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扶額嗑目，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沈首輔？本宮與他熟悉么？”
“他今兒過來無非是找周九齡回家而已?！比羯蚴纵o不來，玉郡主的性子恐怕還會讓周九齡繼續(xù)住在公主府。沈首輔現(xiàn)在過來，可不就是想叫所有人看到，這般心思，長公主見多了。
“你去詢問周九齡，可愿意和沈首輔回府?！遍L公主慵懶抬起手，端起酒杯飲了一口，“這酒的味道不好，怎的和之前不一樣。”
丫頭俯身，“剛才郡主已經(jīng)帶著周九齡從后門走了?！遍L公主手一頓，繼而輕笑，這姑娘果然有主見。趁著沈首輔心煩意亂時帶著周九齡從后門悄悄離開，這不就是明著打沈首輔的臉么。
“去和沈首輔說，他來晚了?！遍L公主隨意揮揮手，“這些事不要來煩本宮?！?p> 丫頭瞬間明白，忙告退。長公主這話不就是縱著郡主，讓沈首輔難堪么。
你現(xiàn)在才過來接沈家姑娘，人家其實早就去學(xué)院了，你才想起來姑娘昨天晚上沒在家。這不是胡扯么。平白叫周遭百姓看熱鬧。沈首輔得到消息，臉青一陣白一陣，這死丫頭果然是自己的克星，害的自己丟人。
“首輔下次找女兒還是早點。免得女兒要成婚了才找到?！毖绢^郎朗有聲，“如今沈家四姑娘已經(jīng)在學(xué)院，首輔若是擔(dān)心，不如去學(xué)院問問?！?p> 沈首輔一梗，這丫頭就是來克自己的，故意在百姓面前說出這番話，可不是諷刺自己。
沈首輔一大早跑到公主府找人，嘴上說著不放心四姑娘，此時知道四姑娘去學(xué)院，卻不去看看。那他到底是真擔(dān)心還是假擔(dān)心。
沈首輔訕笑，下意識抬起手摸著鼻子，“老夫上朝時間不足，既然四姑娘已經(jīng)和玉郡主去學(xué)院，想來沒事。老夫派小廝去天字學(xué)院問問?！毖绢^冷哼，這話說的倒是正常，還不是因為周九齡不在公主府，對沈首輔來說也沒用處。
“昨兒鎮(zhèn)國公二公子特地來了?！毖绢^若有所指，這話是長公主方才吩咐，她也不知長公主什么意思，反正這話是說了。
沈首輔正要離開，心底驟然一驚，下意識抬起頭看向丫頭，眼睛瞪如銅鈴，把丫頭嚇了一跳。
錢多？京城人皆知道錢家三位公子向來清心寡欲，少與人交際，錢多居然會到公主府？
鎮(zhèn)國公夫人當(dāng)年與長公主是閨中密友，錢夫人還在時，與長公主常外來，甚至有人說長公主莫不是瞧上鎮(zhèn)國公，借著好友的名義經(jīng)常去看鎮(zhèn)國公。后來鎮(zhèn)國公夫人去世，長公主再沒去過鎮(zhèn)國公府，甚至沒和鎮(zhèn)國公見過一面。于是當(dāng)年謠言煙消云散。
錢多這般人，忽然到長公主府，還是在周九齡過來的日子，的確有些蹊蹺。
沈首輔心悶，下朝以后心煩意亂，連沈夫人說話都沒聽到。
“老爺這是怎么了？”沈夫人奇怪，早晨出去還好好的，不過就是被人諷刺幾句，還有什么想不開的。以前沈首輔也經(jīng)常被百姓議論，卻也沒這般模樣。
沈首輔黑著臉，把公主府說的話重復(fù)一次，“我也是奇怪，錢多為什么要找周九齡？”
沈夫人目光閃爍，這事的確奇怪，“錢家三位公子如今皆不曾訂婚，雖然戰(zhàn)功赫赫卻被人詬病。之前大家皆說他們或許不喜歡女子?，F(xiàn)在看來似乎……”另有內(nèi)幕，“老爺是憂心錢二公子喜歡周九齡？”錢二公子心悅周九齡看似好事，沈首輔如今卻不想和錢家有關(guān)系，功高蓋主，皇上現(xiàn)在一雙眼睛盯著錢家呢。不知哪天就倒了，周九齡過去就是白白浪費一顆棋子。
“那齊王呢？”沈夫人閃爍其詞，“聽說齊王想娶沈家姑娘?！?p> 沈首輔眼睛一亮，“這話聽誰說的？”
沈夫人壓低聲音，“老爺也別怪我多嘴，這話我是聽姜姨娘說的。之前姜姨娘和我說沈秀梅命苦，居然被齊王看上，聽說要求娶沈秀梅為齊王妃?！?p> 求娶沈秀梅？沈首輔倒吸一口冷氣，那沈秀梅應(yīng)該答應(yīng)才對，可惜現(xiàn)在她不是沈家姑娘，就算嫁去齊王府，對沈家也無用。
“齊王雖然是閑散王爺，在皇上面前卻很受重視，據(jù)說是因為當(dāng)年太后所托?！鄙蚴纵o目光陰冷，自古親娘疼小兒，就算齊王自幼惹事，太后也是寵愛至極。
“齊王沒有皇上的才能，方可為老爺所用。”沈夫人別有深意，說的沈首輔渾身一僵，下意識抬起頭看向沈夫人，這話什么意思？
“老爺仔細(xì)想想，皇上更重視太子還是齊王？”沈夫人知道沈首輔是聽懂了，聲音越發(fā)低，“如今這天下，皇位不一定是誰的。老爺若是扶持齊王，齊王有可能坐到那個位置？”
沈首輔嚇了一跳，下意識瞪大眼睛，“你是要我？”
沈夫人頷首，“老爺也是自己寒窗苦讀，那些世家可瞧的上老爺？老爺若是想高升，除了巴結(jié)高門，更重要的是宮里。如今宮里有什么人是老爺能拉攏的？以前沒機(jī)會就算了，如今齊王自己送上門，老爺還不動這個心思？”
齊王自己送上門。沈首輔心思一動，“夫人的意思是說，齊王看上的不是沈秀梅，而是我？”難怪會注意到沈秀梅，沈家如今除了沈秀梅，沒有其他姑娘可做齊王妃，何況一個庶女而已，皇上不會多疑。這的確是個好機(jī)會。
“可是老夫手里沒有兵權(quán)，沒有人脈。只有……”沈首輔眼睛一亮，這些年他積攢的人脈，竟是宮內(nèi)侍從。齊王若要篡位，最好的不是兵權(quán)，而是皇上退位。不動聲色的退位詔書才是齊王所需，而這些最合適的就是沈首輔。
沈夫人掩嘴輕笑，知曉沈首輔這是想明白了，“老爺?shù)男乃既绾?，也就是回?fù)齊王的意思?！?p> 沈秀梅到底嫁還是不嫁，皆在沈首輔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