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找麻煩的
徐老大家撿回來一個姑娘的事情,村里早就傳了個遍。
都說是江上撿來給徐安當(dāng)媳婦的。
徐安的父親是徐家的大兒子,家中還有二個叔叔。
二叔常年在外念書,三叔是家中的老么,討喜嘴甜。兩人都不善農(nóng)活,家中的田地向來都是落在徐老大一家的身上。
徐老大夫妻倆都是老實人,一輩子勤勤懇懇,不如其他兩位叔叔會鉆營。幾年前徐老大病故之后,徐大娘一個人拉扯一兒一女。
徐安十六歲那年,徐大娘想給他說門親事,可家中的錢財都被徐安奶奶一手掌著。得知徐安要定親,她提出要把徐寧給了隔壁村三十多歲的鰥夫,然后將收的彩禮正好給徐安當(dāng)聘禮。徐安當(dāng)然不肯,一來二去,家里就鬧翻了。
二位叔嬸覺得徐安一家弱的弱,小的小,吃的比掙得多,早就急不可耐地想要甩掉他們,趁著這件事,火上加油,索性要求分了家。
徐安一家除了這間最早由徐老大建起來的土房,田地銀錢是一概沒有的。
徐安也有骨氣,早就受夠了幾位叔嬸對母親、妹妹的欺負(fù),痛快地分了家。
只是沒有田地,就沒有糧食,好在他小時跟旁人學(xué)過幾年的拳腳功夫,又懂一些弓箭,天氣暖的時候就上山打獵,天冷就去碼頭做工,借以維持家用。
只是母親年紀(jì)大了,常常生病用藥,妹妹尚且年幼,他一個十多歲的少年也不過苦苦支撐。
村里的姑娘們都知道徐安家境不好,沒人愿意和徐家談親,這一拖二拖,就拖到了二十歲。
徐大娘沒少為他的親事發(fā)愁。
所以徐大娘家里多了一個姑娘的事情,一下子就傳遍了徐家村。
之前顧云知一直在養(yǎng)病,每日就在房間里不出門,就算有人好奇,最多也就站在徐大娘的門口聊些閑雜八卦,順帶瞧瞧,瞧不見便只好走了。
可無論是誰也不可能一直坐在房間里,所以近來串門的八卦人是越發(fā)多了。
顧云知對此時是毫不知情,為防止病癥反復(fù),她又休息了幾日。打算等養(yǎng)好了,就去縣城的官府里瞧瞧去。
今日,村里有人辦喜事,徐大娘領(lǐng)著徐寧去給人幫忙,賺點喜錢。顧云知獨自在院子里曬太陽。
正望著天空發(fā)呆,忽然一人推門進(jìn)來。
冬日里穿著一身褐色的寬大棉衣,身形瘦高。
那男人原以為家中沒人,闖進(jìn)來忽見院子里坐著一位仙姿玉色的女子,竟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
短暫的對視了一眼,男人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但很快又停了下來,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就是徐安從江里撈起來的媳婦?”
面前的少女只簡單綰了一個髻,沒用任何的發(fā)飾點綴。身上穿著一套云絲錦袍,套著一件粉色棉襖,正是她當(dāng)日落水時穿的衣服。面色雖有些許蒼白,但姿色殊麗未可掩。
“?”
顧云知茫然,江里撈起來的媳婦?誰?她?
“徐安這小子居然有這么好的運(yùn)氣……這前頭的哥哥都還沒媳婦,弟弟怎好成親,小娘子不如跟了我,哥哥我必然好好待你?!?p> “??”
顧云知二臉茫然。
那男人本有幾分相貌,但此刻瞧著賊眉鼠眼,令人不喜。聽對方的言語,此人應(yīng)是徐安的哥哥。
倒沒聽徐寧說過她還有一個哥哥。
顧云知蹙眉,正想著該如何應(yīng)對眼下的場景。
“堂哥?”
徐寧端著一碗飯從外面進(jìn)來,看到男人臉上浮起三分戒備,“你來這里做什么!”
