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吹過,掀起一抹黃土,紛紛灑灑幾尺,復(fù)歸寂靜。
寬闊的谷口,兩旁的樹木,雖還是綠葉裝飾,但卻死氣沉沉。
仿佛前面就是幽冥地獄一般。
一身白色長袍的張也緩緩下落,然后快步向里面走去。
沙!沙!沙!
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仿佛亙古般的荒涼和寂靜。
很快,一座破敗的茅草屋出現(xiàn)在眼中。
下一刻,一位穿著黑色衣袍的男子走了出來。
他披頭散發(fā),不修邊幅,眼神渾濁,仿佛靈魂早已離體。
不過,當(dāng)他突然察覺到前方有一人正在快速走來,眼皮微微抬起。
視線稍稍一聚焦后,他的眸子霍地瞪大,直勾勾地盯著對方。
一個(gè)呼吸后,他突然身體狠狠一顫!
張也一直走到距離那位落魄男子五米的地方停下,冷漠地注視著對方。
“呵?!?p> 整整十個(gè)呼吸的時(shí)間后,落魄男子突然笑了一下。
從笑聲中聽不出任何明顯的感情,又像是蘊(yùn)含著無盡的感情,又復(fù)雜又矛盾。
“呵,呵,呵……”
接著,他一抽一抽地笑了起來,像個(gè)傻子,像個(gè)瘋子。
“你終于來了,我等你等了好久。”
落魄男子猛地收住笑聲,腰身一挺,筆直站立,渾濁的雙眼早已變得清明。
“那可不,咱們可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啊!”
張也齜牙咧嘴地說道,臉色盡顯殘忍之色,像是恨不得要將眼前的這個(gè)男人碎尸萬段。
落魄男子扭動(dòng)了下脖子,一股沉寂已久的強(qiáng)悍氣息從體內(nèi)爆發(fā),向著四周蕩開。
他似乎是嘲笑地道:“可是我的好兄弟呀,你好像剛剛到寅境?!?p> “你知道一會動(dòng)起手來,我是不會絲毫留手,你會再死一次的?!?p> “哼!”
張也冷哼一聲,爭鋒相對道:“堂堂天賦異稟的黃泉?jiǎng)χ鳎歼^去一百多年了,不也還是當(dāng)年的寅境?”
沒錯(cuò),此落魄男子正是黃泉谷主王離。
那位第一次人妖大戰(zhàn)中大放光彩,斬妖無數(shù)的人族大英雄。
其天賦,被人們肯定地稱贊:比之夫子王越皇還要強(qiáng)。
“嘿?!?p> 王離很是不屑地?fù)u了搖頭,道:“是啊,一百多年都沒動(dòng)過了?!?p> “我要是好好修煉的話,怎么著也該到了子境吧?!?p> “可那樣的話,我的好兄弟啊,我還得等你多久,才能等到你來殺我?”
若是別人說這話,張也肯定會大罵其腦子有問題,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可偏偏是對面這家伙所說,張也知道他說能做到,那一定就能做到。
“好,那我今日就殺了你!”
張也直接從膻中穴中取出了混沌劍胎,劍尖指著王離冷聲道。
“好!”
王離竟是暢快地大叫一聲,接著右手伸出,手掌朝上。
鏗!
整座黃泉谷中頓時(shí)傳出一聲清脆的劍鳴。
一道黃色光芒突然炸開地面,直直落在王離的手中。
黃泉神劍!
鏗!鏗!
這柄在王離出生之時(shí),自天外飛來的神劍不斷發(fā)出輕鳴。
其中夾雜著委屈、喜悅,像是埋怨主人將它深埋地底多年未動(dòng),又為主人將它召喚出來而歡呼雀躍。
“來吧,讓我看看我那修煉速度比為兄還要快的兄弟,如今又有幾斤幾兩?!?p> 王離話音剛落,便甩出一道劍光,狠狠地劈向眼前的張也。
“裂天!”
感受到王離劍光強(qiáng)悍至極的張也,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使出裂天劍招。
一聲巨響炸開,幽暗的黃泉谷中閃起刺眼的光芒。
劍光相磨,雙雙散盡能量。
兩人已是懸空而立。
因?yàn)槟_下的地面已經(jīng)塌陷。
“你的靈力似乎很不一般?”
僅僅一擊對碰,王離竟然就說出了這樣的話。
張也心中震驚不已。
要知道,他已經(jīng)與人、與妖作戰(zhàn)無數(shù)次。
還從未有一個(gè)生靈說出類似的話,更何況是僅僅一擊。
果然不愧是絕世天才王離!
不過這時(shí),有些恍然神色的王離,突然笑了笑道:“不是我察覺出來的,是黃泉告訴我的?!?p> 但他緊接著便問道:“這便是你死而復(fù)生的原因?”
不等張也開口,王離又一劍劈向張也。
一劍過后,又是一劍。
頃刻之間,便是數(shù)十上百劍。
兩人徹底放開打了起來。
嗤!嗤!
