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帳篷后,立即書信一封,向皇帝稟告這件事。
信鴿乖順地攏住翅膀縮在手掌之上,手向空中一揚,才展翅飛走了。齊云看著信鴿消失在廣闊天際,不由感嘆:怪不得近年來天下越發(fā)不太平,敢情做土匪只要占了塊好地方,能白來這么多錢財。
不過既然他管了這事,他非得踏平潭山這窩藏匪寇的最大據(jù)點!
話說信鴿沒日沒夜地飛,第二天信就被呈到了古宸青手里。
古宸青看著信上的內(nèi)容,平靜無波的臉動蕩起來,波痕越來越大,他驚得直接從案上站了起來,又喜又恐地仔仔細(xì)細(xì)把信上的字看了好幾遍,手也顫抖起來。
總管見古宸青面色異常,雙腳微微向前半步,小心翼翼地問:“皇上?”
古宸青眼中含笑,大手一揮,聲音中氣十足:“傳兵部尚書來見朕!”
潭山這邊,齊云把將士們都召集在一起,把手上繪制的路線圖分發(fā)下去,命令士兵們傳閱,務(wù)必熟背知悉。
有了這些路線圖,潭山就如同那剝了外衣的荔枝,內(nèi)里情況光滑圓潤毫無保留地展現(xiàn)在他們面前。
第二天天未亮,鑼鼓重錘,眾士兵們高呼口號,士氣高漲。
齊賜杏帶著隊伍上了山,蘇護(hù)衛(wèi)也在其中。
齊云坐鎮(zhèn)營中,和剩余的一小隊人傳達(dá)他的計劃。
四周靜得徹底,117覺得自己此時待在這很多余,就躲在她睡的樹后面。
她身上有傷,這回是真的什么忙也幫不上,而且萬一有突發(fā)狀況,還可能會添亂,所以還是把自己藏起來好,至少不會惹事。
她看遠(yuǎn)處的京澄,他還是躺在馬上,也沒見動過,好像睡著了。
漫長的等待。
每過幾個時辰,就會有一名士兵從山上急急忙忙地沖下來,報告山上的戰(zhàn)況。
117偷偷關(guān)注著,也不敢去問,只能自己在心里揣測情況,心里還是在打鼓。
萬一那些土匪眼急了,殺抓去的人怎么辦?
想到這,117就坐不住,面朝樹干,心里默念:“一定要安全回來,一定要安全……”
天黑了下來,寂靜的可怕,太陽落得只剩一點燒紅的邊。
“砰”的一聲響突然傳進(jìn)耳朵,117身體抖了一下。
是從山上下來的士兵敲的鑼,117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就一步步挪到了齊云的帳篷外。
那門外把守的士兵看見她,竟做了個請的動作。
117受寵若驚,頷首之后趕緊進(jìn)了帳篷。
齊云笑得合不攏嘴,見117進(jìn)來,忙向她傳遞這個好消息:“賜杏的隊伍和土匪交手了,目前大獲全勝!
“哈哈哈這些可恨的土匪,終是在我兒子手上栽了個頭破血流!”
117也高興起來,心里的石頭稍稍放下了一點——沒想到齊賜杏竟然這么厲害。
又靜靜聽齊云說了些話,117要走的時候,齊云見外面那么黑,117一個姑娘家,就讓她留在了帳篷里,兩人一起等好消息。
齊云已經(jīng)兩天兩夜沒休息了,此時坐在椅子上,勾著的頭快垂到桌面,不一會就有鼾聲在帳篷里響起。
117更發(fā)安靜了,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怕吵到齊云休息。
約摸過了一個半時辰,齊云驚醒過來,這時剛好山上抬下來第一位傷兵。
聽了稟告,齊云立即起身去看士兵,117也跟在后面。
隊伍里有懂醫(yī)術(shù)的老軍醫(yī),正在給傷員查看傷口、上藥。
躺在地上的傷兵已昏迷不醒,從傷口流出的鮮血浸濕了他身下的黃土,像一塊塊突然變出來的紅糖塊,畫面觸目驚心。
117看著只覺得好像她的身體也疼了起來。
老軍醫(yī)見齊云來了,起身行禮,然后道:“傷口太深,流血很嚴(yán)重,用了藥可作用不大。”
齊云緊皺眉頭,看著傷員被緊緊包扎的身體,那新纏的布又快速被血染成了紅色。
“有哪些藥???”聲音弱而小。
眾人的目光一齊看向了問話的117。
“你懂醫(yī)術(shù)?”齊云問117。
117搖頭:“我不會看病,但我會開藥?!?p> 老軍醫(yī)見117的模樣,懷疑地問:“你多大了?哪學(xué)的藥理?”