又見他目露邪光,視線始終流連在顧云知身上,心里暗叫不好。
攔在顧云知面前,“姐姐先進(jìn)屋去吧。”
“做什么進(jìn)屋啊……”那人說著就要繞過徐寧來拉顧云知的手。
“你走開點!我們都分家了,你又來我家做什么!”
徐寧似乎十分討厭此人,拉著顧云知一直躲著他,實在被逼得沒得退路,才狠狠推了那男人一下。
只是她的力氣到底比不上男人,反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還乘機(jī)在她手上摸了一把。
顧云知瞧得清楚,她只當(dāng)徐寧的堂哥是個無賴,可瞧這情況,何止是無賴,簡直是精蟲上腦,連自己的妹妹都這樣輕浮。
顧云知二話不說抓起手邊的棍子就朝那人打去。
“你放開!”
“誒喲!”那男人痛得齜牙,眼里露出兇光,“給你臉了是吧,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男人竟然有些力氣,握著徐寧的手一揮,徐寧就朝地面撲去,差點臉著地。
顧云知來不及去扶,那男人狠狠拽住她的頭發(fā)往地上一摔,痛的她眼淚都出來了。她揮舞著雙手,可不得要領(lǐng),完全夠不上男人。
那男人將她往房間里拖,嘴里還罵著,“賤人!竟敢打我!看我不好好教訓(xùn)你,讓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p> 顧云知下意識的死死抓住門檻,她有一種預(yù)感,如果被他拽進(jìn)這間房間那她的下場一定很慘。
那男人拽了幾次沒拽動,“找打!”
身后響起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顧云知咬緊牙關(guān)瑟瑟發(fā)抖,可預(yù)想中的拳頭并沒有落在身上。
她落入了一道溫暖的懷里,呼吸間全是青草的味道。
顧云知緊繃的神經(jīng)一松,癱在他的懷里,眼眶里的淚水如穿了線的珍珠一般往下掉。
她此刻實在狼狽,身上的粉白襖子染滿了臟污,頭發(fā)散亂,連腳上繡鞋也掉了一只。
楚寧玖將身上的斗篷解下來,蓋在她的身上,然后將她橫抱在懷里。
他踢了一腳地上仍在哀嚎的“尸體”,“砍了他的手腳,丟到山里去。”
晉風(fēng)應(yīng)了一聲是,眼神冷漠地將人提出去。
路過院子的時候,他瞄了徐寧一眼。
徐寧被那冰冷的眼神嚇得打了個哆嗦。
“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懂嗎?”
徐寧恍然,連忙點頭。
“我不會說出去的。”
瞧著晉風(fēng)如拎小雞一般將堂哥提出院子的冷冽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她才猛然喘了一口大氣,撫著胸口坐在地上。
楚寧玖將顧云知抱到床上放下,想去找一套干凈的衣服來給她換上,一起身,一只小手緊緊的拽著他的下擺。
他抬頭,視線落在顧云知身上。
她的眼睛一轉(zhuǎn)不轉(zhuǎn)的看著他,是那種無力地、求救的眼神,眼角處還時不時的滑落幾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楚寧玖感覺自己心里一疼,后悔自己來的這樣遲。
他伸手輕輕拂去她眼角的淚珠,鬼使神差地伸手將她攏入懷中,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不怕,我在呢?!?p> 顧云知猶如抓著救命稻草一般,蜷縮在他的懷中。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緩過神來,松了勁道。
楚寧玖出去找徐寧拿了一套趕緊的衣服,回來讓顧云知換上。
自己則去打了一盆水,等顧云知換完衣服,他擰了毛巾,替她洗了臉,仔仔細(xì)細(xì)地將灰塵擦掉。
她的手指因為掙扎而被劃出了好幾道血痕,冬天格外容易破皮,泛紅的傷口在白色的肌膚上格外顯眼。
楚寧玖瞧著心疼不已,恨不能親自提刀出去往那“尸體”上再砍上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