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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與清風不及你

Chapter.8

霧與清風不及你 烤茄子的星星 1713 2023-01-13 20:00:00

  青風寫了一首無題曲,后來他悄悄告訴她,他本來想取名為霧離,公司不同意,甚至還安排了其他人進行改編,他的歌,也不再屬于他。

  而他因為生病無法繼續(xù)接受公司事務(wù)的安排,最終無奈離開了公司,所有的版權(quán),他都沒有辦法拿到,只有這首歌,這首只有錄音版本的歌,存在了他的手機里。

  他本來想自暴自棄,也不愿接受治療,他將公司“仁慈”地讓他出國看病的機票撕碎,扔進了垃圾桶,然后一箱接著一箱地喝酒,任憑頭發(fā)和胡子雜亂瘋長。

  直到在一條小巷子邊撿到了一身臟亂的她。

  “筱筱,怎么又哭了,嗯?”霧離溫柔地拭開她的淚,“乖,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陌筱抽抽搭搭地抹眼淚,“你……你不是說我是最好看的嗎?”

  “嗯……現(xiàn)在是最好看的小兔子?!彼麩o奈道,“你看,整只眼睛都紅了。”

  她怔怔地看著他,打了好幾個哭嗝,然后破涕為笑。

  當時,他用了一個星期讓她自如地看著他。

  用了一個月引導(dǎo)她說話。

  用了三年讓她相信他、依賴他。

  后來他發(fā)現(xiàn)她對他有超乎尋常的依賴,于是試著讓她自己獨立起來,去認識更多的朋友,卻發(fā)現(xiàn)沒有辦法。

  所以,他開始找機會緩輕自己的病情,也試著治療她。

  直到一個月前,他高興地告訴她,國外發(fā)現(xiàn)了能夠讓他痊愈的治療方法,他會去國外看看。

  之后,她只能在手機上與他見面。

  她看著他身上插滿管子,看著他笑著對她說手術(shù)成功了。

  最后一次見面,是在……

  暮色終于沉淀下來,黑夜覆蓋了整片天。

  一輪彎月明晃晃地掛在半空,星星散布在上方的每個角落,一閃,一閃。

  “霧離,我們就在這里待到明天,可以嗎?”

  霧離眼中些許復(fù)雜情緒一閃而過,良久才扯了扯嘴角,道了句“好”。

  陌筱拽著他一起躺在草地上,仰面望著這片星空,看著上方的白色星星連成一條線,順著不同的軌跡連成了一幅幅圖案。

  “筱筱……”霧離突然開口道。

  “嗯?”陌筱轉(zhuǎn)頭,帶著些疑問的目光落在他臉龐。

  “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了,但是過一陣子我就會回來的?!?p>  陌筱牽起一抹慘淡的笑,她說,“好?!?p>  她又將頭偏了回去,看著星空,眼睛慢慢瞇了起來。

  無人知道,她原本溫順的笑逐漸苦澀,無人知道,她眼角又泛起幾滴晶瑩,滑入了草里。

  蒲公英小小的花被滴中,顫了顫。

  清晨,第一縷陽光灑了下來,霧色迷蒙,四周彌散著白茫茫的小水珠,似乎下一秒就要飄散開來,無隱無蹤。

  陌筱下意識看了看身邊,那里空無一人。

  這在意料之中吧,她扯了扯嘴角,發(fā)現(xiàn)自己如何也笑不出來。

  她沉默了一陣,將視線落在那些白色的絨球上,她深呼吸了好幾次,終于笑了起來。

  摘下幾朵完整的蒲公英之后,便捏著它們在草地上跳舞、轉(zhuǎn)圈。

  空靈輕巧的歌聲從她口中溢出,白色的絨毛被帶著也飛舞了起來。

  “勿離啊,

  我的愛人。

  勿散啊,

  帶有我回憶的夢。

  我愿化作人間的風,

  只為擁抱你。

  我愿沉入世間的霧,

  只為親吻你。

  永別了,

  我的愛人。

  勿忘我,

  我最難以割舍的眷戀?!?p>  隨著舞步,越來越多的蒲公英飄散在了空中,凌亂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美。

  霧離狼狽地扶著墻角,強忍著被撕裂的痛苦,一直望著大榕樹下那嬌生生的身影。

  他的軀體逐漸透明,破碎,化成殘影融入陽光之中。

  筱筱,對不起。

  不知過了多久,白墻上已積了灰的老鐘,停格在了六點整,一分不差。

  陌筱身子痛苦地劇烈顫抖,她捂著臉蹲下,淚水不知何時又悄然墜落,融入泥土。

  “騙子!騙子!”她嗚咽著大喊,可無論如何都喚不回那個溫柔的人了。

  突然,她整個人仿佛也被定格了一般,一動不動。

  良久之后,她靜靜地拿起置放一旁的攝像機,緊緊抱著它。

  榕樹下有一塊嶄新的石碑,冰冷地立在那里。

  那是他的墓碑。

  她緩緩展開一抹蒼白的笑顏。

  “沒關(guān)系,你都陪我這么久了,現(xiàn)在,該我陪你了?!?p>  “姑娘,這是孟婆湯,若你不飲這湯,便渡不了這奈何橋,只能游離于世間?!?p>  孟婆從虛空中舀出一勺清澈的湯,湯高高下落,仿佛一條銀線豎直垂下,逐漸將碗盛滿。

  陌筱卻只望向一旁,“這橋下,是河么?”

  “是忘川河,也是地獄之河?!泵掀拍托慕忉尩溃爸翋褐瞬槐辉蔬@湯,便要跳下,直至魂飛魄散?!?p>  “魂飛魄散啊。”她了然一笑,視線在那清澈卻無絲毫波紋的河面上流轉(zhuǎn)。

  七日真是太長了,不是嗎?

  于是,她毫不猶豫地站在橋的邊緣,縱身一躍。

  白裙,翻飛成蝶。

  大榕樹旁,女子仿佛睡著了一般躺在一個簡陋的石碑旁,唇角彎了個淺淺的弧度。

  纖細的手中,攥著幾只已經(jīng)飄散而盡的蒲公英,氣息漸漸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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