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六分鐘的路程,我和遲舟就到了劉麗家的小區(qū),這個小區(qū),不是很出名,但我還有些印象,這小區(qū)的房價可比我家在的公寓高多了。這算是個比較高檔的小區(qū),高層電梯房,兩梯三戶,幾乎都是兩室兩廳一百平以上的房子。
到劉麗家樓下時,遲舟忽然一臉歉疚,對我說:“封哥,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大名的,往日里我都跟人說的是你的筆名,揚警他們也只知道你的筆名。此次找你幫忙之前,我跟他們說起的時候,就只說了你是偵探界的前輩,副業(yè)是個作者,所以等會他們問起的時候,還請把帝封當做你的大名?!?p> “哦,好。”我也沒有多想什么,畢竟名字取出來就是讓人叫的,不過我同意跟遲舟一起,也不全是因為我想試試案子,主要還是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我想把這個案子大概寫寫,放到我的小說中發(fā)出去,這樣的話就有了一定的真實性,便不會出現(xiàn)很多漏洞。
我最后整理了一遍裝備,隨遲舟上了電梯,劉麗家是十二樓的中戶,戶型相對較小。中戶的門已經(jīng)被打開了,剛出電梯,我就聞到了一股飄來的消毒水的氣味。這個氣味我并不喜歡,下意識的捏緊了口罩上方鼻梁兩側(cè)的金屬條。
中戶門口站著兩個警察,里面也有幾個,門口那兩人看見遲舟,稍稍打了個招呼,看起來同遲舟不是很熟,卻也不阻攔我們。隨后,我便見到了遲舟口中的揚警。
揚警全名揚梓江,是刑警大隊刑偵科副科長,從警已有十幾年時光,同遲舟算是不打不相識,已經(jīng)認識三四年了。揚警的身材很好,胳膊上的肌肉塊清晰可見,身形高大,足有一米九一,背影是十分的偉岸,衣著干凈平整,整個人也顯得比較整潔。
“揚哥,我們來了?!边t舟對著屋內(nèi)抱胸觀察著什么的男人說到。
揚梓江聞聲轉(zhuǎn)來,一張不留胡子的俊朗面容展現(xiàn)于我的面前,他的眼神非常銳利,似乎能洞察人心,震懾力極大??稍诳吹竭t舟時,揚警嚴肅的面容染上了笑意,那個時候,他的眼睛里警惕分毫不剩。
“小舟子,你可算來了,唉……你旁邊這位是……?”揚警注意到了我,可遲舟不等我開口,直接搶答,“這位是我封哥,我告訴過你們的,帝封,偵探界的前輩。”
揚警上下打量著我,眼眸中的窺探之心根本藏不住,片刻后,才朝我伸出了右手,“帝封?久仰,早就聽遲舟說起過你,還不止一次,今日一見,十分榮幸?!?p> 這官腔,打的忒明顯,可我的確不能讓他們完全認同,不過我也不怎么在乎這些,他不阻擋我查案就足夠了。我也伸出右手相握,只道,“認識揚警官,我的榮幸?!?p> 揚警的虎口,有很明顯的繭子,握槍的痕跡,總是會讓普通群眾心安。
寒暄只是片刻,找痕跡才是正事,我摘下帽子反戴,從書包中取出手套和小型手電,這手電筒是遲舟給我的,警員配備款,可以發(fā)現(xiàn)許多普通手電筒發(fā)現(xiàn)不了的細節(jié)。說實話,我早都想要了,可這東西不好弄,直至今日才拜遲舟所賜,實現(xiàn)愿望。
我是從客廳和廚房開始找的,也不是不信任其他警員,就是單純想搞點字數(shù)湊湊。這兩處地方,細節(jié)可真是少,有價值就更少了,只不過三四枚足跡和幾處有擦拭痕跡的像手印一般在白墻上的淺色印記,可是這些,對警員來說,卻是寶貝。
“封哥,封哥,過來一下?!本驮谖艺罩蛛娡灿^察廚房一處偏僻墻角的印記時,遲舟叫我過去,我抬起頭找他,才發(fā)現(xiàn)他同揚警站在一起,向主臥看著什么。
剛才便知道揚警一直在觀察臥室,我便沒有先去查看,可現(xiàn)在他們又在叫我,深得我心啊。
我?guī)撞奖阕哌^去,才發(fā)現(xiàn)揚警視線一直鎖定的東西就是這東西啊——整墻的巨大“畫屏”,我還以為是什么大線索,雖然我是第一次見這種貼滿墻的,卻深知它的價格,可這東西除了證明屋主人有錢之外,還能干什么?
