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夢回到宿舍后,放下包和手機,進了衛(wèi)生間,她一抬頭就看見了鏡子里的自己。
她解開皮筋,散下一頭烏黑的長發(fā),拿著浴巾,打開了花灑。
翌日,關于程夢和徐亦澤訂婚的這件事,徐陸兩家就算這么先定下來了。只是關于公告媒體這方面,徐亦澤和徐老爺子說要等到合適的時間,至于什么時間對他來說是合適的,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這一天晚上八點半,程夢放在桌上的手機再次震動了起來。
她拿起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蘇蘊山的聲音“小姑,我奶奶剛剛暈倒在家里了,我們剛把她送進醫(yī)院,現(xiàn)在還在搶救,你趕緊抽空回來一趟?!?p> 程夢目光倏地皺縮,換上鞋子,拿過車鑰匙離開了宿舍。
當天晚上十點,程夢駕車連夜回了宜市,車子抵達程霞急救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
這個時間點,住院部的病人大多已經(jīng)熄燈休息。一整個樓層都十分安靜,原本平日里這個時間是謝絕病人家屬探訪的,今天值班的護士高菲看了一眼程夢,微微頷首。
程夢只能聽到自己極淺的腳步聲不斷回響在樓層里。
終于,她走到了走廊盡頭的一間病房前,一整個樓層只有這間病房還亮著光,她敲了敲門,然后推門而入,看見了病床上的程霞。
程夢走進病房,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了下來,抬眸看向蘇蘊山“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會暈倒?”
蘇蘊山神情為難,剛要開口,鄭曉麗拿著水壺推門進來,她先是一怔,隨后將水壺放在了柜子上,靠坐在陪護床上,神情冷淡問了一句“你怎么過來了?”
“阿嫂”程夢抿了抿唇“我聽小山說姑姑暈倒了,我就回來了?!?p> “還死不了”鄭曉麗說“你真是費心了,不過,你安穩(wěn)好好工作,別出那檔子事,比什么都好?!?p> 程夢怔了怔,鄭曉麗這番話聽的她有些迷惑,蘇蘊山連忙上前打圓場“好了,媽,你就先回去吧。這里,有我在這陪奶奶?!?p> 鄭曉麗一路被蘇蘊山推著走出了病房,她深深地吸氣,到底也沒能平復自己內(nèi)心的情緒波動。
她在蘇蘊山的好言安撫下,這才放下心轉身離開。
翌日清晨,程霞睜開眼眸緩緩醒來,起初她整個人還有些恍惚,迷迷糊糊地看到程夢坐在椅子上
她醒來坐起身的一瞬間,程夢也一下子醒來過來,她剛要開口,程霞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
“奶奶,你這是干什么?”原本出去買早飯回來的蘇蘊山著實嚇了一跳,他將早飯放在桌子上,轉頭蹙眉問程夢“沒事吧?!?p> 程夢抬起眼眸,平靜的望著程霞,嘴唇動了動“姑姑?!?p> “你還知道當年跟我答應了什么嗎?”程霞看著程夢泛紅的臉頰,突然有些不忍的移開視線。
程夢坐著沒動,靜靜地等待著程霞繼續(xù)說下去。
“自從你爸去世之后,你的性子越發(fā)沉靜,有什么事情也都憋在心里,旁人也猜不透你到底在想想什么,這么多年,你跟鐘雯表面上疏離,無法和平共處,可是我知道你的內(nèi)心對她雖有恨,也有念?!?p> “可是,程夢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以后變成下一個“鐘雯”。甚至是我們所有人都不愿意,這也是你父親當年為什么放棄任何一切,都要從鐘雯手里搶到你的撫養(yǎng)權?!?p> 程夢安靜了片刻,垂著眼簾,才又開口“姑姑,我知道,您得知消息的一瞬間,或許覺得,我這次的選擇是因為看中了他徐家的地位權勢,可是在您內(nèi)心,我真的就是這樣的人嗎?”
“我身邊所有人都在說我變了,說我不再是以前那個程夢了。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從我口中說出來的話是真是假,我自己也分辨不了。可是唯一有一點,我很確定,那就是我喜歡他,單純的就是喜歡他。”
程霞看著她“喜歡他?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很久之前,久到所有的事情還沒有改變”程夢靜靜回答。
病房內(nèi)安靜片刻,程霞看著她,又重新開口“有時間,帶他回家來讓我看看,至少得讓我知道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小伙子,才能讓你能一直久久放在心上?!?p> 最后的那幾個字,程霞停頓了片刻,才不情不愿的說出來。
蘇蘊山看了她和程夢一眼,打開保溫盒才低開口,轉移話題“好啦,奶奶,您啊就別那么操心了。我相信能被我小姑姑看上個人,一定是個一表人才的小伙子?!?p> “我還沒說你呢,我說,你就跟你小姑姑就差一歲,你小姑姑現(xiàn)在算是有對象了,那你準備什么時候帶個女孩子回來?”程霞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白粥,有意無意提起道“我看你公司上次的那個女孩子就不錯,文文靜靜的?!?p> 蘇蘊山聽見這句話,怔了怔,隨后,那張溫潤白皙的臉上,居然漸漸浮出一絲紅色。
程夢側過頭瞥了一眼蘇蘊山的神情,無聲勾了勾唇。
蘇蘊山自然也留意到了程夢的表情,心虛的移開視線,端出一碗清粥“吃早飯,趕緊吃。今天這包子我特意在東邊菜場的那個店買的,這可是早上的第一籠?!?p> 說完這句話,病房內(nèi)的三個人都沒有再開口。
中午的時候,鄭曉麗過來接班,程夢和程霞又聊了一會兒,和蘇蘊山一起離開了病房。
臨走出電梯的時候,程夢找出自己隨身攜帶包里僅有的現(xiàn)金,悄悄塞進了他的便當袋里。
這幾年,程霞的身體一直不好,時不時就得跑一趟醫(yī)院。早些年鄭曉麗他們夫婦為了能夠在城里給蘇蘊山買套合適的房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起早貪黑。
而今年她因手上的工傷一直未恢復,便也就休息在了家里。如今,一家四口也只有蘇蘊山和蘇兆輝在外勞務,家庭情況有些拮據(jù)。
她一路想著,駕車,不知不覺就回到了自己在宜市的公寓。
已經(jīng)有幾個月沒有人住的公寓,桌子上和柜子上已經(jīng)滿布灰塵,程夢也懶得仔細打掃,畢竟拿完東西,她還得趕緊駕車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