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救人治病
杜仲手肘撐在大腿上,五指虛握成拳撐起下巴,如此望著妖刀客便思索起來。
眼前這人狀況,即便沒有完善體查也不難判斷出——其身所患應有“破傷風”一病,暫且不考慮其他問題,謹慎施針下藥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過……即便給開了方子抓了藥,這幅模樣也喝不下去吧?
同理,銀針連進入其體膚都做不到就要被逼開,又如何施以針砭之術?
“嘿,那人間道的道官,你的符箓不太行呀,還有什么其他法子能抗住風魔嗎?”
翟錄川聽見杜仲的話,看著其半蹲的背影,好險沒一腳踹過去,沒好氣道:
“什么叫不太行?你未免也太小看本官了!”
“喏!”,她努了一下嘴,身后煥陽昌神頓時向前大跨一步,手中紅纓槍更是高高舉起欲刺!
“通眾仲神抵抗不住這風魔,但你不是挺聰明的嘛,為何一定要硬扛風魔呢?
那妖刀乃承載妖魔道力量的關鍵,只要將其摧毀,管他什么風魔不都沒了?”
杜仲目光挪到了妖刀上,干涸血跡沾在刀面上將其襯得十分斑駁,但通過隱約反射出來的紅光,依舊不難看出其使用之時勢不可擋的姿態(tài)。
如果道官所說不錯,將妖刀摧毀的確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只是……
破傷風本就是風邪入侵人體所致,體外風邪尚且如此強盛,那這人體內風邪該有多強?
貿然摧毀妖刀,會不會如同點燃炸藥桶的引線一樣,將其中本還潛藏積蓄的力量給徹底引爆呢?
杜仲皺起眉頭,攔下煥陽昌神,便將想法訴予了翟錄川。
后者也是愣了一下,覺得其中不無道理。
她不關心間行者的生死,卻不得不考慮自己二人的狀況。
“或許……我們可以離遠一些?”
杜仲凝視了她一眼,沒有作聲,皺著眉頭又半蹲了下去,腦海中各種念頭上下起伏碰撞。
對了!差點給忘了!杜仲眸子里忽有精光閃現(xiàn)。
他這是又記起來了剛在門口被翟錄川所打斷的想法!
值得一試!
他心中有了決斷,便不再猶豫,向懷中一摸就掏出了放著銀針的玉盒,安放在地上,又是一摸。
翟錄川看著他的動作,不由得好奇心起,悄悄湊近了幾步。
與此同時,那紅須滿面一臉兇煞的煥陽昌神,與之心意相通,也斜瞥起眼睛偷瞄向杜仲,多了一絲憨態(tài)。
“你這是……”,只見杜仲手里多出了一體表潔白的小瓷瓶,上面沒有任何標記,讓人看不出來歷。
杜仲聞言卻嘿嘿一笑,揣著瓷瓶,砸吧了下嘴,抬頭深吸一口氣好似在醞釀情緒。
緊接著,他將木塞拔走,瓷瓶里登時散出來一股酒香。
嘿,好家伙!這大夫怕不是生了個什么大病!剛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干起了酒呢?
翟錄川看著杜仲將嘴對上瓶口,隨之將瓶身一揚,就咕嚕嚕幾下將酒液喝了下去。
偶有渾濁酒液自嘴角流出,他也是毫不介意,舌頭一舔就給喝了個干凈。
望著其怪異的舉動,翟錄川都失神了一個瞬間,也不知是給酒氣沖得,還是給杜仲愣得!
杜仲卻沒有解釋的打算,將木塞重新蓋好,閉著眼睛醞釀了片刻,這才猛然一睜眼。
濁酒塑金身!
酒液經(jīng)脾胃蒸騰變作酒氣,化入四肢百骸,所過之處酒香四溢,也引動了潛伏在血肉之中人體正氣。
這些正氣平日守護人體,鞠躬盡瘁至死方休,一覺察到異樣氣體就立刻圍攏了上來。
只是這酒乃詭術之酒,自然有其玄妙,正氣剛一圍攏上來,酒氣就自行散開,宛若朦朧迷霧纏繞了上去。
這一刻,也不知是不是酒性本醉,連正氣都迷失在了其中。
好似人酒醉之后,都要覺得自己會迷失在天地間,與這方光怪陸離之世界融為一體。
正氣也是這般,與杜仲所吞入之酒氣交織在了一起。
若是要用濁酒塑金身之術實現(xiàn)強化肉身的效果,此刻被酒氣侵染之正氣應該各自返回以沉淀入血肉。
長久打磨之后,雖陰陽失調卻也能得一死后不腐不朽的金身。
但杜仲可不需要這樣,只想要借助詭術暫時強化身體的能耐,于是便催動無形力量,卷著這些正氣蒸騰到了體表。
翟錄川這邊等得不耐煩,都有些腳癢癢,想給杜仲踹醒嘍,卻忽然見到其身上泛起了一層金光。
金白兩色光芒各有各自玄妙,此刻卻在交相呼應。
很快,金光就在其體表凝實,不再飄忽不定,而杜仲也眸光一轉,將手指再次伸向妖刀客。
“呲啦——”,杜仲好似聽見了一些微不可查的聲音,那是通眾仲神所化白光被撕裂造成的聲響。
但緊接著,無形風流撞在金光之上,卻在發(fā)出了沉悶的碰撞聲后無功而返!
顯然,體表這些風魔雖強,但在被符箓之道削弱之后,也再難破壞杜仲臨時加持的金身之術!
杜仲見狀,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忽的又將神情收緊。
他心知維持不了多久,掌指如影,立刻就開始給妖刀客做起了詳細檢查。
頸僵硬、板狀腹、牙關緊閉、第二磨牙破碎……
杜仲越查越是心驚,連如此堅硬的第二磨牙都給咬碎了,這病情都已經(jīng)到了什么程度?
如果剛開始他還只看出了病情之嚴重,接下來他便發(fā)現(xiàn):
這人并非完全昏迷,而是仍然有意識!
他只是渾身肌肉高度緊繃,根本無法做出明顯動作,這才像是陷入了昏迷!
至于其所維系之盤坐姿勢,也并非其病有不同,或者身體有什么不同,實屬這人意志強大,強行將身體維持在了這種姿態(tài)。
便是妖刀反噬,要他性命,刀客也絕不會容許自己毫無尊嚴地死去!
杜仲收斂心神,檢查之余開始口訴說其含義,一方面是理清楚自己思路,方便后續(xù)針對性治療,另一方面也是在說給妖刀客聽。
很快,重要信息收集完畢,思索一下,辯證類型自然便在腦海里浮現(xiàn)。
杜仲不再猶豫,抄起銀針,便迅速落入穴位。
救人治病,似只有一個含義,實則指向“先救人,后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