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長長的呼氣聲從高處落下,“凡胎肉體就是累贅,肉身即便練到最強,也是精神的拖累!”
夢千繼續(xù)說道,“星瞳那固執(zhí)的丫頭,一次次拒絕我的“無相崛起計劃”,我看奧次元遲早毀于她手!我就不明白,留那蠢笨的肉身何用……”
“是啊是啊,如果我們和主人您一樣,只有靈魂沒有身軀,就不會受傷了!”
“身軀太笨重了,拖了思想的后腿!”
“思想哪有后腿?思想瞬息千里,自由自在!”
“主人什么時候幫我們解脫元魂?求主人幫我們擺脫肉身!”
“求主人解封我們的元魂!”
……
龍頭們七嘴八舌叫道。
“也是有成果的,研究院解散了。還有個消息,主人,”章魚扎鯤試探地說道,“那個海盜,魔力鳥重新出現(xiàn)了?!?p> 四周淺藍的光暈如波浪般劇烈地翻滾了幾下,夢千的聲音里透著強烈的情緒:“魔—力—鳥……,看來是星瞳那丫頭把他找回來了?!?p> 扎鯤翻起眼珠看了看虛無的、不可測的高處,從身后將一條血紅的腕足繞到身前,腕足尖端的紅色龍頭挺了挺身板,一張嘴,一團紫紅的水球從嘴里掉出來,輕飄飄地落到桌子上。
水球在桌面上迅速破開,化成一小灘鮮紅的水洼,宛如一面形狀不規(guī)則的鏡子。
之前魔力鳥在奇跡廣場上的戰(zhàn)斗,一五一十地顯現(xiàn)在鏡面般的水洼里。
當看到鏡面里,魔力鳥打敗那三個元魂,獨自飛升到斗獸場上空時,夢千一聲長長的沉吟,畫面被定格住,一串淺藍的光環(huán),從鏡面之外那無盡的高處,徑直射進鏡面里。
藍光在魔力鳥的元魂上一圈一圈地游弋,一個不落地檢查著他身上的刺青,光環(huán)仿佛磁鐵一般,吸引著刺青一個個飄起來,落下去,反反復(fù)復(fù)。
各式各樣的武器裝備、稀奇古怪的圖騰和紋飾,從刺青里冒頭出來又隱匿下去,一會出現(xiàn)一會消失,統(tǒng)統(tǒng)被夢千檢查了個遍。
“那四個人,什么來頭?比薩斜塔最初就是設(shè)計為管風(fēng)琴的結(jié)構(gòu),可以極好的發(fā)揮風(fēng)之裁決。到底是他們追殺魔力鳥,還是魔力鳥誘殺他們?”
章魚頓了頓,道,“被殺的三人是盟次元培養(yǎng)的殺手,從驅(qū)次元的恐怖組織里挑選出來的,另一個是約次元的軍事記者。相當于督軍?!?p> 夢千冷笑一聲,“盟次元明面上打擊恐怖組織,實際上賊喊捉賊,口口聲聲自由和平,背地里給各大次元世界帶來了無數(shù)苦痛。不過,他們的力量也要盡量爭取?!?p> 夢千隨后說道,“魔力鳥在靈盲世界躲藏了幾百年,竟收集了這么多元魂,這傳說中殺人如麻的大海盜,原來卻是個怕死鬼。給自己養(yǎng)了這么多蠱魂,靈盲世界里,人們說貓有九命,這魔力鳥,嘖嘖嘖,足足有上萬條命了?!?p> “扎鯤?!眽羟У穆曇衾餄M是異常的寒意,卻又透著一絲難以捉摸的興奮,以至于章魚扎鯤渾身打了個哆嗦,不敢抬頭,直垂著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眼珠,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在。我的主人?!?p> “方才施于你身上的回轉(zhuǎn)流光環(huán),滋味如何???”
“主人……,別,別,扎鯤知錯,扎鯤這就,這就去把星瞳抓回來……”扎鯤慌亂地擺動著腕足,聲音顫顫巍巍,八個龍頭一陣哀嚎聲此起彼伏。
“笨蛋!你看看你的虛殿里,有沒有多了什么?”夢千的聲音里透著些許的嘲諷,又夾著一絲期待,仿佛在講一個謎語。
“啊……”扎鯤閉上眼,八條腕足整齊地平攤在桌上,像是在打坐入定,整個身軀平靜下來。
扎鯤這才細細感受到,一團又綿又韌,不冷不熱的氣,從腹中的虛殿里,充盈了整個身體和所有腕足。
像是某種青春無敵的活力,扎鯤感到精神大振,渾身清清透透,腕足上的傷口也沒有了疼痛感。
扎鯤睜開眼,焦黃的臉上寫滿驚喜,“謝謝主人!大恩大德,扎鯤……”
“世界之大,愿棄身軀而煉元魂之友不在少數(shù)!”夢千哈哈大笑,豪氣干云,道,“我已取得紀次元世界的支持,方才施加于你身上的,便是來自紀次元之力,對于靈質(zhì)的修煉,有大大凈化元性之效,有助于你從蠢笨的肉身里解脫出來!”
“不用多久,你便可以脫離肉身,釋放精神,進入極我之境,徹底精神化!”
扎鯤看著自己的八條腕足,興奮地喊道,“金木水火土,還有雷和毒!主人!紀次元之力助我釋放了腕足龍靈質(zhì)里的七種屬性!”
“哈哈哈哈……,走吧!我們?nèi)莻€海盜!”
整個空間鋪天蓋地閃過一片耀眼的藍光,章魚消失了,一切歸于寂靜,桌上只剩下一張皺巴巴的章魚皮,像是一塊枯敗的樹根。
......
