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蚺帝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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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那些年，在清心觀生活的時候，九小寒也曾經(jīng)在師父無為子的那間藏書閣里，看過很多有關(guān)于奇門異術(shù)的記載。

　　其中的一些內(nèi)容，就是闡述古人墓穴機關(guān)是如何設(shè)計而成的。甚至，還有十分詳盡的圖樣。

　　而眼下，在這一條上圓下方的拱形墓道里，并沒有隱藏著什么能夠超出九小寒已知范圍的特殊機關(guān)。

　　第一道機關(guān)：

　　其實，就是在九小寒先于良子玉一步、拉著他的手剛剛邁進蚺帝墓石門的時候，她一不小心地就踩踏上到了一塊埋在地磚之下不知已經(jīng)有多少年了的暗道裝置。

　　原本吶，這個機關(guān)的原理，是當(dāng)?shù)孛嫔袭a(chǎn)生了垂直向下足夠大的壓力之后，沿著下面的裝置，能夠傳導(dǎo)到藏在墓道石門內(nèi)側(cè)之后，便即可觸發(fā)兩邊巖壁孔里面的六只箭頭帶毒的長箭。

　　然而，這一來吶，由于九小寒的體重，本身就相對于成年的男子，還是偏輕了很多很多，她踩踏在上面的力量，十分有限；

　　這二來，當(dāng)九小寒在第一時間感覺到了自己的腳尖已經(jīng)意外觸發(fā)到了那個機關(guān)的時候，便沒有完全實實惠兒惠兒地就此落下自己的后腳掌，反而是登時便提足了全身的一口氣，將其直接頂上到自己的上牙膛；隨后，緊接著，她那只腳尖輕輕一點，就速速離開了機關(guān)踏板所在的位置。

　　以九小寒的夜視異能，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地上那個原本可以活動的腳踏板式巖石磚塊，又自動上升起來，恢復(fù)成了最初平整的樣子。

　　當(dāng)然，與此同時，不光是耳目極度敏銳的九小寒，就連與她一門之隔、一臂距離、只跨進來半只腳的皇甫翊，也是可以隱約聽得出來的。

　　墻洞暗處藏著的那幾支長箭，似乎已經(jīng)在“咔咔咔”地準(zhǔn)備就位了，似乎馬上就要從他們身體兩側(cè)的巖石箭道機關(guān)口處射出來了。

　　但是，隨著九小寒腳下的那塊巖石磚塊安然無恙地恢復(fù)樣貌，那些毒箭，又“咔咔咔”地落回到了它們原本安好無損的儲備位置去了。

　　總之，還是萬幸的，毒箭尚未發(fā)揮出任何作用。

　　這剛一開頭足以能夠令他們二人“一箭鎖喉”、“一箭斃命”的險關(guān)，算是一半巧妙、一半蒙混著地，就躲過了這“千鈞一發(fā)”、“命懸一線”的第一關(guān)障礙。

　　盡管如此，九小寒的冷汗也是冒了一額頭的。

　　而且，其實，皇甫翊的心剛才也是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了；只是，不得不說，他的演技實力當(dāng)屬上上乘的水平。

　　居然，能讓九小寒一星半點兒的疑心，都沒有生發(fā)出來。

　　另外，九小寒的敏睿果敢和隨機應(yīng)變，也著實令皇甫翊不得不在心底，對她再次產(chǎn)生了些許的佩服，以及在對她原有的信任之上，也又增加了一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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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九小寒向甬道的深處定睛看了過去。

　　在兩側(cè)墓道的石壁上方，每隔半丈左右的位置，都會嵌入一盞銅制的燭燈臺。

　　對面的兩盞，并不是在隔空對稱的位置，而是，交錯的。

　　只不過，這種非對稱式的設(shè)計，在普通的傳統(tǒng)古墓里，應(yīng)該是極其不常見的。

　　此外，從其表面的色澤上看，九小寒推測：

　　這些銅燭臺，約莫著，怎么也得有幾千年的歷史了。

　　再結(jié)合，已經(jīng)流淌在盞臺上的、還有凝固在四周的蠟汁，以及，在墓道中彌漫著的、一股股忽濃忽淡的蠟油味兒，加以從蠟汁積累的厚度來看，九小寒基本可以判斷：

