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看了眼南面,好奇道:“卻不在這昌寶殿內(nèi)么?”
小林兒搖頭,“師兄有所不知,煉器、符箓、陣法三道本是根出同源,基礎(chǔ)便是各式各樣的法禁。
故而我昌寶殿與真箓殿、垣象殿三殿聯(lián)辦,一并考評這些欲求修習(xí)此三道的弟子,以對感知法禁的敏銳程度,來決定是否收受入殿傳法?!?p> 李澈恍然,告謝一聲,就要駕云而起。
那仙童見狀,緊忙又招了招手道:“師兄且慢,現(xiàn)下已是申時,今日最后一場考評再不久便要開始。
師兄若駕浮云趕路,此去只怕恰正趕在閉鎖浮臺時到地兒,來不得及了。
好在那處值守之人,是小林兒俗家親戚,屆時不妨報上我名,他必定不會阻攔師兄進(jìn)去?!?p> 李澈面色一喜,拱手問道:“未知仙童如何稱呼?”
他今日無論是求見郭師叔,還是這會兒來昌寶殿求道,皆是臨時起意,但好在都有人幫襯自己,未致空走一趟,誠可謂好運(yùn)道。
小林兒忙欠身回禮,回話道:“小童林方,我那親戚喚作林雨,師兄且快去吧,若是太晚,三殿上師俱到了場,怕他也不敢放您進(jìn)去了!”
李澈道了聲“好”,又謝過對方一句,便踏云而去。
未多時,自南面出現(xiàn)了一陸泊浮在云海上的玉臺,大約有百余丈見方,上頭擺滿了蒲團(tuán),幾乎座無虛席。
李澈在百米開外頓足,見此處外沿有一圈光暈籠罩阻隔,不讓人隨意出入,只在南面留了一開缺口,有兩個道童在此值守,略一思量,便朝前飛去。
甫才靠近,那兩個道童便互望一眼。
待他在玉臺邊緣落腳,其中一人猶豫了下,先開口道:“這位師兄,這會兒已過了時候,按三殿規(guī)例,恕小道不能放行,萬望莫怪。”
說罷,似是怕李澈為難,不給他二人好臉色看,陪笑著深躬到底。
“何來怪兩位,是李某自家到晚了。”
李澈話語一頓,“我來時便得林方仙童提醒,自己此行定然是誤了時候。
不過他說林雨仙童在此值守,若三大殿的前輩仍未到場,酌情也可放我入場,不知哪位是林雨仙童?”
雖是問話,李澈往二人面上一掃,藉著眉目間那股熟悉感覺,立時判斷出方才說話之人正是林雨。
林雨微怔,頗有些意外,他眼珠一轉(zhuǎn),靠前一步,“原來如此,這會兒倒也不算太晚,三殿上師來此怕也還要半盞茶功夫,自是可以放師兄入內(nèi),只不過……”
說著,眼神若有若無瞟了眼身后那位一道的童子。
李澈會意,思索了下,從囊兜內(nèi)摸出來一支矮頸玉瓶,遞給了對方。
這玉瓶內(nèi)所裝,是一味喚作“貝玉散”的靈藥,是所有新進(jìn)弟子入門時,浮云觀內(nèi)的岐黃殿統(tǒng)一下發(fā)所得。
此藥用清水化開后服用,能讓煉氣一、二重的修士,略微補(bǔ)益真氣,是煉氣期少有的一味能夠增進(jìn)修為的靈藥,便是凡人服用,也能夠祛除百病,強(qiáng)身健體。
李澈先前煉氣一、二重境時,全是靠著印璽一蹴而就,煉至圓滿,之后突破到三重境界,這味靈藥便再無絲毫用處,一直在居府角落蒙塵,此刻拿來送人打點(diǎn),倒也不甚合適。
林雨雙手接過,撥開瓶塞,在手背上倒出來一些白潤潤的藥粉,略一嗅鼻,登時驚呼道:“貝玉散?師兄禮重了啊!”
他猛地拿舌頭一舔,把倒出來的藥粉盡數(shù)吞咽,回身朝那名童子一點(diǎn)頭,對李澈側(cè)身擺開手臂道:“師兄這邊請,且先登記過,再去里間落座?!?p> 李澈道了聲“好”,隨他走到入口旁一張幾案邊上。
“還未請教師兄名諱?”林雨提筆蘸墨。
“李澈?!崩畛旱f道。
他話音方落,浮臺廣場上無數(shù)人齊刷刷投來了目光。
因?yàn)榕R近測驗(yàn),三殿前輩將至,所有在場的弟子盡都不敢胡亂喧嘩,生怕給哪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故而一個個只是盤膝在座調(diào)息。
方才李澈到場,便已有人關(guān)注到這邊動靜,只因事不關(guān)己,便無人過多在意。
這會兒他道出自家名字,縱是聲微語淡,但鑒于近日來“李澈”二字在門內(nèi)的出現(xiàn)頻次,以及人盡皆知的風(fēng)波傳聞,便如同投石入湖一般,蕩起一波波漣漪,轉(zhuǎn)瞬即引得眾人側(cè)目,交頭接耳起來。
“好的,李師兄,”林雨聽了尤不自覺,嘴里念叨著他名姓,一筆一畫寫就,書至一半,卻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面露驚疑之色,上下不住打量起李澈來。
李澈看他停駐了筆,淡淡提醒道:“林仙童可登記完畢?再過片刻,只怕三殿前輩就要來了?!?p> 林雨得他提醒,猛然一驚,頗為尷尬地歉笑一聲,“差點(diǎn)耽誤了師兄要事?!?p> 心底卻自暗忖:“林方那小子如何結(jié)識的此等遮攔人物,我方才還在想把那貝玉散與陳通兩人并分了,這會兒看,還是看還是分作三份,下回給他送去罷!
否則哪天叫其曉得,我得了因他而來的好處,卻不分潤與他,怕是不好做人,下回再有甚好處,說不定也就不再同我講了!”
李澈自不曉得林雨肚腸里那些彎彎繞,見他登記好了,告辭一聲,便顧自進(jìn)了廣場內(nèi)。
這里大約鋪設(shè)有數(shù)百座蒲團(tuán),此刻幾乎都坐滿了人,獨(dú)獨(dú)在最前首幾橫余留了不少空位。
李澈略一思索,從玉臺邊沿一側(cè)的走道往前走去。
他身高將近九尺,肩寬腿長,行走時龍行虎步,雖只著了一身普普通通的玄色梭布長袍,卻難掩那股自信意氣。
差不許所有人,心頭都不自覺浮上一個疑問——這等樣人物,如何會做那些偷雞摸狗之事呢?
李澈怡然不懼眾人目光,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從容不迫地來到最前首正中一處空位落座,閉目養(yǎng)神起來。
他心知方才自己表現(xiàn),定然已叫小部分人改觀。
至于其余人,李澈也不須要他們立馬轉(zhuǎn)變過來態(tài)度,只消對那流言存有疑慮,口耳相傳之下,必然能掙回不少輿情,那么他今日來此的目的便已達(dá)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