“畫屏”的興起,已有多年,古時算作屏風的一種,用以隔離臥室與廳房,后來房子設(shè)計者自行隔離,就逐漸變了樣式,向小而精的形式發(fā)展,掛著欣賞的也不在少數(shù),卻對材質(zhì)、手藝的要求極高,姑且算是比較少見的稀罕玩意,再后來將外包的屏拆了去,在絲綢之類上作畫的“屏”就變得像壁紙一般,可以貼在墻上了。
“封哥,怎么樣?”遲舟問我,我想起方才看廚房時不經(jīng)意瞥到客廳多了幾個警員,原來都是搬完桌椅從臥室出來的啊。
我知道遲舟問的是什么,可是言語已無法描述我所看到的場景,這幅畫屏的內(nèi)容,遠比這滿墻的富貴更令人著迷。
“雨過天青云墨色,者般顏色做將來?!蔽抑荒苓@么回答,這句詩,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答案。
遲舟和揚警顯然不明白我說的什么,看向我的目光透露著疑惑,遲舟還皺起了眉,似是曾經(jīng)聽過。
我輕嘆一聲,走上前去,指著“畫屏”左上方那團巨大的淡色印記,輕聲道,“這個顏色,是天青色,這印記的形狀,像碗,也就是盌(wan),出產(chǎn)柴窯,傳說我方才念的那詩,為五代后周皇帝柴榮夢中所得,而后此皇帝命人修建柴窯,盡全力燒出這個顏色的瓷器。我曾在一些冷門的史書上見過,只是沒想到,它會出現(xiàn)在畫屏上。”
“你的意思是,可以從柴窯入手?”揚警挑眉,語氣中帶了一絲興奮。
遲舟卻揶揄道:“那柴窯都快成傳說了,你加油,說不定還能讓傳說成真?!?p> 他明白我的言外之意:這天青色的盌,在任何史書上,可都是沒有半點祥瑞之氣的,更何況,不知柴窯真假,何來祥禍之詞?出現(xiàn)在這畫屏上,個中深意值得揣摩。
在揚警和遲舟商量著探案方向的時候,我的目光忽然被右下方的女子吸引,那是一個衣著華貴的女子,似乎是名宮中的侍女,可她卻在這等描述盌造出的輝煌時刻的“畫屏”上,穿著漢服的衣物,實在不應(yīng)該啊。
不經(jīng)意間,我習慣性皺了眉,問遲舟和揚警,“二位有認識‘畫屏’世家的人么?這‘畫屏’不太對勁?!?p> “哪里不對?”揚警走過來,與我并肩,問道。
我指向那個‘宮中侍女’的裙擺某一圖案解釋道:“這是漢朝的服飾,上面的這個圖案一般是較為高貴的人才能有的,后周在漢后,按理來說,應(yīng)該很正常,可是,歷史上,這件服飾、這個圖案,并沒有完全傳承……”
我頓了頓,繼續(xù)說起了理由,它是那么的‘隨便’,不怎么令人信服,可這,確實是有所記載的,不過,都是些不怎么熱門的史料罷了。
“漢末的時候,匠人因為這些衣上的花紋與裙擺的圖案太過繁瑣,精煉刪減了許多,而后周,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