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驚濤 73、建設(shè)熬糖作坊忙碌中
劉奇聽了這些話，頓時如焦雷貫頂，愣在當(dāng)?shù)?。要知道，這個時代的讀書人，或多或少都會接觸易經(jīng)啊，風(fēng)水啊之類，劉奇也不例外?？绅埵侨绱耍行〇|西他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如銅打井眼定乾坤的說法，他是第一次聽說?？磥硖K瀾真是得了仙人爺爺?shù)恼鎮(zhèn)?！?dāng)下對蘇瀾愈加好奇，也愈加敬佩，也遇加喜歡。是的，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漸漸喜歡上了這個聰明伶俐、秀外慧中的小表妹！
回到蚵殼屋，蘇瀾對大伙說道：“今日麻煩各位了。曲秀才明日能否給我們先運一些磚瓦過來，我們先把這邊熬糖的場房給砌好，還有牛尾直風(fēng)灶，還有煙囪！云山叔跟曲秀才相商一下，得要多少磚瓦？新院子的事情放在年后，大概初六開工吧，曲秀才就麻煩你了，得給我們多備一些磚瓦！”
曲秀才沒有想到今天接了這么大一筆生意，喜不自禁地道：“我家窯上有一些存貨，恐怕只能供給你這個場房用，新院子還得另外燒了。這下我們磚窯可有得忙了！”
蘇瀾想想，問道：“曲秀才那兒有沒有半戳子的磚頭？如有，有多少我都要！我付你錢！”
曲瑯愣了一下道：“半戳子的磚頭有的是！我正愁沒有地方放呢！小姐說給錢，那就不必啦！給我騰挪出來了地方，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他疑惑地道：“小姐，半戳子的磚頭你要來何用??？我們那兒都沒人要！”
蘇瀾笑道：“現(xiàn)在說了就不新鮮了，到時你就知道了！不過現(xiàn)在暫時不用運過來，我需要的時候再跟曲秀才說！”
當(dāng)下，曲秀才和云山確定了磚瓦的數(shù)量，明天什么時候運來。蘇瀾又和云山以及上、下李厝的石匠、木匠、鐵匠們商議，蚵殼屋的院子如何規(guī)劃如何修建等具體事宜。
一時天黑，劉希終于回到蚵殼屋。因為照顧蘇瀾幾個孩子，林氏夫人如今和劉奇、劉珍、劉嘉兄妹都待在蚵殼屋。更何況如今將軍回軍營了，林氏更是不能離開，所以只有辛苦劉希跑路了。
劉希下了轎子，第一句話就是說：“外甥女，府衙已經(jīng)給你下了通告，四處張貼，讓大家給你送柴火，送甘蔗！”
蘇瀾趕緊道謝，又親手給姨父捧來香茶。劉希滿意地直點頭。
春紅回家后一直在照顧幾個小正太，這會又趕去幫忙飯食。一時間，金嬤嬤和小云、小花排上飯菜，是一大鍋小米粥，一大笸籮饅頭，還有一大陶缽的紅燒肉和一大陶缽的魚塊。大家都飽餐一頓，還不?？洫勶埐撕贸?。
吃過飯，里正安排云山等人分別到李鳳林等上李厝村民家里去借宿。蚵殼屋實在太小，沒法安置。
蘇瀾又囑咐劉珍把今天收的甘蔗錢托里正帶給李鳳林的婆娘。里正捧著近三百文銅錢激動不已。這就是說，村民開始賺錢啦？！
曲瑯和小麻雀沒有走，他還惦記著查戶口的事情呢。
于是大家團座，聊起了查戶口的事情。劉希一聽，也是緊張萬分，臉色都有些蒼白，道：“外甥女，咱們殿州不會真的還有豬口太郎這樣的倭寇吧？”
林氏和劉珍也是緊張萬分。幾個小家伙蘇源、劉嘉和社日更是嚇得躲到林氏的懷里，不敢露頭。
蘇瀾看姨父臉色蒼白，就想起別軍醫(yī)曾說他恐有心疾，當(dāng)即撫慰道：“姨父不要擔(dān)心，這只是我的一點淺見！爹爹在軍營里，都在忙著查地道、查崗哨、查炮位，就是要有備無患。咱們查查戶口，也是想圖個心安。”
劉希聽了直點頭：“可不是。萬一倭寇過年時登岸報復(fù)，還真是……”
當(dāng)下商量下一步怎么弄。劉希道：“我原預(yù)備著后日把阿水娘等人控告蘇長起的案子給結(jié)了，看來還要再拖一拖了！”
劉奇卻道：“父親，您就把查戶口的事交給我吧，我來幫您辦！我明日就先查阿水娘和曲瑯的案件。”
