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自我封閉的第二天，青青想再次走出家門，又不好意思開口。
“喜兒，你悶了吧？老這么呆著，我怕你受不了！”
“大小姐，我覺得這樣很好，比天天跟著你出去鬧好的多?！?p> 青青氣悶：“聽不懂還是怎么的，跟我唱反調(diào)呢？”
喜兒忙說：“不敢啊，我真不想出門，大小姐你不都發(fā)誓了嗎？總不能隨便反悔，沒跟老太太打招呼，就一個人出門吧？”
“好吧，確實沒理由，那就再忍兩天。‘刑期’一滿，第一時間沖出家門！”
“說的多可憐?！?p> 翻出一本唐人詩集，讀到“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青青大叫道：“何時能感受到如此快樂？我悶死啦！”
“看姐姐在做什么，詩琴?！币粋€聲音穿過來，青青抬眼一瞧，不是冤家不聚頭。
“小媽好，”青青冷淡說道，“您有空到我這來了？”
“可不是嘛，一兩天不見就想的慌，不單我不習(xí)慣，連詩琴都叫著喊你呢?！?p> 青青只得走到朱牡丹一旁，友好地拍拍詩琴，表示自己一番誠意，但臉上并未現(xiàn)出笑容。
“打擾你了。你不大高興，發(fā)生什么事了？”朱牡丹仔細(xì)瞅著屋里的一切，用那雙犀利的眼睛觀察著每一個角落。
“我在放逐自己，想找個贖罪的地方。”
“這玩笑開的，不過說明青青長大了，比以前也懂事了！”
雖然不喜歡小媽，但她的話說對了，穿來的自然要變很多，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如何不懂事？
“抱抱你小妹?！?p> “不怕我手重？”
朱牡丹嘴角含笑：“你不敢，我在這里呢，而你母親不在這兒?！?p> 青青不悅，又不好拒絕小媽，小心翼翼抱起劉詩琴，“嗬，小東西挺沉??！長得很乖巧，就是不知道長大以后能不能也這么可愛?！?p> 喜兒急得插話：“大小姐最近犯迷糊，說話不大明白，夫人別跟她一般計較?！?p> 朱牡丹仿佛沒聽見一樣，“比你小時候好看吧？不討人嫌吧？”
朱牡丹目光在青青身上掃來掃去，又聚焦到青青臉上，幽幽說道：“咱倆誰跟誰的，何必說些嗆人散話？你們姊妹情深，都是劉家后代，可不要互相掐架。”
“不會不會，大小姐是懂道理的人，怎么會那么做！”
“喜兒，我們主人聊天，你負(fù)責(zé)做好你份內(nèi)事，莫亂插嘴！”借教訓(xùn)大丫頭的機(jī)會，順便提點青青，朱牡丹表情相當(dāng)凝重。
“呀，雀兒來了！”
喜兒嚷著，朱牡丹唬一跳，好半天才看見站到她身后的雀兒。
“死丫頭，不聲不響的，想嚇?biāo)牢野。 敝炷档ぴ谌竷侯^上敲一下，“一個丫頭，一點規(guī)矩也沒有，主人們正講著話，你來湊什么熱鬧！”
雀兒臉漲的通紅，囁嚅道：“我怕您累著，過來看看詩琴小姐?！?p> 在雀兒臉上輕輕揪一把，朱牡丹特別興奮，“這才像話嘛，為主人分憂，又不多嘴多舌，多好的丫頭啊。喜兒跟雀兒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喜兒差點掉眼淚，忍氣吞聲對朱牡丹說道：“夫人教訓(xùn)的是，丫頭不懂事，請您見諒！”
“沒事的，你以后少仗著青青勢頭，像個仆人的樣兒就行啦?！比竷荷酚薪槭?，幫著朱牡丹一起教訓(xùn)喜兒。
青青大怒，面上雖然沒顯出來，心中卻甚是惱火。
“人家夫妻夫唱婦隨，你倆倒好，主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p> 朱牡丹高聲道：“雀兒少說話，喜兒不懂事，自有青青訓(xùn)斥，不行的話，還有我呢！”
一時氣氛陷入尷尬境地，雀兒身體微微顫了顫。
“小媽，我母親她們什么時候能回到自己屋子？”
“很快了，大概也就半個月吧。你心急了，怕沒人照顧你？”
“不是，我覺得她們太辛苦?！?p> 朱牡丹恨聲道：“我也說不好，你父親非要不依，說我母女兩人不容易，好容易說服兩位姐姐多幫幫忙?！?p> 狡辯，不是你還有誰？不放人回來，竟找些莫須有的理由！
“小媽，妹妹這么可愛，都過了一個多月了，用不著她們繼續(xù)伺候你們母女吧？”
“我剛才說了，不是我的意思。你父親怕我們母女無法獨自生活，何況我還病著呢！”
青青看向雀兒，“我小媽面色紅潤，像是病了的人嗎？”
朱牡丹笑著：“瞧瞧這個嘴呀，從來都不饒人?！?p> 雀兒轉(zhuǎn)過臉，走到喜兒身邊，不再理會青青的問話。
拿過青青寫的字，朱牡丹睜大眼睛，“你寫的？”
當(dāng)看到墻上的“曌”字，朱牡丹更是驚奇萬分，“怎么可能呢？寫的這么好，完全想不到??！”
青青繞到雀兒身邊，低聲警告她：“你與喜兒身份一樣，都是家里大丫頭，別覺得現(xiàn)在小媽得勢了，你就感覺高她一頭，別忘了我還在這呢！”
雀兒唯唯諾諾：“不敢，小主人在此，我不敢拿大?！?p> “你沒有資格，把自己位置看清楚。”
悄無聲息走回朱牡丹一側(cè)，青青有意嘆息：“我也沒想明白，為何我的字能寫的這么好！”
朱牡丹臉色一變：“難免的，幾千幾萬字，個把寫的好，也是有可能的！”
“夸人還要保留，小媽說話吝惜鼓勵呀！”青青的巧嘴對著朱牡丹左耳，聲音很輕細(xì)，話說得卻不含糊。
“你比過去強(qiáng)了一點，小媽看在眼里，心里歡喜著呢?！?p> “是嗎？我倒感覺您挺閑的?！?p> 朱牡丹不高興地板著臉道：“你這孩子，一給你個好臉，你就開始上桿子，不知道尊重長輩，這一點可不好！”
“她們還在你那地方受累，您卻有大把時間閑逛，這不是閑的嗎？”
“懶得和你說話，這孩子還是那么不懂事！雀兒，咱們走吧，青青說還要練字，不耽誤她啦！”
雀兒發(fā)現(xiàn)主人沒占到便宜，不大情愿地問：“不多呆一會兒？”
“丟人沒丟夠？沒覺著人家不待見你？”朱牡丹吼叫起來，嚇得雀兒縮著脖子，灰溜溜跟到她身后，兩人很快離了這里。
荷香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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