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尊嚴(yán)只在劍鋒之上！

　　帽兒山一向匪患猖獗，是有來歷的。

　　三百年前，北狼王庭圣地王帳狼主突破從圣境，妖族勢大，一時崛起，在狼主的帶領(lǐng)下，無數(shù)啟靈的妖族，為光耀狼王庭潛心修煉。

　　自狼主突破從圣境之后二十年，北狼王庭大汗下令，由王帳狼主親率三十萬妖眾，百萬妖獸，南下入侵人族領(lǐng)土。

　　三大帝國聯(lián)兵抗衡，無數(shù)仁人志士前赴后繼，于帽兒山至陰狼山崤關(guān)一帶，力抗狼王庭妖眾。

　　國子監(jiān)，黑冰臺，以及大衍道庭的三位圣人，都不是那位狼主的對手！

　　三大帝國死傷的人族精英，不計其數(shù)。

　　妖族傷亡同樣巨大。

　　最后實在沒辦法，眼看妖族就要突破防線，三大圣人不得不聯(lián)合在一起，花了整整一年時間，共同修行威力無上的長虹三絕劍陣，最后以此劍陣誅殺狼主。

　　這一戰(zhàn)，整整打了十五年！

　　最終以狼主隕落，北狼王庭敗退結(jié)局。

　　三位圣人也在這一役中身受重傷，于數(shù)年間先后隕落。

　　這一役，被史上譽為崤山戰(zhàn)役！

　　也是自那以后，帽兒山這里，便多出了許多山匪，他們劫掠為生，既劫北方妖族，也掠南方人族。

　　一直持續(xù)了數(shù)百年紛亂。

　　帽兒山格局，也在這幾百年里逐漸形成，成了一股較為強橫的江湖勢力。

　　直到數(shù)十年前，三山四嶺諸位當(dāng)家聯(lián)合在一起，制定了山匪之間的規(guī)矩，這種紛亂才算是結(jié)束。

　　而后又十?dāng)?shù)年，一直到十二年前，伏風(fēng)寨大當(dāng)家殷擎蒼，突破七品神元境，成了整個帽兒山，甚至是西北之地唯一一位道家真人，規(guī)矩便更加明確。

　　像這種滅寨之事，必定會驚動這位真人強者的過問。

　　神元真人可不是開玩笑的，既然被尊為真人，可想而知，其實力已有陸地神仙之能，絕非尋常修煉者可以度之。

　　幾句話鐵定應(yīng)付不過去。

　　他一旦開口過問，那必定是事關(guān)生死存亡的大問題。

　　所以，賀丙章不得不重視起來，甚至是親自去伏風(fēng)寨講明緣由，而后請罪！

　　……

　　“師父，起床了！”

