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爸干媽對簡嶧城很用心培養(yǎng),從小帶他參加了大大小小各種比賽,各家電視臺也都混了個面熟,后來還參演過幾部電影,也算得上是個童星。這一年里,除了我和他同校的時間,再加上我和他一起飛BJ上海找老師學(xué)音樂,基本上都是不聯(lián)系的。
這所謂的決裂,倒真是沒起太大效果。
這一年的全國鋼琴比賽,我不負(fù)眾望的拿到了少兒組一等獎,可把我爸我媽樂壞了,當(dāng)然,干爸干媽也樂壞了,因?yàn)楹啂F城也拿到了少兒組的一等獎。兩家人拉上老師,在BJ的新國展對面包了個場地,不過熱鬧久了有點(diǎn)沒意思,夜里月朗風(fēng)清,我吃完飯從室外游泳池那消食,順便拿著ipad把比賽的視頻看一遍。
簡嶧城是在我前面出場,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燕尾服,身姿挺拔。大概是他選曲的緣故,整個人都充斥著一種安靜的力量。他的琴技比之那天在他琴房里演奏的還要好上許多倍,我來來回回聽了許多遍,深表佩服,不料這暗自欣賞的表情被當(dāng)事人給瞧見了。
“穆桑若?你干什么呢?”
九月份的天氣,少了很多蟬鳴聲,多了幾分舒爽。我手滑把ipad摔到了草坪上,正要低頭撿,東西已經(jīng)被走過來的簡嶧城拾了起來。他左看右看,我一時之間倒有些緊張,后來一想,自己緊張什么,看個視頻有什么大不了的?立刻膽子肥了起來,伸著身子把東西從他手里一把撈了過來。
“你干嘛呢?”簡嶧城也從泳池邊的躺椅上坐下來。
“恩……看會電視?!蔽颐悦院恼f,突然感覺遺漏了什么,反應(yīng)過來后哈哈大笑起來:“簡嶧城,你的牙,怎么還沒有掉完?”
簡嶧城聞言有點(diǎn)喪氣,仰望著星空嘆氣道:“我也不知道,可能缺鈣吧?”
其實(shí)我也不懂,聽他說完,我“噢”了一聲就完事了,其實(shí)按理說小孩掉牙十二歲才結(jié)束,而當(dāng)時簡嶧城才不到十歲,當(dāng)然不算晚。
“穆桑若?!?p> 簡嶧城突然喊了我一聲。
“怎么啦?”
“你以后想干什么?”簡嶧城拋出了在當(dāng)時看來高深莫測的問題。
“當(dāng)鋼琴老師?!蔽液敛华q豫的答道。
簡嶧城頭枕于臂下,歪頭看我:“為什么呢?”
“因?yàn)樗梢浴?xùn)斥學(xué)生,很厲害,也不用天天坐在那里練琴,自己還會有很多很多的靈感,隨時都可以寫下來……”我開始一本正經(jīng)的講述我的想法,簡嶧城突然說:“我想做歌手?!?p> “歌手?歌手啊……”我故作高深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聲樂老師也挺好的,能唱歌,還能創(chuàng)作?!?p> 簡嶧城無奈地笑了笑:“不是那種啦?!?p> “是站在舞臺上,熠熠生輝的那種。”
他的目光中像有星辰大海,每一點(diǎn)光芒都承載著他夢想的份量。
小小的我似乎也被感染了,莫名的就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我握住小拳頭,昂頭挺胸的喊:“你一定會成為歌手的!”
