巖思兩手空空,還真是……”
蘇怡也道:“這可是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劉希笑著道:“你們呀!瀾兒的《平滇亂策》中,為罕巖思一家,要人要馬要糧要槍械,自然也要了錢!我估計圣上都會答應!”
大家自然高興。
蘇瀾笑道:“我們大家就負責給葉莊姐姐添妝!我這里別的沒有,珍珠還是有的,還有一些絲綢、首飾,姨母和姑姑只管在我這里拿。”
蘇怡道:“知道了!我看,郡主指導珍兒、春紅還有珠兒她們做的珍珠錢包挺好看的!”
蘇瀾傲嬌道:“嗨,那是我設計的!”
第二天是三月二十六。一大早,天剛蒙蒙亮,蘇瀾將夏松、夏柏兄弟安排在上李厝官道路口等著孔峰,為他們帶路去全園,自己則帶著甘甜、覃龍、覃虎兄弟直奔全園養(yǎng)園蚵殼屋。又跟老爺子和美娘吃了早餐。
飯后,蘇瀾畫了個妝,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皮膚黝黑,臉上還有幾顆雀斑的小廝。她腳穿青布鞋,身著一件寬大的深灰色麻布袍子,與之前的模樣判若兩人。老爺子和美娘都忍不住笑了。
這時,何震來報,仇四來了。原來仇四到底不放心,昨晚干脆歇在了全園。
蘇瀾跟老爺子一點頭,就隨著一隊小廝,共六人,往沁園而去。路上還跟仇四擦身而過!
蘇瀾發(fā)現(xiàn),除了她,其他五個人中有三個是全園的年輕護衛(wèi),吉發(fā)的手下??磥?,蘇瀾去沁園當端茶小廝,老爺子還是不放心,派人來護衛(wèi)她了。
蘇瀾他們來到沁園不一會兒,何震就領(lǐng)著仇四來到了沁園中間正屋。蘇瀾和另一個護衛(wèi)打扮的小廝上前,給仇四沏好茶,就站在一邊等著伺候。
蘇瀾看到,仇四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安,愁容滿面,六神無主,不停地在屋子中央打轉(zhuǎn),而何震卻穩(wěn)坐椅上,還時不時提醒他坐下歇一會兒喝喝茶。
過了一會兒,忽然老遠聽到蹄聲如雷,滾滾而來。仇四渾身一震,臉色慘白,卻極力鎮(zhèn)靜地坐在紅木椅子上。蘇瀾看得出,這大海盜也是強自鎮(zhèn)定,色厲內(nèi)荏??!不過,可憐天下父母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大海盜為了兒子,龍?zhí)痘⒀ㄒ哺谊J,可嘆!
何震站了起來,迎了出去。
這時,忽然雷聲驟停,抽冷子爆發(fā)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呼喊聲:“萬勝!”然后就是“刷刷”的腳步聲,沁園的四周被保衛(wèi)起來了。
仇四緊張得氣都喘不過來。蘇瀾看到他雙手緊緊把著椅子扶手,手指發(fā)白,不停地顫抖。
不一會兒,沁園外面?zhèn)鱽砝蠣斪拥穆曇簦骸皩④?,歡迎您來全園做客,這邊請!賢侄,你也這邊請?!苯又?,就見老爺子在何震的攙扶下,領(lǐng)著兩個軍人走進了沁園。
前面一位四十上下,濃眉星目,高鼻厚唇,一身鐵色盔甲,鹿皮戰(zhàn)靴,背插長劍,腰挎大刀,威風凜凜,器宇軒昂,正是暫代英武將軍蘇瑞尚職位的殿州衛(wèi)軍磐石軍營定遠將軍孔峰。緊跟其后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也是一身軍裝,鹿皮戰(zhàn)靴,可是身上沒有盔甲,連一樣武器也沒有。雖然有些不倫不類,但也別有韻味。正是仇四的寶貝兒子仇陽。
一眼看見仇四,仇陽高聲呼喚著“爹爹”,眼睛看著孔峰的顏色,卻不敢過去。
蘇瀾嘴角一抽,這家伙,還真的胖了不少,屁股下巴尤其豐滿圓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