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長洛讓花老頭找來苗、鳳兩位執(zhí)事,云長洛也不與他二人廢話,只說自己要出外游歷,苗、鳳兩位也不置可否。云長洛找來輿圖,當(dāng)日便北上,接連過了黑海門、萬山門、高原門地域,終于來到北山區(qū)域,又過了霜葉門、桃源門地域才到了春水門地域,這一路行來已是一月有余。
到了春水門地域云長洛也沒有耽擱,直奔春水城,又問人尋到了錦花樓。云長洛來到錦花樓門口時辰剛剛過了正午,大門緊閉還未開始營業(yè),云長洛尋了街邊的一個茶攤,坐了一個下午,才看見一個小廝打著哈欠開了門,云長洛忙結(jié)了茶資走了過去。
這小廝見慣行行種種的好色之徒,這一開門便等不及的卻是第一次見,不過開門做生意也未阻攔,反而喊著老鴇媽媽出來迎客。老鴇媽媽笑著從樓上下來,人未走近香氣先近,笑吟吟地對云長洛說:“道長快請進(jìn),來人上茶?!?p> 云長洛略有些尷尬,還是硬著頭皮進(jìn)了錦花樓,這錦花樓內(nèi)裝飾浮夸,無一處沒有繁花,或在柱梁上刻著牡丹,或在桌布上繡著月季,倒也真應(yīng)了錦花樓的名字。老鴇媽媽引著云長洛進(jìn)了二樓一個包間,有相公過來奉了茶,云長洛也不喝這茶,只是問老鴇媽媽:“可有一姑娘名字叫溪兒?”
老鴇媽媽想了一下:“桃兒、杏兒倒是有,溪兒是哪一個我也記不住。不如這樣,我將姑娘們都喚來,道長自己來選吧?!闭f完便出門喊人去了,云長洛有心阻攔,卻下不去手。
不到一刻鐘,屋內(nèi)便花團(tuán)錦簇繁花似錦一般,這邊幾個姑娘嘻嘻笑著,那邊幾個姑娘拋著媚眼,更有膽大的開始評頭論足起來。云長洛四十歲的人第一次見這種場面略微有些失神,當(dāng)下只得強(qiáng)斂心神站了起來,拱手道:“各位姑娘,不知道哪位小名溪兒?”眾姑娘大笑,無人答話。
這陣笑聲過去之后,才有一輕柔聲音傳來:“我有一丫環(huán)名為溪兒,只是年紀(jì)尚小還不到出來接客的年紀(jì),不知道是不是道長想見的人?!?p> 云長洛定神看那女子,當(dāng)真是貌美如花艷壓群芳,于是拱手對她說:“還請姑娘請溪兒出來一見。”
那女子搖搖頭說:“這里不方便,道長不如來我房間?!闭f完便轉(zhuǎn)身上了三樓,云長洛只好跟了上去。
屋內(nèi)有人說:“來找丫環(huán)的倒是少見?!边€有人說:“我也應(yīng)該這樣說,先把人騙到屋里再說?!闭f完屋內(nèi)又是一陣哄笑。
云長洛跟著那女子來到三樓,只見房門上刻著一朵蘭花,那女子推門而進(jìn),云長洛也不進(jìn)屋,只對她說:“麻煩快些請溪兒姑娘出來一見?!?p> 那女子回眸一笑:“溪兒正在里屋收拾床鋪,道長進(jìn)來說話吧?!?p> 云長洛進(jìn)了屋,只見廳內(nèi)擺著一張小桌,桌上擺著酒具,那女子拿起酒壺斟上一杯酒遞給云長洛,云長洛不接,那女子嘻嘻一笑將酒杯放在桌上,喚到:“溪兒,這里有位道長相見你?!?p> 里屋答應(yīng)一聲,出來一女孩,形態(tài)尚小看上去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一張小小的圓臉有些嬰兒肥,五官小巧可愛,雙眼如彎月一般,只是臉上有一塊銅錢大小的黑痣,破壞了整體模樣。
云長洛問她:“小姑娘,你可是姓魯?”