王離的氣息突然一變,全身上下覆蓋的靈力之上,縈繞著刺目的雷電。
“青曜神功!”
夫子王越皇獨(dú)創(chuàng)的極其強(qiáng)大的功法。
一瞬之間,本就滿臉冷漠的張也,眼中陡然充斥滿了仇恨,爆發(fā)出沖天的戾氣。
“殺!”
張也大喝一聲,身形如同奔雷一般射向王離。
與此同時(shí),他干脆收起了混沌劍胎,雙手捏拳欲要肉搏。
“來得好,兄弟!”
王離將黃泉神劍向空中一丟,它便懸停于空中一動(dòng)不動(dòng),他則配合著持拳對轟張也。
轟!
雙拳相撞,兩人身軀狠狠一震,但卻沒有一人后退半步。
轟!轟!轟!
沒有哪怕半個(gè)剎那的猶豫,兩人再次對轟。
轉(zhuǎn)眼間便是數(shù)百拳之多。
但這次,不像剛剛的比拼劍光。
不僅兩人的衣袍早就炸開,完全赤裸,而且體內(nèi)氣息震蕩不已,口中咳血不止。
一雙胳膊更是皮開肉綻,白骨森森。
終于,轟出最后一拳,兩人雙雙倒飛出去。
不過,張也要比王離多后移十丈之遠(yuǎn),身上的傷勢也更重一些。
“哈哈哈,痛快!”
王離大笑,酣暢淋漓:“兄弟,自你死后,我便再也沒有出過手,也未修煉過半天?!?p> “一百多年了,真是痛快??!”
他氣息一震,臉色的血跡剎那消失,與之同時(shí)消失的還有滿臉的胡渣、頹喪。
一頭烏黑的長發(fā)不再散亂地披著,完全露出了一張英俊而又溫文爾雅的臉龐。
不過此時(shí)的他,卻全是狂傲的姿態(tài)。
兩人的雙臂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fù)著,體內(nèi)的傷勢同樣在功法的運(yùn)轉(zhuǎn)下快速修復(fù)。
半個(gè)時(shí)辰后,兩人重新飛至空中,隔五米距離,相對而立。
“兄弟,雖說你對青曜神功非常熟悉,可畢竟才剛剛躋身寅境,根基不夠穩(wěn)固啊?!?p> “不過你的體魄,倒是比那會兒強(qiáng)了許多!”
王離竟是滿臉欣賞地說道。
“前幾年禹皇圣地突然開啟了,我去了一趟,對體魄和神魂進(jìn)行了一番非常有效的歷練?!?p> 張也終于開口了,臉上雖然還是掛著戾氣,但比之先前淡了一些。
“我從里面還得到了一件法寶,在卯境的時(shí)候,我便能憑借它將寅境巔峰的趙無極輕松擊敗?!?p> 王離掛著瀟灑和淡定神色的眼眸狠狠一縮。
張也毫無感情地道:“放心,我是不會用它對付你的。”
“切!”
王離咧了咧嘴,道:“我說的是禹皇圣地過去十萬年了,竟然開啟了。”
“你知道我知道你不會用那種法寶對我出手的?!?p> 張也嘴角咧得更大,不屑道:“那你還廢話解釋?”
“呵呵?!?p> 王離毫不在意,微微一笑道:“快兩百年沒說話了,終于開了口,就想多說會兒?!?p> “更何況是與你說話?!?p> 說著,他的臉色變得非常溫柔,像是擁有無盡的思念與關(guān)懷。
張也的心臟狠狠一抽,突然問道:“她呢?”
聞言,王離的臉色也瞬間蓋滿痛苦之色,輕聲道:“在岳麓書院,由洛河圖看管著?!?p> 張也一下子陷入了沉思,直到過了好半晌之后,突然咬牙切齒道:“洛!河!圖!”
緊接著下一刻,張也猛地陷入呆滯。
吃驚地問道:“你說你在等著我殺你?”
“你是怎么知道我還能復(fù)活?!”
王離神色鄭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洛河圖告訴我,你并沒有死,而且遲早有一天會來找我?!?p> “否則,我早就自殺了!”
“這也是,我為什么看著你這幅小白臉面孔,卻能一下子認(rèn)出是你的原因?!?p> 遲早會來找你?!
張也悚然大駭,急忙問道:“你有沒有指派林萬春抓捕我娘?”
剛問出口,張也便知道林萬春當(dāng)時(shí)絕對是在撒謊!
她在被自己狠狠折磨的時(shí)候,竟然還在撒謊!
還是說,她也是被利用的一顆棋子,在她的認(rèn)知里,確實(shí)是王離叫他做事!
想到這里,張也下意識地打了個(gè)寒顫。
果然,聽到張也問話的王離一呆后,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一百多年來,我從未做過任何事!”
四目相對,震撼無言。
原來這一切,全都是洛河圖安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