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拔一毛而利天下，龍陽

　　“嗷……”

　　扶蘇的聲音響徹府邸。

　　奴仆們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先生這是怎么了？

　　“這……這……”

　　扶蘇站在木碓上，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他剛才試過，木碓省力的很。只消踩踏木碓尾端，便能輕松舂米打糍粑。興許是打嗨了，扶蘇打了大半個時辰都不覺得累。

　　左右兩側(cè)各放臺木碓，卓草與扶蘇一上一下非常有節(jié)奏的交替擂打。蓮萍只消在石臼旁等著，要么給石臼添些水，要么端著盆子準(zhǔn)備接住打好糍粑。糍粑打得越細(xì)膩，越黏稠糍實越好。

　　“如此舂米，可省力許多！”

　　糍粑如何，扶蘇根本懶得去管。在他看來，這木碓方有大用！他久居宮中，時常會有婢女被罰去舂米。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為伍。雙手滿是水泡，疼的連可能連木槌都握不住，但還得繼續(xù)舂米。

　　“先生有所不知，自少主制木碓后可省力許多。舂的差的糲米，不過斗米三錢。若是精米，則能斗米四錢。亭里家家戶戶皆是舂的精米，再賣至縣城換取糲米，還能有不少結(jié)余?！?p>　　論營養(yǎng)價值，還是糲米更高些，只是口感實在不咋地。卓草剛開始吃差點吐了出去，得細(xì)嚼慢咽才行，嗓子刮得根本無法下咽。礱谷舂米極其不容易，大部分黔首根本沒工夫舂成精米。

　　“褐衣緼緒，未嘗完也；糲藿之食，未嘗飽也。昔楊子取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這木碓如此有用，卓君為何不早早獻(xiàn)上將此物推至各地，莫非也想效仿楊子？！”

　　扶蘇轉(zhuǎn)過頭來，擺出副叱問的架勢。秦始皇與蒙毅并不在府上，他們不在，那他這位長公子自然得好好教育卓草。論年紀(jì)，卓草稱呼他為兄長也不過分。

　　他們說是去咸陽做買賣，便與李斯同乘。像粉條地瓜干這些，也得找些銷路。這玩意兒不是這么好賣的，畢竟是以祥瑞而成。正好傻老爹成天嚷嚷著上面有人，就讓他去咸陽試試看。

　　自秦滅六國后，徙天下豪富于咸陽十二萬戶。在卓草看來，咸陽便是出了名的人傻錢多速來。粉條和地瓜干味道都可以，買的人肯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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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草走至旁邊，搖頭嘆氣。

　　這讓他怎么說？

　　因為他知道秦國會覆滅，先前又遭受不公平待遇，便暗中積蓄力量等著天下大亂之時成就番大事？

　　這話，他連傻老爹都不敢告訴。

　　“先生誤會了?！?p>　　“何意？”

　　“少主也曾想獻(xiàn)木碓，卻被前亭長攔下。還說少主為賈籍，不該做匠活。木碓還得繪刻大匠的名字籍貫，否則出了問題該找誰？不光不給封賞，還要治罪?！?p>　　蓮萍在旁為卓草打抱不平。自木碓紅薯后，卓草便再也沒去找過哀，他對這些人已是失望透頂。卓禮心中不忿，便帶著木碓去找鄉(xiāng)嗇夫，可他們是蛇鼠一窩官官相護(hù)，將卓禮直接趕了出去。還說他們?yōu)橼w人又是商賈，竟說些胡話。

　　“又是哀？！”

　　來之前，扶蘇便已知曉哀的事跡。起初他還覺得秦始皇將其俱五刑乃至車裂棄市有些過分，現(xiàn)在知曉內(nèi)情后他甚至還覺得判輕了！

　　他的族人都該死，而不只是黥為城旦！

　　禍不及子女的前提是惠不及家人！

　　哀這些年來為非作歹，對秦國造成的損失無法估量。就算是夷三族，那也無法挽回這些損失。隨著版圖擴(kuò)大，天災(zāi)人禍日益增多，早點大規(guī)模種植紅薯，也不至于會餓死這么多人！

　　“小蘇，你隨我來書房，給你看些好康的?！?p>　　“好康的？”

　　扶蘇對卓草偶爾蹦出的詞匯很是好奇。不過也沒懷疑，便跟在身后。等來至?xí)亢?，卓草便先將房門關(guān)上，賊兮兮的模樣令人懷疑。

　　“卓君……這是何意？”

　　“噓！小聲些！”

　　卓草一邊說一邊脫衣服。

　　扶蘇臉色瞬間煞白，向后退了數(shù)步。他突然想起昔日魏安王的龍陽之癖，難不成卓草也……

　　對了！難怪卓草對府上婢女毫無興趣！

　　“小蘇你也脫啊?！?p>　　“草……草，脫……脫衣服？”

　　“廢話，打半天糍粑你不熱？”

　　“額？！”

　　卓草滿臉無語，順勢取出個精致的木盒。

　　“來來來，我給你看看我的寶貝！”

　　“……”

　　打開木盒后，里面放著幾張絹帛。絹帛上繪刻著各種圖畫，最上面的張比較復(fù)雜，扶蘇壓根就看不懂。往后翻，很快便看到了木碓。

　　這是木碓的圖紙！

　　“草！汝早早便已備好？！”

　　“是啊，我就等著起義嘞。”

　　“起……起義？！”

　　“咳咳，我是說起義舉推至各地?！?p>　　扶蘇捧著絹帛，手抖得就如帕金森那樣。

　　“這是何物？”

　　“耬車?！?p>　　“這個呢？”

　　“筒車?！?p>　　“那這個呢？”

　　“卡車?！?p>　　“卡車？！”

　　“咳咳，不好意思拿錯了。”

　　卓草尷尬的將絹帛收起，順手再取出別的圖紙權(quán)當(dāng)無事發(fā)生。有些絹帛上的畫，純粹是他無聊時繪制的。作為穿越者，他總得憶苦思甜，偶爾懷念下。

　　像耬車其實壓根不是卓草做的，他只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再交由當(dāng)?shù)卮蠼橙パ兄浦谱鳌＝?jīng)過驗證無誤后，卓草再繪制出圖紙。

　　他這圖紙尋常人壓根都看不懂，他用的文字、數(shù)字、單位……全都是以后世為基準(zhǔn)。包括蓮萍在內(nèi)，同樣無法認(rèn)出。即便被別人竊走圖紙，也得花時間破譯琢磨。

　　“這些絹帛，草準(zhǔn)備如何？”

　　“那個，你說歸說能不能把絹帛還我？”

　　卓草只覺有些頭疼，你丫看的懂嗎？

　　攥的這么緊，壞了你賠嗎？

　　“先說！”

　　扶蘇性格極其偏執(zhí)，屬于是認(rèn)死理的。他覺得對的事他就算是死都會去做，包括勸誡秦始皇在內(nèi)。即便觸怒秦始皇，他也從未退縮過。木碓很有用，務(wù)必得推廣出去造福黔首！

　　“好好好，先說先說……”卓草念在扶蘇有心理疾病，也懶得與他爭執(zhí)，無奈道：“這些我準(zhǔn)備慢慢來，不能著急。你想啊，我要一股腦全獻(xiàn)上，那我還能跑嗎？現(xiàn)在皇帝天天煉丹，他要覺得我很古怪，把我切片煉成丹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