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白又嘮叨了半響,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李錦瑤好不容易應(yīng)付完這個老頭,轉(zhuǎn)過身來,一個高大的身軀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她一個踉蹌,就栽進了謝懷瑾的懷里。
面前這個身軀一動不動,李錦瑤嚇得趕緊站穩(wěn)。心里想著,謝懷瑾是什么時候跟著她出來的,怎么連個聲響都沒有,仿佛一個幽靈一樣。
嘴上卻說:“對不起對不起,沒把你撞壞吧?”
李錦瑤時刻提醒自己,面前這個男人是喜怒無常的九王爺謝懷瑾,不是天天跟在自己后面沒心眼的“李小白”。
面對謝懷瑾,她秉持的原則就是:一千個禮貌,一萬個小心。
面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卻突然伸出手來,又在李錦瑤的頭頂上空停止了。
李錦瑤屏住呼吸,難道九王爺因為自己撞了他就生氣了,要敲爛自己的頭?可是自己的頭一點也不硬啊,應(yīng)該沒有把他撞疼吧。
她委屈地想到,要說疼,謝懷瑾的胸肌那么結(jié)識,明明是她的頭更疼一點。
懸在李錦瑤頭頂?shù)氖诌€是落了下來,很輕很輕地,在她的頭上摸了摸。
她的頭發(fā)穿插在他的手指中間,謝懷瑾心想,很軟,很香。
謝懷瑾在干什么?李錦瑤嚇得一動也不敢動,謝懷瑾這手法,好像在摸一只狗。
不過以前,自己好像也是這么摸“小白”的頭的。
謝懷瑾看李錦瑤一動也不動,以為她很享受,滿意地笑了笑。
九王爺怎么還沒摸夠?李錦瑤抬起頭,疑惑地望向謝懷瑾。
男人立馬收起了笑容,他把手里的碗往李錦瑤手里一塞,冷冷道:“難吃?!?p> 里面的烤雞完好無損,一點也沒動。
李錦瑤真想破口大罵,就這深山老林,有的吃就不錯了,還這么挑剔。
但她忍了忍,擠出一個艱難的笑容:“你都沒嘗嘗,你試試,也許還行呢?”
謝懷瑾沒有回話,直接一個輕功,就消失了。
真是不識好人心,餓死你算了。李錦瑤惡狠狠地想,要不是看在以前你是“李小白”的份子上,我才不想管你呢。
算了,你不吃我吃。本來就只有兩只烤雞,被獨孤白搶了一只,剩下一只溫闕和謝懷瑾一人一半,李錦瑤本想自己煮些野菜來吃,現(xiàn)在正悠哉悠哉地啃著謝懷瑾塞給自己的那一半。
謝懷瑾起身飛到木屋上頭,看著高高懸在夜空的月亮,發(fā)出淡黃色的光暈,在寂靜的山林中顯著格外溫柔。
月光籠罩中,木屋前有個活潑可人的小姑娘,輕哼著歌,啃著香噴噴的烤雞,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
第二天一早,謝懷瑾就被“叮叮咚咚”的聲音吵醒了。他披上黑色的大衣,走出房間,就看到李錦瑤在賣力地揮舞著錘子。
李錦瑤覺得九王爺?shù)那榫w波動屬實有點大。
比如說,謝懷瑾剛從房間里走出來時,面色平靜淡然,甚至如果她沒看錯的話,目光中還有一絲柔和。
但等到他看到自己在組裝一個木輪椅時,瞬間有如晴天下雨,臉色陰沉,烏云密布,像誰欠了他兩百萬一樣。
在李錦瑤覺得謝懷瑾的眼神快把自己殺死的千鈞一發(fā)之際,獨孤白有如救兵降世一般,背著醫(yī)箱走了過來。
“小丫頭,你不用著急做輪椅,我今天就要給他的腿施針了?!?p> 這個“他”自然是溫闕。
李錦瑤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無妨,這樣不施針的時候,方便推著他出來走走?!?p> 方便日后找溫闕騙點護工費,嘿嘿。
“小丫頭,你看你這滿頭大汗的。旁邊那小子,你就這么呆看著,不知道過來幫個忙?!”