女孩也不答話,兩眼落下幾滴淚來,云長洛便知這姑娘就是魯原溪了。
女孩擦了淚對那女子說:“蘭花姐,今日就不要接客了,我與這位道長有話要說。”
蘭花姐點點頭,從身上拿了一方絲巾掛在門外,接著將外門關(guān)上。女孩將云長洛讓進(jìn)里屋,將里屋紗簾放下,蘭花姐也不管他二人在廳內(nèi)自斟自飲起來。
云長洛進(jìn)了里屋,頓時手足無措,這里屋沒有桌椅,只有一床榻,床榻上是紅鋪紅被。女孩倒是不局促,低聲說:“道長既然來了,我祖父想必已然遇害?!?p> 云長洛點點頭,女孩紅了眼眶,卻未落淚。云長洛見女孩很是堅強(qiáng),便細(xì)說起來龍去脈。說起魯掌門一家滿門被滅時,女孩咬緊牙關(guān);說起接連三位臨時掌門都身遭不測時,女孩眉頭緊蹙;說起老乞丐油燈苦盡時,女孩驚聲嘆息;云長洛也不瞞她,連靈寶竹節(jié)也拿出來讓她細(xì)細(xì)觀瞧;最后云長洛說起苗、鳳兩位執(zhí)事和花老頭來,女孩只說不知,云長洛猜測之前的執(zhí)事、仆人也遭了毒手。兩人細(xì)細(xì)說了一個時辰才停住,外廳蘭花姐倚在小桌上打盹,屋外傳來喝花酒的靡靡之音。
云長洛對女孩說:“這里哪是女孩待的地方,溪兒你快些收拾東西,我?guī)慊攸S海門去?!?p> 溪兒點點頭,又轉(zhuǎn)著眼珠想了想,對云長洛說:“一并將蘭花姐帶走吧?!?p> 云長洛有些不解:“這個,不太方便吧。”
溪兒回:“蘭花姐這幾年對我多有照顧,總要還了這個人情。”說完溪兒便挑起里屋紗簾,走到小桌前,拍了拍蘭花姐的肩膀,蘭花姐半夢半醒地問:“你們倆可做成好事?”
溪兒臉色緋紅,輕打了蘭花姐一下,對她說:“今日我便要走了,我問你,你愿不愿意離開這錦花樓?”
蘭花姐回:“我離了這錦花樓又去哪里?”
溪兒說:“這幾月俞秀才頻頻來找你,我看他對你一見傾心,為人舉止也不算輕浮,聽說家里父母雙亡只有一妹妹,你不妨去投奔他?!?p> 蘭花姐想來想去還是定不下來,云長洛在一旁有些干著急,溪兒搖了搖蘭花姐的肩膀,退后一步,右手虛握,再張開時手心升出一火環(huán)來。蘭花姐大驚失色,云長洛也沒想到溪兒小小年紀(jì)便有如此修為,真是人不可貌相。
溪兒熄滅火環(huán),對蘭花姐說:“我是修行人,只為報你這幾年照顧之情,才想帶你跳出這火炕。你若愿意留在這錦花樓,我也不勉強(qiáng)你,只是將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p> 蘭花姐下定決心:“溪兒好妹妹,帶姐姐離開這鬼地方吧?!闭f罷便開始收拾東西,衣服細(xì)軟湊了一個行囊,溪兒替她背了。云長洛問溪兒有沒有要帶的東西,溪兒只是回了一個苦笑,云長洛便知溪兒不想要這里一針一線。
三人推門出來,外面嬉笑喧鬧之聲不絕于耳,老鴇媽媽眼尖瞧見三人,又看到溪兒身背的行囊,便問:“道長這是要做什么?”
云長洛對她一拱手:“這兩位姑娘要離開這里,小道送她們一程?!?p> 老鴇媽媽大呼小叫:“這怎么可以?這個丫鬟扔了就扔了,蘭花姑娘可是我們這里頭牌,要贖身可要黃金萬兩的?!北姸喑曰ň频目腿撕凸媚锒伎戳诉^來。
云長洛不愿讓人圍觀,從靈袋中掏出所有銀兩,估摸也有百兩上下,扔在地上,對她說:“黃金萬兩你倒是真敢要。”說完便護(hù)著兩人出了錦花樓。
老鴇媽媽也不管地上的銀兩,叫過來幾個相公和小廝,便要攔住三人去路。云長洛微運靈力,使出地裂術(shù),在錦花樓前頓時出現(xiàn)一道長長的裂紋,幾個相公和小廝知道攔不住連忙后退,三人出了錦花樓便奔城南而去,后面?zhèn)鱽砝哮d媽媽的哭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