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過年
剛起床的鄭老爹眉頭一皺呵斥道:“像什么樣子,還沒有放鞭炮呢?出門干什么,回去?!?p> “我又沒出門,我只是在院子里……。”看著爹不太高興的臉,她只好灰溜溜地跑回房間。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過后,她才敢出門。
村子里的鞭炮聲此起彼伏噼里啪啦地響了起來,像是奏了一曲很好聽的樂曲,沖淡人心里的不愉快。
是啊!又是新的一年,一切都是新的開始,也許她今年會不一樣。
她本想在院子里堆個雪人,可惜沒有時間,很早就有人過年拜年,她要準備各種吃食,還要在一旁端茶侍水殷勤伺候,還要忍受他們各種冷嘲熱諷假關(guān)心。
秦大夫他們一直在西院里沒有出來,畢竟是外人需要避嫌,免得讓前來拜年的人看到了又得八卦一年。
李家也來了,比去年來得晚,李風眠也不在,只是讓李晏做了代表,拎了一些豬頭肉前來拜年。爹和他說了一些客套話,兩人看上去都各懷心思。
她隱隱地聽了幾句,大概是今年秋試要提前準備,等年后李風眠就得離開家鄉(xiāng)去省城,這怕是不到一年半載的光景也歸不了家。
鄭老爹臉色有些難看,顧不得眼下是大節(jié),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怎么,你們家這是想背信棄義?!?p> 水靈卻不這樣想,她和李風眠彼此有意,卻從未對對方承諾過什么,如果他真的要奔她的錦繡前程,她也絕不攔著。
現(xiàn)在痛一回,總比以后相互埋怨得要好。腦子里卻突然閃過書上的一句話: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看著火光的眼就模糊起來,心里想,他到城里見到了那些小家碧玉,千金小姐們,怕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凈。
她抹了一把臉端著茶水走進正屋,爹和李晏的臉色都不好,爹自打病了就有點喜怒無常,這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李晏,自打她有記憶起,她就沒有見過這個男人跟誰紅過臉。他務農(nóng)是一把好手,人人都夸贊他很能干,村子里的人見到他,哪怕是長輩,都會對他都會禮遇二分。
“爹,李大哥,你們喝茶。”她把茶放在桌子上又問一句:“李大哥,你今天要留下來吃飯么?”
“不了,家里已經(jīng)備好了飯菜?!?p> “呃,那也行,那我就不留你了?!辈贿^虛應的假客套,現(xiàn)在她也沒有心情留他下來。
李晏告辭的時候,鄭老爹囑咐道:“回去跟你爹再說道說道這件事情,你是個講道理的孩子,我可不希望撕破臉?!?p> 這話就有點重了,水靈和李晏的表情都變了,水靈望了李晏一眼,他雖然沉著臉,但是禮儀周全答道:“好的?!?p> 水靈很好奇,卻也不敢問,爹看起來心情又不好了。
村子里的人住得近,一兩天時間就走動完了,年就這樣從熱鬧走向寂靜,過了初三,小輩們就開始就自己出門活動。三個一群,兩個一伙,聊天打牌吹牛。
水靈剛失了婚,就沒有像去年那樣活躍跑去湊堆,主要是七大姑八大姨的閑話讓人聽了受不了。她坐在家里釀酒,過一個年酒都喝光了,上次封縝從鎮(zhèn)上給她帶來一些梅子,她剛好把它做成梅子酒,等到開年,又可以拿出來解饞。
閑來無事的秦觀言過來幫她,他雖然不懂釀酒,卻是極通酒理,而且還可以提一些建設(shè)性的主意。
“你可以把梅子再放一天,梅子的味道釋放一些出來,也許釀出來的酒味道更好?!?p> “等封了壇,你把它埋在樹下,等到開春再把它挖出來,這酒絕對比城里的酒都好喝。”
水靈一邊聽一邊頻頻點頭:“嗯,這倒是好主意,到時候釀好了我送你一壇。”
“行?!眱扇苏闹?,一個高亢的聲音由遠及近:“喲,鄭老爹在家嗎?我這來給你拜年了?!眹樀盟`差點兒把壇子給摔了。
秦觀言皺了眉起身回避,來人可不是個善茬,要被她碰到自己在鄭家,還不知道會編出什么故事來。
一身新裝的王婆看上去像個唱戲的地主婆,甩著帕子推開門,看見院子里站著水靈,張口就是夸:“幾日不見,小姑娘又長漂亮了?!?p> 水靈只覺得有無數(shù)只螞蟻在身上爬,出于禮數(shù)叫了一聲:“王婆好?!?p> “好好,你爹在嗎?我給你們家拜個晚年?!?p> 拜年,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還不等水靈請,她已經(jīng)踏進了鄭家主屋,老爹坐在桌子前喝茶,也沒有想起身迎她的意思,只是面目嚴肅的“嗯”的一聲音算是回應。
“鄭老爹,你這身子骨好些了嗎?”
不問還好,一問鄭老爹就開始咳嗽起來,而且是咳起來停不來的那種。水靈有點擔心,跑到門口準備去給爹爹順順氣。
卻聽見王婆說:“老爹,你這女兒真是越水靈了,還真應了她的名字?!?p> 明明是一句夸人的話,怎么聽怎么讓人心驚膽顫。
“你有什么事就說吧?”鄭老爹不領(lǐng)她的情,略帶嘶啞蒼老的聲音問道。
王婆依然不說正題顧左右而言他:“你家這閨女長得美就會遭人惦記,哪怕已經(jīng)失婚了,這找我說媒的人也不下少數(shù)。”
水靈脊背一涼,想起上次在李家門口碰見王婆的事件,這個老巫婆還是不死心,也不知道爹爹怎么回絕她。
她不敢站在門口偷聽,一來怕被王婆發(fā)現(xiàn),二來她不敢面對事情真相。這世間多的是無法逃避的現(xiàn)實和命運。
“水靈暫時不急著出嫁,我身體不好,她得在家照顧我?!编嵗系还芡跗耪f這些有的沒的,一口拒絕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饒是她臉皮再厚,她也有點尷尬,不過她是誰,她是王媒婆,自打做了這行生意,遇見多少不待見眉眼,最終就都是自己笑到了最后。
“哎喲,鄭老爹,你也別急著拒絕嘛?你聽我把話說完?!蓖跗爬^續(xù)說道:“這次的人不一樣,比起那個外來的陳東西強多了,這是村長讓我前來說媒的,朱大福,你自小看到大的孩子,他心儀你家水靈,還要娶她做正妻,你說這么好的事哪兒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