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漁的精神還沒從劇本的世界里收回來,“你是?”
女人笑的有些豪放,“哎呀你忘了,你來我這吃過飯,我還特意給你準備的飲料和桃花糕?!?p> 趙小漁想起來是吃魚的那家老板娘,“姐姐你好,你在哪,你是特意過來的么?”
“我在你們大廈大廳里,沒有卡不能上樓?!?p> 趙小漁急忙起身跑下樓,見到老板娘手里抱著摩托盔,另一只手提了袋子。
見到趙小漁,她揮了揮頭盔。
“聽說你最近工作很忙,有人拜托我這個月幫你送飯。”老板娘把手里提的東西遞給趙小漁。
趙小漁接過來,很不好意思,“這個月?每天都麻煩你?這可不行?!?p> 老板娘笑著看了看趙小漁,這姑娘臉上稍稍涂了點薄薄的粉,顯得越來越秀氣了,“我們店本來就有這項定制餐食的項目,有什么麻煩的。只是,今天受了店里老客的特別叮囑,我才沒讓鐘點工跑,親自過來一趟?!?p> 趙小漁臉有點紅的啊了一聲,不知道說點什么。
老板娘臉上的笑意一直都在,“今天做了一人份的酸菜魚,泡沫包裝盒里是冰鎮(zhèn)西瓜塊,還有一杯綠豆冰糖百合湯。明天中午我就讓別人過來送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提前跟他們說?!?p> 趙小漁半低頭,小聲說了句,“謝謝,實在是麻煩你們了。”
老板娘臨走前又多說一句,“昨天挺晚了,我們快打烊的時候那個帥哥才跑來囑咐半天,你要謝就去謝他吧?!?p> 趙小漁拎著東西上樓,開始胡思亂想。他這么關(guān)照我,是喜歡我么?還是像沈薏然說的,他覺得自己新鮮好玩?
憑感覺來講,她寧愿相信前者。可是后者的魔咒,這幾天時不時的會在腦子里蹦一下。
打開餐盒,香氣四溢。頭兩次還沒來得及發(fā)現(xiàn),這個魚香在工作餐這個定位上顯得格外招搖。
再加上盒底還鎮(zhèn)著冰塊的西瓜片,在這炎熱的夏天散發(fā)著獨特的魅力。周圍的同事不自主的紛紛看過來一眼。
“你家人給你送飯了?”
“嗯?!?p> “朋友給你送的飯?”
“嗯?!?p> “男朋友給你送飯來了?”
“???不是……”
趙小漁還沒想好怎么回答,就飄過來一些人的問題。
這種被照顧的感覺確實特別好,即使真的有不幸短暫的可能,也會讓人印象深刻。
趙小漁找了幾個角度拍了幾張照片,挑了個最順眼的發(fā)給洛晨栩。
還沒想好說什么話,手機上已經(jīng)多出來一行字:發(fā)這個沒有用,給你二十分鐘時間,吃完發(fā)個空盒子。
趙小漁:為什么發(fā)空盒子?
洛晨栩:哪那么多為什么,快吃。
趙小漁邊吃邊回:你吃的什么啊?
洛晨栩:我們醫(yī)院樓下有合作的自助,已經(jīng)吃完了。
趙小漁笑著拍下一勺魚湯發(fā)過去:要不,你也喝一口吧。
這個不經(jīng)意的小玩笑,現(xiàn)在已經(jīng)足夠讓洛晨栩內(nèi)心洶涌。喝了口手邊的冰水:先記下了,哪天去店里的時候再喝。
趙小漁的心忽悠一下,他的意思難道是,去店里吃的時候要喂他喝一勺湯么?不會的,應(yīng)該是自己想多了。
轉(zhuǎn)開話題:干嘛讓人給我送飯?
洛晨栩:不然你這一個月折騰下來,就算不被外星人抓走,也得被西北風(fēng)刮跑。
其實他心里藏著各階段潛臺詞:累瘦了怪心疼的;抱起來也硌手??;我媽要是看她面黃肌瘦的準說我欺負她;這要是滾個床單什么的跟摟個搓衣板似的該怎么好……
趙小漁:你放心,為了這么好吃的飯,我也會盡量不被刮跑。
洛晨栩:好吃么?
趙小漁:嗯,特別好吃。
洛晨栩:想吃什么提前和他們說,他們的老板可不是只會做酸菜魚。
趙小漁:我?想吃你們那的自助餐。
洛晨栩:有機會嘗嘗,不是特別好吃,但是比你做的還是好很多。
趙小漁:被你說的我這兩天都沒敢做飯。
洛晨栩覺得這可不是件好事:該做還得做,萬一哪天還得吃呢。
趙小漁又被他說暈了,一會說她做的飯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一會還想著哪天還吃。
洛晨栩又發(fā)來一條:時間差不多了,吃完了么?