　　這里，不只是曾經(jīng)燈火通明過；很有可能，還多日徹夜地長明不滅過！

　　而，更耐人尋味的是：

　　每一個銅制的燭臺燈盞的下方，都懸掛著一塊鑲金邊的銅牌。每個牌子上刻印著的字，也是不同的。

　　九小寒挽著良子玉，一步接著一步，謹慎地向前走著。

　　同時，她在心里，也將那些牌子上面的字逐個記了下來……

　　它們聯(lián)在一起，是這樣的一段話：

　　攜古之道用以御今，江山如畫愛民不盡，怎奈孤王容顏易泯，只嘆難填欲壑勝心。

　　越往墓穴里面走，九小寒越能發(fā)現(xiàn)一個規(guī)律：

　　在甬道兩側(cè)的巖壁上、地面上，每隔一段距離，這種距離有長有短，都會刻有同一種古獸的異形浮雕。

　　而，要是仔細過去查看的話，盡管，圖案不一，但，好像就是同一種蚺身人面像，只是，姿勢多樣、表情豐富，而已。

　　但是，看得多了、注視地久了，九小寒又會覺得：

　　新看到的一些圖案，似乎，和先前所看到的那些，不一樣了。

　　這種感覺，就猶如是，一個人反反復(fù)復(fù)地在寫同一個字，可是，只要是寫的數(shù)量足夠多，反而，會變得，有些不認識這個字的感覺了。

　　九小寒深知：

　　在視力方面產(chǎn)生的錯覺，最容易讓人陷入某種沉浸式的幻境；而且，這種幻境，一時半會兒，還很難以自拔、從中擺脫；甚至，一些神志薄弱之人，很有可能，會因此而喪命。

　　故而，九小寒開始逐漸有意識地，將自己的視線，盡量避開那些誘人致幻、圖騰式的古獸浮雕。

　　與此同時，由于，有了剛才進入墓室第一道地面石板暗箭機關(guān)的前車之鑒，九小寒決定繼續(xù)帶著良子玉、沿著正中間的甬道往前走。

　　她這種“反其道而行之”的逆向思考方式，再一次成功地救了他們二人，躲過了左右兩邊地面突然出現(xiàn)的同時塌陷。

　　良子玉看不見塌陷之下是什么，九小寒卻分辨得清楚，地宮的下一層樹立著密密麻麻的倒刺。

　　任憑他們二人中的哪一個，失了足掉下去，恐怕是，都得落個“萬刺穿身”、血濺當(dāng)場的無救結(jié)果。

　　第一道機關(guān)，或許會讓后來再跟進來的人，誤以為中間的步道不會安全，會下意識地躲到靠近墻壁的位置去。

　　比如，可能會改為背部貼著左、右兩側(cè)的墻壁，向前側(cè)行。

　　但，關(guān)鍵的問題是，究竟是左邊石壁附近更安全呢？還是右邊石壁附近更安全呢？

　　這個答案，應(yīng)該只有機關(guān)的設(shè)計者才能夠準(zhǔn)確地回答出來。

　　因此，對于任何一個闖入者，兩邊隱藏的斃命風(fēng)險，是一半一半的。

　　與其吶，去和老天爺“賭”一次正反面，倒不如，繼續(xù)按部就班地繼續(xù)走中間呢。

　　從這一點來看，九小寒是極其智慧、機敏的。

　　與常人不同的灰眸藍瞳，且具有超凡的夜視、遠視異能，以及，熟能生巧的“平步青云”之法，助益了她不少！

　　但是，這眼下，他們二人，正在身臨其境、卻不覺不知的第三道機關(guān)，貌似，就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了。

　　皇甫翊自始至終都在，按照“良子玉”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來的模樣，毫無紕漏地表現(xiàn)著：

