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的左手托著盒子,右手拉起冰蝶的手,讓她手心朝上,微微猶豫了一下?!斑@個盒子里藏有我身世的秘密?!卑滓挂Я艘麓?,語速極快,“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打開它,也不知道怎么面對真相。世間萬物,不管什么被隱瞞,總是會有著或善或惡的理由。有時候真相會給予善良的正果,有時候也會令人無助崩潰。但是不管未來如何,我想與我愛的人一起面對。”冰蝶不假思索地將小盒子接過來,眸中漾起淺淺的笑意:“榮幸至極。”
距離一個月的期限還剩三天時。
十幾天來冰蝶與白夜行走在危險的邊緣,一次次因默契的配合化險為夷。
兩人與十幾天來一樣枯燥乏味地飛行著,冰蝶意興闌珊地撥開擋住視野的枝葉,目光落向前方,猛然一頓,揉了揉眼睛,一把抓住白夜的胳膊,激動不已:“白夜。你看前面?!边h處一座青灰色的宮殿坐落在森林盡頭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古樸而宏偉,莊重大氣,在晨霧中若隱若現(xiàn)。冰蝶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控制著腳下的黑白劍猛然加速,一溜煙飛向?qū)m殿,白夜望著冰蝶的背影,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氣,然后迅速跟了上去。
彼時宮殿內(nèi)。
白袍少年右手輕托一盞茶,懶洋洋的坐在王座上,雙目半瞇著。心口突然發(fā)出細微的刺痛,白袍少年有些疑惑地睜開眼,細細感應著刺痛的來源,半晌后妖異俊美的眸中猛然暴射出精光,玉盞內(nèi)原本毫無波瀾的茶泛起點點漣漪?!坝腥?,太有趣了。這么多年了啊,呵。”白袍少年低聲輕笑著,幾年來萬年寒冰的臉頰竟然劃過一抹笑意,只是因太久沒笑而顯得有些扭曲。
白夜和冰蝶兩人在離宮殿不遠處飛下來,落在地面上?!坝幸粋€白袍少年是我的主人,他,”冰蝶小聲對白夜叮囑著,腦海中閃過白袍少年俊美妖異的臉頰和嗜血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zhàn),“他殺人不眨眼,好像沒有感情一樣,很可怕,不知道會不會收下你呢,你千萬別觸怒他。”白夜握了握冰蝶的玉手,以緩解她心中的緊張。
白袍少年無聲無息地突然出現(xiàn)在白夜冰蝶面前,淡漠地望著冰蝶,緩緩開口:“霈兒?!北苫蟮卣A苏Q劬?,還未開口,便感覺到身后傳來輕微的翅膀拍打的聲音,玉鳥從頭頂上方經(jīng)過,落在了白袍少年的肩膀上,還對著冰蝶“喳”地叫了一聲,似是在問候。冰蝶想起了一個月前翅膀受傷的玉鳥,不由得眼睛一亮,剛要說話,便感受到白袍少年凌厲的目光,默默將字眼吞了回去。
白袍少年的目光掃過冰蝶,停留在白夜身上,半晌后低下頭,遮住了晦暗不明的眼睛。時間在寂靜中流逝,許久,白袍少年抬起頭,道:“吾乃炎彬,神源閣閣主。你通過了最簡單的考驗,勉強擁有成為吾刺客的資格。至于你,”白袍少年的目光轉(zhuǎn)向白夜,“既然是一起來的,吾便也勉強破例賦予你一個資格。來主殿見我?!毖妆?qū)⑹裁礀|西揮袖甩給兩人,轉(zhuǎn)身便消失不見。冰蝶下意識地伸手接住飛來之物,是一枚赤紅色令牌,“神源閣”三個大字仿佛由琉璃水晶雕刻,其間神韻流轉(zhuǎn)。冰蝶把玩了一會兒,將其握在手心里,回頭示意了一下白夜,兩人一同向神源閣走去。