碧波蕩漾的大海上,魔力鳥揚帆前進。
時不時捏幾團面包拋到空中喂喂飛近的海鷗。
碧海無垠,微風(fēng)陣陣,好不愜意。
海鷗越來越多,在空中爭著叼食面包團。
魔力鳥忙不迭地喂海鷗,酒都顧不上喝了。
手忙腳亂,嗔怪連連,“慢點慢點,伙計們,中國昆明的海鷗可比你們有素質(zhì)多了……”
海鷗多到密密麻麻,圍著小火鍋號海盜船,喳喳叫著飛來飛去。
魔力鳥剛要扔出最后一團面包。
忽地他揚眉一笑,把面包塞進嘴里嚼起來。
兩手一攤,道,“好啦,我的朋友,趕時間呢。”
聚成一群的海鷗轟然散開,隨即列成一小隊,高飛而去。
一座山,像海市蜃樓一樣憑空出現(xiàn)在前方不遠處的海面上。
這是一座石頭堆成的山,奇峰怪石,層巒疊嶂,形如一座哥特風(fēng)格的城堡,似乎每一面峭壁,每一塊怪石,都是有意為之,使得山上崢嶸奇?zhèn)?,縹緲寫意,卻又似乎毫無落腳攀爬之處。
兩抹白霧像放慢的瀑布,從石頭山坳里緩緩飄落。
峭壁嶙峋的石頭山上,稀稀疏疏有幾棵長勢扭曲的綠樹,在怪石之間投下千姿百態(tài)的樹影。
石山浮在海面上,又仿佛與海面毫無接觸,拔地懸空。
石山前面,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透明的光影,魔力鳥凝起神息,目光拉近,隱隱看見空中那層光影里,無數(shù)高低錯落的房屋,若隱若現(xiàn)的城池,宛如仙境一般明明滅滅,浩瀚大千。
整座城池之外,覆蓋著無數(shù)拱頂。
每個拱頂上,描繪著細密的紋飾和圖騰。
平整利落的紋飾透著恢弘大氣,一個拱頂通向另一個拱頂,通向無限的、莊嚴的高處。
宛如一座神殿。
穹頂下的城池,與石山的海市蜃樓沒有明顯的邊界,仿佛融合在一起,時而城池在外,時而石山在外,時而城池如同雕刻在石山上,時而石山好似深陷在城池里。
整個海市蜃樓像陽光投在水面的舞蹈,明滅交替,閃爍搖曳。
放下神息,遠遠望去,就是一座峰巒重疊的石山,海上常見的海市蜃樓。
海鷗的隊伍向石山高聳的山頭飛去,穿過浮在空中的房屋樓宇,鉆進幾塊形貌崢嶸的巨石之間。
小火鍋號到了石山的岸邊,魔力鳥跳下船,徑直往前走。
幾乎同時,小火鍋號落下了風(fēng)帆和海盜旗,船從水面上躍起來,像條魚一樣騰到空中,翻滾了幾下,縮小到不足一拳大,飛起來向前一兜,像盆水一樣潑到了魔力鳥屁股上。
“啊噢!”魔力鳥渾身一激靈,屁股上像挨了一腳,“每次都這樣?!?p> 難怪屁股上停放小火鍋號的那個刺青,顏色比別的刺青更深。
一邊向著前面山腳的甬道走去,一邊扭頭對著后方抱怨道,“我說小火鍋號,能不能輕一點,每次都這樣?!?p> “太粗暴了,難怪只有我要你。”魔力鳥罵罵咧咧,加快速度向前走。
“別的海盜都不當你的船長。要不是我喝多了……”
“嘭!”話沒說完,一頭撞在甬道前無形的結(jié)界上。魔力鳥臉撞得生疼,臉蛋緊貼在透明的結(jié)界上,像被按住的面團一樣眉眼扭曲,疼得直吸氣。
屁股臉蛋一起遭受打擊,這滋味可不好受。
魔力鳥氣極,居然有能瞞過自己的結(jié)界。
仔細一想,一般人只能看到平平常常的海市蜃樓,卻看不到石山后面的城池,而自己能看到一切結(jié)界,所以反而忽略了城池與石山之間還有結(jié)界。
有點丟臉啊……,他跳將起來,用力一腳蹬向結(jié)界。
但結(jié)界一瞬間就化開了洞,魔力鳥踢了個空,踉踉蹌蹌跌進去,一個狗啃屎撲倒在地。
“鳥叔—”
一個女子在前面輕輕呼道,嬌俏的聲音里夾帶著忍不住的盈盈笑意。
魔力鳥面前崎峭的石地上多了一雙繡花鞋。
魔力鳥狼狽地站起來,面前的女子一襲淡紅紗裙,長長的麻花辮翻過腦后,慵懶地搭在肩上,清甜如水中月的面龐,透著一股長矛紅纓般的英氣,雙眸如碧水落澗,笑得彎彎的,以至于不得不用力抿著嘴不笑出聲來。
女子身后的甬道里卻是別有洞天:甬道的盡頭,花樹連綿,姹紫嫣紅,飛瀑流云,霞光明媚,一片開闊的云山霧海之境。
城池就在霧海里,虛幻縹緲,流光溢彩。
魔力鳥拍拍身上的灰,故作一副長輩的高深姿態(tài),道,“小瞳瞳啊,這么多年沒見,你就這么歡迎你可憐的魔力鳥叔叔,從小帶著你玩流冰花車的叔叔?”
女子正要說話,身后花樹叢里一只貓頭鷹怪叫著飛出來,散化成無數(shù)白色蝙蝠,撲楞著翅膀飛過甬道,又變回貓頭鷹的模樣,在二人面前輕輕落下。
貓頭鷹收起翅膀,直起身子,已化為人形。
“歡迎來到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