獨孤白口中“旁邊那小子”,當然說的是謝懷瑾。
“別別別,不用不用,我這正好鍛煉身體?!崩铄\瑤趕緊打斷獨孤白的話,讓九王爺幫她做苦工?她有幾個膽子也不敢啊。
“丫頭你暫時別弄了,先陪我進來,我要施針了,你在旁邊學著點?!?p> 獨孤白也感覺出來,謝懷瑾和李錦瑤之間的氣氛說不上來的奇怪和別扭。
不過年輕人的愛情故事嘛,就應(yīng)該讓他們自己來寫。他老頭子是管不了這么多了。
“好勒,師傅?!崩铄\瑤屁顛屁顛地接過獨孤白的藥箱,兩個人一同往溫闕房間里走去。
謝懷瑾看著李錦瑤組裝起一半的輪椅,真想將其一掌劈成兩半。
但要是真劈壞了,李錦瑤又要重頭再來,她腦門上滲出來的汗水仿佛還在他的眼前。
真是拿她沒辦法。
謝懷瑾微微運功,散落在地上的鐵釘竟隨著他的手動起來。他左手扶著輪椅木架,右手一推,浮在空中的鐵釘便飛到木架對應(yīng)的位置上,分毫不差,結(jié)結(jié)實實。
李錦瑤絕對沒想到,他忙活了一大早的輪椅就這樣被謝懷瑾組裝好了。
屋內(nèi),獨孤白皺了皺眉頭,一聲不吭地踱來踱去。
李錦瑤緊張地問:“怎么樣,師傅,你不是說你要施針了嗎?”
溫闕心中亦忐忑不安,但他面色依然平靜如水,不想給獨孤白太大壓力。
獨孤白停到溫闕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又摸了摸發(fā)白的胡子。半響才開口道:“唔,情況比我想象中要復(fù)雜一些?!?p> 溫闕道:“不瞞前輩說,我家從小就給我請了無數(shù)的醫(yī)師,都說此毒自娘胎來,與我相長相生,是以無解?!?p> 獨孤白道:“是,也不是。”
李錦瑤不解,便不作聲,在一旁耐心地聽著。她從前就對藥理頗有興趣,常常跑去醫(yī)學院蹭課。
“此毒確實與你相長相生,到如今已經(jīng)二十多年,早已經(jīng)滲入你的五臟六腑、奇經(jīng)八脈之中。但并非無藥可解。只是——”
“請前輩明言?!?p> “此毒不解,你頂多是雙腿殘疾,不能行動,卻無性格之憂;但若要強行解毒,只怕你小子沒命活下來?!?p> “前輩有幾成把握。”
“五成?!?p> 溫闕拱手,面色坦然道:“那就有勞前輩了?!?p> “不是吧,”剛剛一聲不吭的李錦瑤急忙說道,“你不要命了。雙腿殘疾怎么了,至少人活著。”
“喬兒姑娘,你不必替我擔心?!睖仃I朝她淺淺一笑,“我相信藥王老前輩?!?p> “師傅說了他也只有五成把握,要是失敗了怎么辦,我,我怎么跟阿鴻交代?”
溫闕朝她微笑著搖搖頭,李錦瑤知道他心意已定,便不再出聲。
她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決定;而每個人也都要自己為選擇買單。
獨孤白一聲不吭地聽著兩人的對話,麻利地打開藥箱,拿出一根銀針來。
“小子,你怕不怕死?”
溫闕堅定地搖搖頭。
“好,那你就去死吧?!?p> 說著,獨孤白將銀針插入溫闕的大腦,溫闕頃刻便暈了過去,鼻口間已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