劉希道：“你瀾妹妹這邊忙著呢，你就幫她吧。”
蘇瀾笑道：“沒關(guān)系，我這里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了，有事我會叫村里人幫忙。奇哥哥好生把曲秀才的事情辦好?！?p> 劉希一想，笑道：“也該讓奇兒了解一些政務(wù)了。說不得以后科考還是一大內(nèi)容！”又對劉奇道：“我讓范捕頭幫你。阿水娘家的盜嬰案，他多少知道一些內(nèi)情?！?p> 曲瑯聽了，噙著淚花，不住地給劉希夫妻和蘇瀾、劉奇磕頭。
曲瑯不再停留，他還要趕到龍虎山腳下的曲家磚窯去安排明早運送磚瓦和繼續(xù)燒窯的事情。
為了趕時間，蘇瀾讓曲瑯把獅子吼騎走了。曲瑯和小麻雀兩人共騎一馬，老遠(yuǎn)都還能聽到小麻雀咋咋呼呼的聲音。
曲瑯?biāo)麄冏吆?，林氏和蘇瀾、劉奇又說了準(zhǔn)備蓋新房子、新院子的事情。劉希一聽，大為贊同：“好好好！外甥女想得真是周到。不過，”他有點為難道：“外甥女，你又要熬蔗糖，又要砌房子、修院子，只怕銀錢不稱手吧？”
林氏就道：“那夫君就趕緊把案子審結(jié)了，多少可以幫一下！”
劉希趕緊點頭稱是。
晚上，眾人都睡了，蘇瀾又摸摸額頭，進(jìn)到空間，看到家居樂廣場仍然是燈火通明，卻拿不起任何東西，只得嘆口氣，又出來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劉希趕著去府衙。走前他跟蘇瀾道：“新房子的事情，等明天將軍回來，再聽聽他的意見吧。”
蘇瀾趕緊點頭：“姨父，我爹爹明天能回來么？我估計，后日就要開工熬糖啦！”
劉希道：“這么快？明日審案，你爹爹是苦主，也是要到堂的。我跟你爹爹說一聲?！?p> 劉希走后，蘇瀾提了兩籃子饅頭，上了新屋的地基。里正安排了人正在砍甘蔗，平整土地。李苦叔已經(jīng)帶人來了，就等著蘇瀾來開挖水井。蘇瀾看他們分別在兩個井眼上破了土，這才下山。
一會兒，大伙都來了，趕緊吃早飯。正吃著呢，曲瑯騎著獅子吼來了，后面跟著兩輛大車，裝的都是磚瓦，小麻雀趕著其中一輛馬車，另外一輛是磚窯的伙計蔡林趕著。約好了，以后就由蔡林專門給他們送貨。
蘇瀾看這個蔡林，張著一頭卷曲的黃頭發(fā)，眼睛也是深深的褐色，鼻梁也很高，皮膚也很白皙，越看越像一個混血兒。
曲瑯?biāo)麄円膊豢蜌猓^去喝了小米粥，又吃了饅頭。曲瑯和劉奇心里有事，趕緊分別騎了踏雪無痕和獅子吼進(jìn)城了，小麻雀則留下來，幫著大家卸磚瓦，打打雜。
一會兒，上、下李厝的李福和李祿都帶著人來相幫。不一會兒，砌灶的，安裝石碾子的石匠、木匠、鐵匠，還有打雜幫忙的，都各司其職忙了起來。蘇瀾還特地讓他們先在廚房、院子里搭上幾個臨時灶臺。
又有幾個婦人、孩子來送甘蔗，蘇瀾讓劉珍記了帳，當(dāng)場發(fā)了銅板。婦人們驚喜過望，都說過年可以多買幾吊肉幾條魚啦。蘇瀾又囑咐幾個巧手婦人，用竹篾編織小籃子、小盒子，以便裝蔗糖。也不用太大，可以放一斤、兩斤重的就行。二文錢一個。婦人們很高興。以往，她們也經(jīng)常編，手快的一天能編十來個。坐在家里就能掙錢，還真是想不到！
中午，金嬤嬤煮的是秈米飯，熬了一大鍋鴨子蘿卜湯，還有一大陶缽紅燒豬肉，大家都吃得滿嘴流油。
這時，牛尾直風(fēng)灶已經(jīng)砌好，七口大大小小的鐵鍋也安置到位。砌匠們正在搭梯子準(zhǔn)備砌煙囪。就連石碾子那套家伙也都被木頭框架和圓木桿等固定起來了。
郝四叔和郝四嬸站在鐵鍋旁，拿鐵勺子試著身手。想著不日將要和罕巖思和娜木嘎見面，心里格外激動，笑得都見牙不見眼了。
飯后，大家也不休息，又繼續(xù)忙活起來。砌匠開始忙活煙囪，石匠、木匠、鐵匠們忙著最后調(diào)整、固定好榨汁機。
蘇瀾拿著三根甘蔗，嘗試著伸到兩個石碾子中間。只見石碾子立刻相對滾動起來，石牙子卡住石槽子，吃住了勁，互相咬住，又不會往外胡亂滑動。不一會兒，出口處就有甘蔗的汁水流了出來！
大家激動不已，歡呼道：“喔，榨汁了！”