　　他，緊緊地挽著九小寒的胳膊。

　　一會兒微微傾側(cè)、跟在她身后半步之遙的位置；一會兒又主動往前蹭了蹭身子，挨向了她的肩膀。

　　只不過，讓他感到有些疑惑的是：

　　此刻自己的身體距離九小寒如此之近，卻沒有出現(xiàn)先前那種心跳急促、氣血混亂、燥熱難耐的情況。

　　與此同時，不僅僅是他越來越覺得不太對勁兒，就連九小寒也很快地發(fā)現(xiàn)，她自己的身子也跟著有些異常起來了。

　　只見，他們兩個人，都在無法自控地越走越慢。

　　漸漸地，也越來越能夠感覺到，自己周身乏力、呼吸不暢、頭腦昏沉、唇齒麻木；直至最后，彼此都說不出來半個字了。

　　就在還繼續(xù)往前邁步的途中，九小寒和良子玉幾乎是不約而同地、不知不覺著，便癱軟倒地，全身再也動彈不得了。

　　對于，在這座歷經(jīng)千余年的古墓道穴里，在此種地下密閉而陰腐氣息濃重的環(huán)境之中，殘留著些許的蠟油味道，九小寒本以為，這是很正常的。

　　甚至，憑借著自己足夠極其靈敏的嗅覺，九小寒完全可以區(qū)別出來：

　　除了天然的硫磺巖石、浮雕染料、銅制燈臺、殘燭蠟油揮發(fā)出來的氣味之外，還有，發(fā)霉生菌、鐵器濕銹、運棺朽木、陪葬雜物……等等多種味道。

　　然而，只可惜，這一回，她既沒有聞到，此前曾在蚺池附近聞到過的那一股股刺鼻的黏酸味兒；她也沒有聞到，以上那些墓穴里應(yīng)該有的氣味之外的異常氣味。

　　可是，殊不知，這種無色無味、早已失傳了數(shù)百年的稀有毒料，竟然，被不知是什么人摻在了那些銅燈臺的蠟燭之中。

　　又不知是什么原因，此時此刻，這種毒料又會隨著未燃盡的蠟尾和蠟油，淡淡地揮發(fā)而出、散布在了這條墓道里。

　　所有，的的確確，是九小寒疏忽大意了。

　　而至于，這些毒料，到底是用來做什么的——是為了防范那些惡意闖入的盜墓賊，還是另有他用呢？

　　已經(jīng)中招、昏倒在了良子玉臂彎里的九小寒，此刻，根本來不及再思考這些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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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然了，從另一角度來說，皇甫翊同樣沒有任何提前的防備，也是情有可原的。

　　畢竟，當(dāng)初，十年前來這里的時候，他可是活生生地被他親爹捆綁在棺材里、由八個五大三粗的啞巴死侍給抬進來的。

　　就算是，那個時候，在這條甬道中，早已經(jīng)充滿了這種釋放出來的毒料；由于受到了外面那層厚厚的棺材板的防護，哪怕是上面還有個非常小的通氣孔，皇甫翊也并沒有吸入什么那種無色無味的致命氣體。

　　只不過，抬著他那副棺材進入這座蚺帝墓的八位死侍，就，再也沒有出去過。

　　而且，甚至，直到現(xiàn)在，皇甫翊也都不太清楚：那八個人，后來，究竟去哪兒了。

　　但是，對于這條甬道的印象，皇甫翊卻還是大致記得一些：

　　那個時候，他被抬進墓穴之后，從那個通氣的小孔里，躺在棺材里他能夠隱約看到這一路上影影綽綽、忽明忽暗的燭光。

　　換句話說，在皇甫若舟、那些死侍以及裝著皇甫翊的那口破棺材進來之前，應(yīng)該是，早就已經(jīng)有人提前為他們布置好了里面的這些器具的。

　　此外，那些機關(guān)，也自然是，早就被人提前都先給卸掉了的。

　　“那人”或者是“那些人”，他或者他們，居然，能夠?qū)@座千年古墓如此了如指掌，想必，能力都不一般吶。

　　對比一下，十年前后，這蚺帝墓可能存在的變化，皇甫翊的初步推斷，是這樣的——

　　第一種可能，就是：

　　無色無味的毒料或毒氣，本就很不常見；那么，倘若是，在十年前，甚至更早些時候，就已經(jīng)存在了，也是極為可能的。

　　說不定，就是幾千年前，這位叫做“蚺帝”的墓主人，生前擔(dān)心被后世人挖墳偷盜，故意讓墓道設(shè)計師這樣設(shè)計的。

　　但是，想要保證上千年的毒，一直不失效，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后來，他自己皇甫翊，他親生父親皇甫若舟，他同父異母的親弟弟皇甫安，都曾經(jīng)在這蚺帝墓里出入過。

　　那么，他們仨為什么都沒事兒呢？！

　　最有可能，十年前，那一次，這墓穴里是沒毒的；此刻，這一次，被人提前放了毒。

　　不過，確實，還有，這第二種可能，那就是：

　　這種毒料，一直都在。

　　只不過，是需要通過某種特殊的方式，或者，必須要在某種特殊的環(huán)境作用下，毒性才會被化解掉。

　　比如，和蠟燭一同燃燒的時候。

　　再比如，被光源照射的情況下。

　　除此之外，還有，最太不可能發(fā)生的第三種情況，皇甫翊也想到了，盡管，這聽起來，實在有些天方夜譚：

　　墓道里，自始至終都沒有毒。

　　說不定，恰恰就是九小寒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股極其吸引妖性的奇香，和這墓穴之中所特有的一些氣味混合在了一起，才產(chǎn)生了此種致毒的效果。

　　比如，那硫巖石壁、浮雕染料、銅制燈臺、殘燭蠟油……

　　再比如，霉苔菌蘚、鐵器濕銹、運棺朽木、陪葬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