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突然覺得,像你這樣的人,下地獄也是不會有絲毫悔改之心的?!鼻囝伒_口。
青顏送她下地獄,都覺得浪費符,更浪費血。
南宮邪揚聲道,“下來吧!”
事情聽明白了,也該攤牌了。
鬼主一愣,隨后便聽到頭頂傳來聲音。
之后是下樓的聲音,上面的人下到隔壁牢房,隨后兩個牢房的墻變成一道暗門,暗門打開,阿寧帶著人出來。
納蘭劍駐著拐杖,每走一步都顯得艱難。
他變得更老了,連呼吸都需要精神去支持。
鬼主看到他,是錯愕,隨即有過一閃而過的害怕。
她的表情……終于不再是高傲得不知悔改的模樣。
“鳶兒”納蘭劍叫著鬼主的乳名。
納蘭鳶。
“父……父親!”鬼主有些局促。
她知道,剛剛她說的,納蘭劍都聽到了。
納蘭劍半響,才吐出一句,“我倒真希望,我的女兒,已經(jīng)死在了二十二年前的那個秋天?!?p> 鬼主不可置信,“父親,你說什么呢?我沒死你不該高興嗎?難道你希望我死了嗎?我如今這一切,都是納蘭悠悠那個賤人害的,都是你的養(yǎng)女害的,你當年有我和哥哥還不夠,為什么還要把她帶回來?”
吼了以后,鬼主覺得還不解氣,她的委屈還沒有發(fā)泄完,“她父母死了就死了,族里有其他人愿意養(yǎng)就養(yǎng),讓她吃百家飯不好嗎?你亂發(fā)什么善心?她都把你的女兒害成什么樣了?還有哥哥,明明我才是他的妹妹,她納蘭悠悠算什么東西,哥哥竟然要為了一個外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懲罰我?還說要把我押入宗祠審訊?”
她的一口賤人,一句東西……
青顏真的是有些不耐煩了。
納蘭劍只是有些恍惚,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老了,老到不認識自己的女兒了。
他說,“鳶兒,你說父親是不是老了,不然……我為何覺得不認識自己的女兒呢?”
他一定是老了。
才覺得面前的女兒陌生。
鬼主難以置信,“父親?”
“我不是你父親!”納蘭劍搖頭,佝僂地轉(zhuǎn)過身,一拐一拐地往外走。
“你不是我女兒!”
“我女兒悠悠已經(jīng)死了,鳶兒也死了?!?p> “我不是你父親,不是……”
明若淵在邊境與即墨交戰(zhàn),暫時走不開,便派身邊侍衛(wèi)如風來傳信。
是明長幽的旨意。
鬼主的事情他知道了,其他的……交給青顏全權(quán)處理。
納蘭劍也離開了,臨走的時候,他找了青顏。
他說了句抱歉。
而青顏卻道,“你不必如此,我擔不起你的歉意,母后的事情……你也有疑問,但是權(quán)衡之下,你終究是偏向了自己的孩子。我想……從此以后,我母親的冤屈可以洗刷,她和我,與你們納蘭一族,都再無關(guān)系!”
納蘭劍聽了,沉默許久。
他確實有懷疑,又確實偏向了納蘭鳶。
但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樣,再無轉(zhuǎn)圜的余地。
納蘭劍離開后,青顏的背后站了一個人。
她不用看,都知道那人是誰。
“南宮邪,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
身后的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一會,才道,“什么事?”
“你跟南氏古族……什么關(guān)系???”
青顏轉(zhuǎn)過頭,對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對于你的母親,我唯一知道的,便是她復姓南宮,其他的,我還真的不了解!”
南宮邪站在原地不動,青顏慢慢靠近他。
“不過我聽追月說過,南氏古族的人,有個忌諱,除了至親與愛人,他們是很忌諱看到他人赤腳的,因為會給彼此帶來不幸?!?p> 青顏走到他的身邊,“當年我被抓去碧水城,你暗自來給我送藥,那時候我腳扭傷了,你目光回避的很明顯。后來給我上藥的藍煙也是如此,她曾經(jīng)是南氏古族的人……那你呢?”
南宮邪的手有些涼,青顏握緊他的手道,“如果你不想說,可以不說,我便不再問,但是……我會自己去查?!?p> 因為涉及到問茗,青顏沒辦法淡然。
毫不夸張地說,她與問茗,猶如納蘭悠悠對鬼主。
“母親是南氏古族的人,但因為族內(nèi)斗爭,她主動脫離南氏古族?!蹦蠈m邪牽著她,往屋內(nèi)走。
“母親離開南氏古族后,便再無聯(lián)系。不過南氏古族的人,倒是一直對母親留下的東西很感興趣,幽叔叔說我也算小半個南氏古族的人,所以他教授我之時,也說了一些南氏古族的忌諱與禮儀。”
他當時避開的目光,不是怕對自己不利,而是怕傷了青顏。
他不信這些東西的,但如果對方是青顏,他愿意遵守。
佛法如此。
南氏古族的忌諱也是如此。
青顏突然崴了一下,停了下來。
南宮邪及時扶住,下一刻,他手摸上她的腳踝。
雖然隔著襪子,但按理也是屬于南氏古族的忌諱,可南宮邪這次倒是沒有如此大的反應(yīng)了。
而是向平常人一樣檢查著她的腳踝。
青顏側(cè)頭問,“你如今怎么不避諱了?”
南宮邪理所應(yīng)當?shù)?,“不一樣了?!?p> 現(xiàn)在……他們是親人。
也是戀人。
她是他至親的愛人。
不需要忌諱。
青顏咧嘴一笑,頗有些撒嬌的意味道,“南宮邪,我走不了了,你得背我回去?!?p> 南宮邪直接彎下腰,“上來!”
走了幾步后,青顏手臂勾著他的脖子,手搭在他的胸前,“其實我剛剛是騙你的,我沒崴腳?!?p> “我知道?!蹦蠈m邪為了她學醫(yī),他怎么會不知道真崴還是假崴呢?
青顏不解,“那你還真的背我?不應(yīng)該拆穿我嗎?”
“想背而已!”他想背,自然不會拆穿她,若她不說,他可以一直陪她演下去。
他的實話,在青顏聽來,是這個世界上最好聽的情話。
她回道,“我也是,不想走而已!”
想讓他背而已!
而已!
墻角,念竹與云鏡吃瓜二人組。
云鏡的手里剝著瓜子,念竹接過去吃。
“公主給殿下的感情真好!”念竹感慨。
云鏡呢喃,“你要想,我也背你啊!”
念竹:“我不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