　　天色微亮，門外便響起了小公主的叫門聲。

　　孟浪秋打了個哈欠，看了一眼窩在床邊，安安靜靜趴著睡覺的小屁股。

　　看了一眼繩索，也沒有被咬過的痕跡。

　　還行，小東西沒想著逃跑。

　　就是一直不承認(rèn)自己是妖，有些惱火。

　　起床一把將其抄起來丟到肩膀上，然后出門洗漱，早有丫鬟準(zhǔn)備好了牙刷子和毛巾。

　　一個丫鬟拿著毛巾，替孟浪秋擦臉。

　　另一個丫鬟手持沾了牙粉的牙刷子，恭恭敬敬遞給孟浪秋。

　　剛開始那兩天，刷牙都是丫鬟上手，孟浪秋只需要張著嘴齜牙就行。

　　那日子……可真腐敗。

　　搞了兩天，他就接受不了了，直接剝奪了這個小丫鬟的權(quán)利。

　　弄的小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

　　畢竟不是自己親自動手，牙刷子的邊緣又特別糙，老是刮疼刮破牙齦和口腔內(nèi)壁，每次刷完牙，吐出的泡沫里全是血絲。

　　洗漱完成，孟浪秋看向正在院子里，跟小屁股玩鬧的姜小夭和幼娘。

　　“晨練了，小夭，你帶著幼娘，今后她與你一同修煉?！泵侠饲锖傲艘宦?。

　　“啊……好的師父?！苯∝层读艘幌?，將小屁股放下，然后帶著幼娘，開始修行。

　　聽到以后幼娘與自己一起修行，那就是同輩了，姜小夭心里不由樂開了花。

　　幼娘初入修行，許多修行啟蒙之事，姜小夭都對她一一講明。

　　小屁股跟在姜小夭身后，仿佛是嗅著姜小夭身上的芬香，一臉享受。

　　孟浪秋看了她一眼，心中鄙夷。

　　大膽色貓，竟妄想染指我的小公主？

　　若非知道這小東西是個母的，他絕對把她丟出去。

　　不大會兒功夫，丫鬟便將早膳準(zhǔn)備好。

　　孟浪秋帶著一大一小兩個小美女，外帶一只小母貓，用了早膳。

　　每日早上，照理要去府衙點卯。

　　以往前身的心思不在，這一流程直接省略。

　　但是現(xiàn)在，大小事情都系于孟浪秋一身，特別是最近，災(zāi)民已經(jīng)逐漸往金陽縣匯集，他不敢怠慢。

　　吃過早飯，孟浪秋便把自己關(guān)進書房，忙碌了半個時辰。

　　之后，才帶著小屁股，去了公主府。

　　小屁股暫時還不安全，他必須隨時帶在身邊。

　　畢竟是一只妖，萬一傷人或者是吃人，他都沒法對外交代。

　　至于姜小夭和幼娘，兩人早不知道去哪兒耍了。

　　姜小夭雖身為公主，可畢竟自由散漫慣了，陡然讓她擔(dān)負(fù)起公主的職責(zé)，還有點困難。

　　聽著那些瑣碎的雜事匯報，她能直接在面前睡著了打哈欠。

　　反正她什么都問孟浪秋，一來二去的，孟浪秋也就不再要求她每次‘早會’都要到場，只有遇到重大事情，需要她出面的時候，才會喊她坐鎮(zhèn)。

　　公主府前衙，政和殿。

　　“少師，昨日晚上收到杜長史來信?！?p>　　“信中說，李天益將軍已經(jīng)同意撥付一批糧食，借給我們應(yīng)急，但輜重運輸速度太慢，大概還需半個月左右才能到?！瘪T濟生拿出一封信，對孟浪秋說道。

　　孟浪秋接過信看了一眼，點點頭。

　　從西涼城到這里路途較遠(yuǎn)，半個月算是很快了。

　　本以為杜凡景此行已經(jīng)泡湯，沒想到耽擱這么久，還是讓他磨到了一批糧食，也算是了卻一樁大事。

　　將信件放下，馮主薄繼續(xù)匯報。

　　這兩日孟浪秋和丁橫山都不在府中，堆積了不少事情。

　　縣令烏孔升的五千石糧種，已經(jīng)差人送來。

　　都是上等的糧種，只等田地規(guī)劃好，便可播種。

　　流民又增加了不少，在馮主薄的安排下，現(xiàn)在柳葉寨已經(jīng)住滿了人。

　　算上柳葉寨原本的流民，以及這兩日增加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一千一百多人。

　　按照這個趨勢發(fā)展下去，后面趕來的流民，會越來越多。

　　而眼下最大的困境，就是糧食。

　　公主府的存糧，加上兩千兩白銀購買的糧食，以及這幾日在縣里籌措的糧食，已經(jīng)消耗大半。

　　這一千多災(zāi)民，還能支持個四五天左右。

　　可是杜長史那邊，滿打滿算，至少還得二十天才能看到糧食。

　　這中間就有了十幾天的空窗期。

　　關(guān)鍵，這二十天時間里，流民還會繼續(xù)增加。

　　保守估計，二十天后，流民至少會累積到五千人以上，甚至是更多！

　　一人一天至少需要一升糧食，這僅僅只能做到不餓，若是需要體力勞動，食量還得增加一些。

　　一百人一天就需要一石糧食。

　　光吃糧食還不行，還得配合蔬菜瓜果，甚至是肉類，否則吃得再多，人還是會扛不住。

　　這是個大窟窿??！

　　“這樣，那五千石糧種不要吃掉，田地這兩天弄好，然后就開始播種?！泵侠饲镒谑孜?，摸著下巴沉吟道。

　　“不要將糧種分發(fā)到每位災(zāi)民手中，成立一個糧種守護隊，按照集體勞作，集體播種，這樣能避免災(zāi)民們將糧種昧掉私用?！?p>　　“然后組織一批身強力壯之人，找熟悉打獵的老獵戶，教他們?nèi)绾未颢C，可以去鳳棲嶺，風(fēng)羽林中打獵，這也是一個增加物資的途徑！”