“來者何……”大門前的侍衛(wèi)氣勢洶洶地伸手攔住正要入內(nèi)的冰蝶,打量的目光從冰蝶的臉龐游移到她手中的火紅令牌上,話語猛地一頓,頓時目眥欲裂,惶恐道,“屬下放肆!大人饒命!我真是瞎了狗眼竟敢對您如此不敬,懇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吧。”“沒關(guān)系,你做得很好啊,就應該嚴格一些,不然將壞人放進去就不好了。我先進去啦,再見!”沒想到令牌的作用如此之大,冰蝶邊安慰著侍衛(wèi)邊想,不由得將手中的令牌握緊了些?!按笕寺摺溃瑑?,兩,兩位大人慢走”侍衛(wèi)望向身后白夜手中的赤紅令牌,頓時感覺腳跟發(fā)軟,說話都磕巴起來。今天是什么天煞的運氣,竟然見到了閣主大人的親傳弟子,還是脾氣特別好的兩位。一想到閣主親傳弟子手中掌握的權(quán)力,侍衛(wèi)不禁又驚出一身冷汗,一邊暗暗慶幸自己爆棚的運氣,一邊保持著彎腰的姿勢,恨不得五體投地,久久不敢起身。
冰蝶拉著白夜,向好幾個路過的人打探主殿的位置,因為令牌的緣故,每個人說話都畢恭畢敬,聲音打顫,但好在總算順著方向找到了主殿。
炎彬端坐在王座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手指輕點,兩道光華自冰蝶與白夜的頭頂升起,凝成了兩枚發(fā)光的令牌。炎彬語氣冷漠:“這是魂牌,能夠知曉你們的生死。冰蝶,從今天起你跟著錢公公學習刺客之道,學成之后通過吾的考驗就可以正式成為吾的刺客?!鳖D了一下,又補充道,“你家族的事情我會留意?!薄笆??!北⒖虘?,臉上微有欣喜之色浮現(xiàn),微微猶豫了一下,又道,“可我身邊的這位公子……”“他自然另有師傅。來人,帶她去錢公公的居所?!北仡^望向白夜,眼神中充斥著不舍與擔憂,白夜眨眨眼,微微笑了一下,示意不用擔心,冰蝶這才回過頭去,跟上前面帶路的侍衛(wèi)。
“再往前便是錢公公的居所,屬下先行告退了。”侍衛(wèi)抱了抱拳,退走了。冰蝶邁步向前走去,不禁有些驚訝,墨綠色的草地掛著晶瑩的露珠,遍地的野花將河岸打扮得繽紛艷麗,溪水擊打巖石,發(fā)出輕快明亮的聲響,一間小茅屋坐擁在草地上,一派安靜祥和之景,與外面大殿的威嚴莊重格格不入。茅屋旁一位老人靜靜躺在搖椅中,似是在閉目養(yǎng)神,還未等冰蝶說話,便像是有所感應似的,忽的睜開雙眼。冰蝶眼前一花,下一秒感覺頸間一涼,一把劍竟已抵至喉間?!氨?,習慣性動作。你是冰蝶小友吧?”老人將劍收回腰間,歉意地笑了笑,面目慈祥?!耙娺^錢公公?!北卸Y。
“刺客,自古以來是一個恐怖的角色。刺客躲在極暗的角落,在敵人最松懈的時候如毒蛇一般刺出獠牙,一擊斃命,殺人于無形,因此刺客最為忌諱的便是暴露自身。想成為刺客,就要做到從漫山的尸體上踏過內(nèi)心也絲毫不起波瀾,只有做到冷血無情,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刺客?!卞X公公躺在搖椅上輕輕晃著,慢條斯理地講述著,余光瞥見一旁席地而坐的冰蝶專注而認真的模樣,雙眼中劃過一絲欣慰與悲傷,“好了,開始練劍吧。”冰蝶立刻站起來,將夥畾從腰間的劍鞘中拔出。劍鞘是錢公公贈予的,通體漆黑,仿佛將光線吸收了一般,從來不起絲毫反光。錢公公讓她將夥畾每日負于腰間,以更好地與劍相互適應,相互磨合。這幾日來冰蝶不是聽錢公公講述關(guān)于刺客的知識或各種兵器的特點,就是跟隨其學習劍法。錢公公待她如親孫女一般和藹慈祥,將自己的知識傾囊相授,有好吃的東西先讓給她,就算冰蝶一個劍法好幾日毫無進展,他也不氣不惱,耐心地一遍遍手把手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