117回答:“十八歲了?!焙竺嬉粋€問題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垂下眼睛,有些無力抗辯。
要說她是自己看書學(xué)的,肯定就不會有說話的余地了。
“藥在哪?帶她去看。”齊云直接發(fā)話。
老軍醫(yī)只得遵命。
一大箱的藥,有做好的藥粉、藥丸或干草藥,一箱箱排放在一起。117打開箱子看見里面后,不禁一喜,這里面竟任何作用的藥草都裝有。
117不認(rèn)識字,只能打開一個個裝藥的瓷罐湊到鼻邊聞,心下立即有了一套藥方。
她飛奔著跑去齊云那里,著急地問道:“將軍,我能用你的紙和筆嗎?”
齊云讓她盡管用。
117把紙筆帶去藥箱那里,聞到需要的藥就把藥名用申山字寫在紙上,再把對應(yīng)的藥瓶壓著紙。
一會后,地上就鋪了一大片紙和藥,看得一旁的老軍醫(yī)直蹙眉。
百無聊賴的京澄轉(zhuǎn)頭看了眼117那邊,見那里被火把照得光亮,地上鋪滿了白花花的紙,117忙前忙后不知道在干什么,他好奇地走了過去。
117跪在地上,指著幾排藥,和老軍醫(yī)說道:“這些是用來止血的……這些是防止炎癥的……”
老軍醫(yī)彎下腰看117指的藥,在心里琢磨了下,有幾味藥確實有117說的作用,這才相信117或許懂點藥理。
“這個方子好啊!”京澄拍掌,叫嘆道。
117嚇了一跳,不知道京澄什么時候到了后面,平復(fù)后對京澄笑了一下以作招呼,就趕緊忙著把這些藥該磨成粉的磨粉,該煮的煮。
京澄又問:“哪有人受傷了嗎?”
117還沒回答,老軍醫(yī)警惕地看著京澄,黝黑的眸子打量著他,板著臉問:“你是什么人?難不成也懂醫(yī)?”
京澄知道自己長了副很難讓人信任的臉,嘴角向上拉,表情很夸張地回答老軍醫(yī):“在下略懂點皮毛。”
老軍醫(yī)轉(zhuǎn)過身不再理會京澄,取了117說的藥拿去煮。
117磨著藥,這才回答京澄:“是傷兵,他傷口很深流血不止?!?p> 京澄在117旁邊站了一會,突然問:“有毫針嗎?”
“毫針是……”剛要問出口117趕緊止住了口。差點暴露了!
她轉(zhuǎn)口答:“不知道有沒有?!?p> 京澄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117把磨好的粉融在了一起,端著罐子要去給傷兵上藥,去到那發(fā)現(xiàn)京澄正蹲在傷員身邊,背對著她,看不到在干什么。
走近,就聽到老軍醫(yī)夸贊的聲音:“沒想到還能扎這里!我怎么就沒想到?!?p> 兩個士兵端著油燈,在傷兵旁邊照亮。
117挨過去,就看見京澄手上捏著一根細(xì)針,針已經(jīng)扎進(jìn)了傷兵身體里,身上別的部位也扎了好幾根針……
117身上迅速起了雞皮疙瘩。太可怕了,居然還有這種治病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