趙小漁發(fā)了一張見底的魚湯和空米飯碗,加上一片用叉子扎起來的西瓜。
洛晨栩比較滿意的回:一會把綠豆湯喝了,天熱睡得又少弄不好會上火。
趙小漁:嗯,知道了。
洛晨栩:你繼續(xù)忙吧,正好我這邊也有事。
趙小漁開了顯示器,繼續(xù)奮斗。
未來的兩周里,趙小漁除了碼字、吃飯、睡覺,就是固定的午飯時間和洛晨栩聊天、發(fā)當天吃飯的照片和空盒。晚上加班回家路上,他們會打一通電話,直到趙小漁成功到家才掛斷。
這種只聊天不見面的方式,對洛晨栩來講是極其深刻的感情沉淀。這種感覺像即將對喜歡的人發(fā)出攻勢的重拳,慢慢被扼住,甚至蜷回。
而這種每一秒的克制,都會為肌肉蓄力,會為他認為時機成熟時的總攻累積暴擊。
而趙小漁沉浸在努力工作和被人照顧雙滿足中。每一回興奮的不能入睡和神思跳躍的早起,都能為她的工作又增加一點時間。
唯一不盡人意的是,這樣的作息確實讓她已經(jīng)恢復(fù)挺好的皮膚日益暗沉。還好打粉底的技術(shù)逐漸上升,口紅涂的也越來越像那么回事。
同住的沈薏然最近行蹤有些詭異,再加上趙小漁每天早出晚歸,基本上跟她碰不到面,也幾乎沒機會說話。
這種規(guī)律的生活,在一個周五晚上被楊瀟瀟打破了。
“你旅游回來都兩周了,姍姍急著要出新小說,怎么還不開始寫?!?p> 趙小漁只顧著手頭的工作,“我和玲姐說好的,先只改劇本?!?p> “人家去XZ回來,都曬的又黑又紅,你這回來皮膚變好了痘都沒了,你不會是拿了錢偷懶去了吧?!睏顬t瀟跟了金姍兩三年了,跑前跑后還時不時要受公主脾氣。
她本來就接受不了一個背后寫文的拿的錢不比她少。更接受不了的是如果這一個月劇本真寫成,這丫頭會有一筆巨大的勞酬。
所以她有事沒事的都會在金姍面前挑唆兩句,那個大小姐在這些事上沒太多主意,有時候別人怎么說就怎么是。這就給了楊瀟瀟許多拿著雞毛當令箭的機會。
見趙小漁一直寫著東西不搭理自己,楊瀟瀟莫名其妙的壓不住火,“和你說話呢,你怎么這么艮?!?p> 趙小漁只是想把手頭的這集盡快寫完,回家的路上可以給那個人打一通電話,“早就下班了,現(xiàn)在是個人時間。我愿意繼續(xù)工作,但是不想回答你的問題?!?p> 楊瀟瀟見她油鹽不進的樣子越發(fā)惱火,直接拔掉了趙小漁主機的電源。
還好軟件是時時保存的,不過眼前這個女人無理取鬧的樣子,好像要多費一會神。
趙小漁皺眉,拿起手機給洛晨栩發(fā)了條消息:這會有點麻煩,電話晚點打或者打不了了,要不你先睡吧。
手機放在一邊,趙小漁懶得看楊瀟瀟。
公司里就剩下她們兩個,楊瀟瀟也是陪金姍出去一天后,把她送回家自己折回公司拿東西的。累了一天受了一天氣,看見座位上安靜碼字的趙小漁變美,跟變了個人似的,竟然勾起了她極度的不平衡。
當一個想找人吵架的人,遇到一個漠視自己的人的時候,抓狂程度會莫名提升十個等級。
楊瀟瀟見自己的行為勾不起趙小漁的重視,把她主機電源重新插上。
電腦重新打開的時候,楊瀟瀟在屏幕桌面上鎖定了趙小漁的劇本,一個箭步?jīng)_上去,銷毀了文件。
趙小漁愣住,平時在人多的時候,楊瀟瀟頂多是時不時冷嘲熱諷一下的不討人喜歡的生物。在只剩下她們兩個的時候,竟然會做這種極端的事。
趙小漁每完成一集都會習(xí)慣性放到U盤并且刪除電腦上的??墒墙裉旒磳懲甑牡?8集,就這樣消失了。
內(nèi)心錯雜的趙小漁站起來,看了楊瀟瀟幾秒。
楊瀟瀟以為趙小漁終于被激怒,誰知她只是看了自己幾秒,拎著包就往門外走。
楊瀟瀟反應(yīng)了一下,追了上去。每一次她挑釁后,趙小漁的漠視都讓她比較意外。
當看到楊瀟瀟敢刪劇本那一刻,趙小漁的心里其實有點害怕。就算她比楊瀟瀟個子高,但體格比她單薄不少。
在這間巨大又沒人的辦公樓里,她覺得真鬧起來,她打不過楊瀟瀟。她唯一的想法就是,盡快去人多的地方。
趙小漁按了電梯,楊瀟瀟跟在她后邊扯了她胳膊,“誒,你跑什么?剛剛不是挺厲害么?”
挺厲害的是你,我從頭到尾都沒想理過你。趙小漁心里對這個女人產(chǎn)生了抗拒和鄙視,卻沒跟她說話。電梯終于到8層了,她邁進來的一瞬間感覺心里踏實不少。
誰知道跟進來的楊瀟瀟瘋了一樣,把以下的每一層都按下,每開一次門都試圖把趙小漁扯下去。
這樣的掙扎讓本來就瘦又持續(xù)熬夜的趙小漁精疲力盡,楊瀟瀟此時此刻再也沒有一點平時淑女嗲精的痕跡,橫在電梯口的身子加上臉上猙獰的橫肉,恐怖的像鬼神劇里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