　　“等到將來，帽兒山那邊如果相安無事，甚至還可以去那邊打獵，當(dāng)然，這是后話……”

　　孟浪秋沉吟著，腦海里早已成型的條條框框，暫時先拋出一部分，讓下面的人去消化管理。

　　“另外，讓已經(jīng)安家的災(zāi)民們，以十戶一組，一百戶一隊劃分好，讓他們自己管理?！?p>　　“所有災(zāi)民都要參與勞動，不管是干什么，播種也好，修建房屋也好，只要是干活，每個大隊每天都要派發(fā)任務(wù)，按照勞作給任務(wù)積分，比如王鐵柱今天全額完成了播種任務(wù)，獎勵一點積分，將積分累積，等到糧食收獲，一部分充公，剩下的糧食物資，按照積分多寡，去分配到每家每戶！”

　　“說起來有點麻煩，主要是前期的一些工作有點麻煩，只要理順了還是很好操作的！”

　　“簡而言之，就是由公主府事先計劃，規(guī)定好目標(biāo)任務(wù)，然后讓村民們共同勞動，按勞分配?！?p>　　孟浪秋努力回憶著，該如何才能一步步改善眼下的環(huán)境。

　　時下剛到六月尾，正是第二季播種時節(jié)，若是錯過，這個冬天就不好過了！

　　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解決這五千石糧種，如何分配的問題。

　　這件事，昨晚馮濟生頭疼了一晚上，現(xiàn)在還頂著兩個黑眼圈。

　　此時聽到孟浪秋的話，他仔仔細(xì)細(xì)的盤算了一下，眼睛頓時亮堂起來。

　　如此操作，既避免了好吃懶做，又解決了分配不均的問題。

　　按勞分配，你不參加勞動，那就活該餓死。

　　本來按照馮濟生的想法，這次賑災(zāi)落在公主府頭上，那就東挪西借，籌措一批糧食，按照以往的慣例，施粥賑災(zāi)幾天，然后一人發(fā)一點種糧打發(fā)走便是。

　　這樣也是最輕松省事的，所需要的消耗，也并不是太大。

　　公主府就算是力有不逮，但至少還能承受，花個幾年時間節(jié)衣縮食，也能恢復(fù)元氣。

　　可他沒想到，孟浪秋竟然別出心裁，要養(yǎng)著這群災(zāi)民。

　　他甚至都一度懷疑，這位少師是否被妖魔奪了心，亦或是被臨淄城的某位大人物收買，故意給殿下挖坑。

　　當(dāng)然，一起生活了七八年，這種毫無根據(jù)的懷疑，僅僅只是一閃而過。

　　開山建房，劃分田地。

　　甚至還親自下場，制作一種能從黑水河里，將水逆流打上來的水車，用來灌溉土地。

　　說實話，他覺得這位孟家世襲的金牌帝師，腦殼有包！

　　不然，干嘛這么大包大攬，做這等費力不討好之事？

　　都是一群最底層的災(zāi)民，莫說能不能養(yǎng)活還是個問題。

　　就算是把他們養(yǎng)活了，又有何用？

　　到頭來，當(dāng)今圣上一旨令下，什么都得不到不說，甚至還會引起圣上的猜忌。

　　更主要的是，一群災(zāi)民，無法對公主府起到任何裨益，小公主也不可能因為這群災(zāi)民，便水漲船高。

　　大齊真正說話算話的，除了朝堂諸公，便是士族豪強，以及那些豪門大宗。

　　不僅僅是大齊，大秦大楚也是一樣。

　　縱觀古今，何時輪到讓一群災(zāi)民，來決定皇室之女的高度？

　　就算是公主府做的再好，只要圣上卡著，那群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權(quán)貴大臣們摁著，小公主就永遠(yuǎn)不要想出頭。

