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殿
白芍聽到動靜,急急忙忙的將外殿燭火全部點上,跑了進來,“郡主可是夢魘了?奴婢點了燈,這下可好些了?”
“什么時辰了?”
“丑時了?!?p> 尉遲鷺抬眸看向窗外,黑夜依舊,暮色沉沉,透不進一絲的光,怕還有三個多時辰才能天亮,低下頭去,緩了緩神道:“我沒事,偏殿那邊可傳來什么消息?”
“沒有,郡主可是擔心盛侍衛(wèi)?”
“擔心?”她冷冷嗤笑一聲,想起方才的那個夢,道:“本郡主巴不得他早死!”
白芍白術二人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多問,怕是郡主剛剛做了什么不好的夢吧。
“咚咚——”殿門被輕輕敲響,殿內(nèi)的幾人視線一同看了過去。
門外,萬公公低聲道:“郡主,偏殿那邊來人了,說是要取庫房的鑰匙,給盛侍衛(wèi)熬一些補湯?!?p> 尉遲鷺抬手道:“你們?nèi)グ桑疫@邊不用服侍?!?p> “是,奴婢們告退!”白芍白術二人退了下去,一個拉開了房門,詢問最新的情況,一個去了妝臺鏡前,取出墨黑匣子,拿上庫房的鑰匙離開。
郡主的庫房里,一應物品俱全,相較于太后、皇后娘娘,甚至是陛下那邊,都是不遑多讓的。
因此,庫房這邊看守的侍衛(wèi),層層疊疊,嚴防死守,生怕哪些不長眼的東西偷溜進去,到時候缺什么少什么,那是所有人的俸銀加在一起都賠不住的。
白術帶著萬公公一行人,去了庫房取熬藥的補品去,順帶著囑咐眾人道:“這幾日,萬公公怕是會時常過來,諸位只要看到他手中的鑰匙放人即可?!?p> 侍衛(wèi)們應聲道:“卑職記下了,白術姑姑需要拿什么,需不需要弟兄們幫忙?”
“不用,東西不重,都下去歇息吧,養(yǎng)好精神了,才能繼續(xù)給郡主看守庫房?!?p> “是——”
萬公公跟在她的后面,非常小心的盤問道:“白術姑娘,你說,這盛侍衛(wèi)是什么人?郡主救下他還不夠,竟還讓人又住到偏殿去了?”
白術吩咐身后眾人,萬分仔細的取下貴重藥材,聞言,抬眸冷漠的看向他道:“閉嘴!郡主的事情豈是你我能議論的?!”
“是是是,白術姑娘說的有理?!彼州p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賠著笑道:“奴才只是怕自己言行有虧,得罪了盛侍衛(wèi),惹了郡主不喜。”
“他,你得罪不得!”她只留了這么一句,帶著人便離開了庫房重地。
身后,萬公公連忙笑道:“是,奴才知道該怎么做了?!?p> ……
偏殿內(nèi)
床榻之上
盛稷迷迷糊糊之中,感覺自己被灌了好些的湯藥進去,這還不算完,又好像塞了什么藥丸進來,這還沒有結(jié)束,一個冰涼的瓷碗再次堵了上來。
他立馬睜開眼,醒了過來,瞬間,身子如同遭受萬般極刑,又似刀山火海走過,疼的心臟都跟著一揪,嗓音沙啞:“我……”
“盛侍衛(wèi)醒了?”姜赫將藥碗拿開,放在一旁的小桌上,身子站了起來,俯視他道:“還有哪些不舒服的地方?我可以讓人去叫楊醫(yī)正過來?!?p> 他視線緩緩的向上看去,有些陌生又熟悉的虎林花紋床帳,身上蓋著的是金色絲錦勾勒的蠶絲被,明黃色而莊嚴大氣的偏殿,還有姜赫,這……不是侍衛(wèi)處。
白芍走近前來,低聲解釋道:“盛侍衛(wèi),您醒了?這是芙源殿的偏殿,您之前待過。郡主不放心您的身子,特意讓我等照顧您。您還有哪些不舒服的地方?”
“無事,替、替我謝謝郡主?!彼麚沃碜幼似饋?。
姜赫上手去扶,被他推開了,姜赫也沒有堅持,而是再次端起那碗湯藥道:“這是按照楊醫(yī)正開的方子為盛侍衛(wèi)熬制的補品,盛侍衛(wèi)還是喝下吧?!?p> “多謝?!彼裁炊紱]有說,伸手喝過便仰面喝了。
正巧白術端著盤子走了進來,上面放了一水晶碗的蜜餞,道:“湯藥味苦,盛侍衛(wèi)吃顆蜜餞吧?”
盛稷放下碗,想也不想便要開口拒絕,結(jié)果話剛到嘴邊。
白術又開口道:“我們郡主每次喝藥,都會吃上一顆避苦呢!”
“多謝?!辈恢獮楹危瓜雵L嘗這蜜餞是如何避苦的了?
盛稷伸手取了一顆,放進嘴里,甜的發(fā)膩,未曾避苦,湯藥味依舊在侵蝕他的感官,只不過比不得這蜜餞的甜來的更猛烈些罷了。
“盛侍衛(wèi)背后的傷,我已經(jīng)替你上過一回,剩下的……”
“我自己來!”他連忙開口。
姜赫點頭,猜到便是如此,從一旁拿過標字不同的藥瓶遞給了他,道:“藍色那瓶是護心丸,一天一顆即可。黃色的那瓶是金瘡藥,一天最起碼要在傷口處換上兩遍?!?p> 他伸手接過,又道了一聲:“多謝!”
“盛侍衛(wèi)不用謝我等,是郡主這樣安排的?!?p> “我……”盛稷握著藥瓶子的手一緊,呼吸都跟著急促了起來,道:“明日,我必當親自感謝郡主。”
“這倒不必?!苯論u了搖頭,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東西,說道:“郡主說了,你傷好之前,不必見她?!?p> “可我有……”重要的事情匯報。
“盛侍衛(wèi)當務之急,就是好好養(yǎng)傷!”姜赫拿起東西,說了幾句話后,抬腳便走,“傷好了才能為郡主效命,所以盛侍衛(wèi)不必急著見郡主。另外,希望盛侍衛(wèi)能夠?qū)Φ闷鹂ぶ鲗δ氵@么幾日的栽培,切莫連效命的資本都丟失了!”
命,才是所有一切的本錢。
沒有命,就算做了再多的事,又有什么用?
白芍白術二人也同時行禮道:“天色還早,盛侍衛(wèi)快些休息吧,奴婢們告退!”
“啪——”房門被拉開又被關上,晚風吹來,殿內(nèi)的燭火也忽明忽暗,似要湮滅。
他低下頭去,看著手中兩瓶金貴的藥,指腹輕輕的磋磨了上去,啞聲:“奴會好好養(yǎng)傷的,更會……好好為郡主效命的?!?p> 夜色撩人,月牙茭白,秋風攜帶起蜷蜷落葉刮過庭院,燭火燃盡在光明中消失。
很快,天就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