蘇瀾也是喜笑顏開。她又試了一下，道：“石頭爺爺，我感覺，這兩個石碾子好像還要往中間稍微靠一靠。”
老石頭爺爺也拿了三根甘蔗試著榨了一下汁，點點頭道：“是稍微開了一點?！庇谑亲叩绞胱幽莾海趾湍窘?、鐵匠們將石碾子稍稍調(diào)整了一下。
蘇瀾再一試，手感很好，而且省力，省事，榨汁出水也多。榨汁機安裝完畢，大功告成！
大家都開心不已。老石頭爺爺也開心地臉上的褶子像盛開的菊花：“小姐，先這么用著。時間長了，肯定有點移動，到時咱們再來調(diào)整！”
“謝謝你！你可是咱們熬糖作坊的大功臣！”蘇瀾開心地道，又讓劉珍付給老石頭二十兩銀子。老石頭堅決不要。蘇瀾道：“萬一那對云南夫妻讓你退定錢怎么辦？還有，如果不是你這現(xiàn)成的榨汁機，我年前肯定開不了工??！再說，我將來如果再做榨汁機，你還給不給我做？”
“當(dāng)然還要做！”老石頭爺爺趕緊道。
“那就趕緊接著吧！”林氏在一旁笑道。
“這可怎么好??？”老石頭一邊說，一邊激動地在賬簿上按下手印，接過白花花的銀子。
過了一會兒，劉珍小聲問道：“瀾妹妹，這個甘蔗外表看起來很臟，要不要洗一洗??？”
蘇瀾道：“不用洗！只把這些葉子打掉就行?！碧K瀾心道，甘蔗外表的這層白霜，越多越濃，說明它越是新鮮！其中含有二十八烷醇，有很高的藥用價值；同時還含有生物體的重要物質(zhì)磷脂；白霜中含有酶，硒元素。熬制后都保留到蔗糖中去了。蔗糖里面還有多元的果糖、天然葉酸、氨基酸、維生素、核黃素、胡蘿卜素、煙酸、微量元素錳、鋅、鉻、鐵等。
她當(dāng)然不能這么解釋，想了想，就道：“甘蔗表面的白霜，這可是日月精華！”她小聲地對劉珍道：“尤其是對我們女孩子，和生產(chǎn)的婦人，這個最好！”
劉珍了然，直點頭。
蘇瀾又指著榨汁機道：“姐姐不用擔(dān)心甘蔗渣滓。你看，榨汁時，甘蔗汁流出來后首先會在這個石頭沉淀池子里沉淀渣滓；然后，在熬糖的時候，又會在撇泡的時候撇去一些渣滓。這兩道工序過后，渣滓基本就清理沒了。然后，在高溫中消毒，可以說蔗糖是最潔凈、最安全的食品了！”
“這個甘蔗汁還可以釀酒，姐姐如果想試一下味道，我們可以偷偷釀一點！”蘇瀾悄悄地說。前世她曾喝過一次，那酒勁，還真是有點大！
劉珍白了她一眼，偷偷地笑了。
蘇瀾又道：“甘蔗渾身都是寶！為了提高榨汁量，咱們要把甘蔗榨兩次。然后這個剩下來的甘蔗渣滓，稍微曬一下，就可以當(dāng)柴火燒！”
說話間，又有男女老少來送甘蔗，送柴火。有背著的，挑著的，也有用馬車趕著送來的。
看到府衙的通告，百姓們先是有點懷疑。這野甘蔗雖然甜蜜，但口感粗糙，天生天長，長在地里，爛在地里，除了小年祭灶時砍一根，從來都是無人問津的東西?，F(xiàn)在倒好，將軍小姐居然大量收購這玩意，還三根一文錢，還有多少收多少！這不是不把錢當(dāng)錢，拿錢扔著玩嗎？該不會是將軍小姐騙我們吧？
后來又想，興許這將軍小姐還真是要用甘蔗搗鼓什么東西？反正六十根甘蔗就可以賺二十文錢，可以買一斤上好的肥膘肉了！砍點甘蔗走一趟，去瞧一瞧，被騙，也就損失幾根甘蔗。也許，將軍小姐真的就給錢了呢？
于是，就真的有人來送甘蔗了。然后，消息就飛快地傳播開來：將軍小姐還真的收甘蔗，三根一文錢，現(xiàn)收現(xiàn)給，絕不拖欠！于是，甘蔗源源不斷地被送來了，甚至還有人整馬車地往這里送！
蘇瀾笑吟吟地收著甘蔗，“送”著錢，還開心地讓大家把消息盡量地傳開來。于是，送甘蔗的人心思都活泛了，特別是看著那輛大車主人居然拿著一錠銀子，大家的眼珠子都直了。
受此影響，砌匠們也緊密鑼鼓地忙著。晚上，等劉?；貋砜磿r，他大吃一驚：一間房子在院子里拔地而起，就只差上梁、蓋瓦了。而蘇源、劉嘉、社日幾個小家伙，笑著不停地把甘蔗塞到兩個石碾子中間，玩得不亦樂乎。林氏怕他們浪費甘蔗，只許他們用已經(jīng)榨過的甘蔗玩。饒是如此，幾個小家伙也在石碾子輕巧的碌碌聲中，都樂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