　　沒機會！

　　但孟浪秋一意孤行，不聽勸阻，小公主也事事都聽他的，馮濟生縱使千般不愿，也只能執(zhí)行。

　　好在，這不是做什么十惡不赦的壞事，反而是利國利民之舉。

　　就算是復(fù)雜無用了一些，但總算還是能撈個好名聲。

　　如此，馮濟生也就只能聽之任之，想辦法去辦好差事。

　　他日等這群災(zāi)民真正安置妥當(dāng)了，傳出去也能給公主府增色不少。

　　雖然前途看起來，還很渺?！?p>　　“如此甚好，孟少師思慮果真周全?！瘪T濟生眼睛發(fā)亮，第一次真心實意為孟浪秋的智商點贊。

　　孟浪秋挑挑眉，沒有說話。

　　笑話，都是前世那些大佬們干出來的經(jīng)驗，豈能不周全？

　　至于馮濟生的真實想法，孟浪秋完全不在意。

　　民眾無用？

　　那只是眼下，等到將來，就算齊皇摁著不讓小公主發(fā)育，可民心，卻是他摁不了的。

　　當(dāng)然，除了民心之外，更為重要的，還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高端武力。

　　這一點，孟浪秋自然明白。

　　尊嚴(yán)只在劍峰之上！

　　“少師，還有一事。”馮濟生接著說道。

　　“說?！?p>　　“眼下人手實在不夠，杜長史去了西涼，吳管事要分神照顧殿下的安危，參軍又不通政事，少師您施展舉措，但這實施過程，卻是只能落在下官的頭上，闔府上下無人可用，只有下官一人，屬實忙不過來！”馮濟生苦笑著說道。

　　說到參軍時，旁邊的丁橫山老臉紅了紅，抬頭看著天花板，一臉無辜。

　　孟浪秋倒是淡定自如。

　　這沒辦法，整個公主府小貓三兩只，攏共就這么幾個能主事的。

　　見孟浪秋沒有回應(yīng)，馮濟生接著說道：“縣里籌糧之事，已經(jīng)耽擱了數(shù)日，而且那些世家個個都是精明狡詐之輩，誰都不愿意捐出太多糧食，也就是剛開始那幾天，聽說是公主府出面，才象征性的給了點！”

　　“這次也得虧少師您和殿下，去敲打了一番烏縣令，他倒是沒有暗中生事?！?p>　　“不過，眼下縣里的大戶，基本都籌了一遍，公主府地位確實有點尷尬，他們也就是看皇室的面子，才沒有直接拒之門外，再加上人手不夠，已經(jīng)有四五日，沒有籌措到糧食了?！?p>　　說到最后，馮濟生臉色一暗，神色訕訕的低下頭。

　　辦事不力，他沒有勇氣抬著頭說話。

　　孟浪秋了然，這事兒也確實怪不上馮濟生。

　　作為主簿，他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已經(jīng)做到最好。

　　最近這段時間，要說整個公主府最輕閑的是誰，那肯定是小公主無疑。

　　但要說最累的，必定只有馮濟生馮主薄一人！

　　前幾日聽丁橫山說起過，馮主薄每日正常的睡眠時間，不足兩個時辰，每天忙前忙后，大小事都需要他。

　　“人事問題你可以酌情安排，從災(zāi)民中，還有府上人等，都可以選去量才適用，先暫時代職也無所謂嘛，等這陣子忙過去了，下面人的才能，也大多都能看得出來，到時候是否留用，你再和杜長史商量，報我便是?！?p>　　孟浪秋沉吟了一下，對馮濟生說道。

　　“至于籌糧之事，你暫且放下吧，我這里有一張?zhí)?，你拿去讓人照抄個百十份，整個縣域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商賈地主，全都要發(fā)到?！泵侠饲飶膽牙锍槌鲆粡埊B合起來的帖子，遞給馮濟生。

　　“大齊皇室暨金陽公主府第一屆招商引資大會。”

　　馮濟生打開，看了一眼，有些迷糊的抬起頭，看著孟浪秋。

　　名頭很大。

　　不知情的人，第一眼絕對被唬住。

　　只是這招商引資大會……是何操作？

　　這時，孟浪秋繼續(xù)說道：“另外，將那些平日里為富不仁，殘害鄉(xiāng)民的地主富賈調(diào)查一下，若證據(jù)屬實，報個名單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