他的目光更堅定了,“恩,我也相信,我會努力的?!?p> 我嘴角不自覺露出微笑,他看著我,也開心的笑了起來,我躺在椅子上靜靜望著天空,看著微小的星芒,莫名覺得很勵志。
十一歲的時候,我主動請纓學(xué)舞蹈。
其實(shí)在很久以前,媽媽曾經(jīng)要求過我和簡嶧城一起去舞蹈班,但是被我給拒絕了。我的性格,遠(yuǎn)遠(yuǎn)沒有簡嶧城那么有意志力,學(xué)習(xí)唱歌和鋼琴已經(jīng)占據(jù)了我大部分精力,我很難再把精力掰出那么多份拿出來用,而今,我自認(rèn)為我能有余力來駕馭新的東西了。
簡嶧城已經(jīng)和我不在一個舞蹈班了,這兩年間,他的舞技日益精煉,要往更好的平臺發(fā)展了。不過他的老師還是那些人,據(jù)他們透露,簡嶧城聽說我要來這學(xué)舞蹈,已經(jīng)偷偷給他們打了預(yù)防針,要求對我要格外嚴(yán)格。
好樣的簡嶧城,算你厲害!
學(xué)舞蹈真的是勞累苦楚,練完一天舞,真的是想吐。我稍微有點(diǎn)低血糖,動作量一大難免會有些受不了,偏偏我的任課老師是出了名的鐵面孔,他還時不時就拿出簡嶧城這個范本例子來激勵我,殊不知到最后,我想起這三個字就想吐了。
小升初的那幾天,舞蹈班的老師難得給我放了假,趁著能休息的空檔,考完試我就在自家床上大睡三天三夜。當(dāng)然沒那么夸張,我只是吃飯不下床,玩耍不下床而已,到了晚上直接隨便睡去。到了第四天,我媽終于看不過去了,直接去了對面把剛回家的簡嶧城拖到了我家來,讓他做一頓精神輔導(dǎo)。結(jié)果簡嶧城到了我房間以后,我倆把小門一關(guān),他直接栽到我床上睡了起來。
可把我嚇壞了,這地好歹三天沒打理過了,我自己就罷了,自己不嫌自己丟人,可簡嶧城畢竟是外人。
“簡嶧城,簡嶧城?你醒醒?!蔽覜Q定把他叫醒,再不濟(jì)也不能讓他睡我床上。
畢竟,我還得睡,還得玩呢……
簡嶧城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喊他,也只是嘟嘟囔囔哼哼唧唧了兩聲,就再也沒了動靜。
“簡嶧城!你起來!”我動輒了全身的真氣,勢要把人從我床上弄走。
……
“你再不起來,我就喊人了!”
“穆桑若,你讓我睡會……”
千待萬待,這事主可算給回應(yīng)了。
“不行,你不能睡這,要睡回對面睡去?!蔽铱刹皇瞧兴_心腸,突然憶起很久之前的老梗,順嘴道:“你忘了,咱倆都決裂多少年了?!?p> 簡嶧城聞言,擠在被窩里的臉扯出一個無奈的笑,“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記得了?”
“哼,我可記得清楚呢?!?p> 那一個刺猬炮,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在我幼小的心靈上留下了多大的陰影啊……
眼看著說著說著簡嶧城又要陷入昏睡,我趕緊爬到他跟前道:“你別再睡了啊,怎么回事啊你,倒頭就睡,也不問問我的意見?!?p> 他昏昏然道:“從杭州飛上海,再從上海飛到重慶,最后轉(zhuǎn)機(jī)回來,又在濟(jì)南待了半天,從上飛機(jī)到現(xiàn)在就沒合過眼?!?p> 我啞然:“你干什么去了?”
他舒服的翻了個身,“參加節(jié)目?!?p> 我更啞然,“然后直接被我媽拉這里來了?”
他閉眼沉睡,表示默認(rèn),我開始同情起他來了,開啟吐槽我媽模式:“我媽也太不關(guān)心人了,這么對待干兒子,我都不忍心了。”
無人回答我,面前這人,睡得比我之前還沉。
我終歸是不忍心,自己滑下了床,把玩的吃的都呼嚕抱到了地毯上,然后大姐姐一樣,還給他蓋上了被子。
我覺得我真是會照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