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十分安靜，一份白底黑字的行動報告被掃描成圖片，投映在校董會議的熒幕上。
幾位校董正在聚精會神地閱讀帕塔丹專員寫的行動報告，這是許多專員一輩子都得不到的待遇。
但中年男人校董忽然嘆了口氣，捏起搖鈴“叮?！睋u動兩下，語氣沉重地說道：“我提議，學院下學期將書法課增加到必修課程里?！?p> 熒幕上，帕塔丹寫的蠅頭小字糅合了中文的飄逸和泰文的鬼畫符風格，密密麻麻地鋪滿整個版面，讓男人愣是花了五分鐘才分辨出報告第一句話的意思。
會議室里又迅速響起五道搖鈴聲。
“附議、附議、附議、附議、附議?！?p> 在督促學生練字這件事上，卡塞爾學院校董會難得的高度統(tǒng)一。
從此，要想在卡塞爾學院順利畢業(yè)，單單會說中文不夠，還要寫得一手好字，這是后話。
“我來簡單概括兩句。”弗羅斯特叩了叩桌子，“在錄完視頻后，帕塔丹·詹金跟丟了秦良的蹤跡，于是他向暹羅分部緊急發(fā)送了三級警報，整個分部立即召集了所有B級以上有戰(zhàn)斗力的混血種前往曼谷的化工廠?！?p> 說完短短一段話之后，他就停下了。
“然后怎么樣？”少女搖鈴。
“然后就沒有下文了。大部隊在工廠附近的草叢里發(fā)現(xiàn)了昏迷的帕塔丹，整座工廠已經(jīng)被人清掃了一遍。無論是尸體，還是血跡，任何與龍族有關(guān)的生物痕跡都被清理干凈。如果不是帕塔丹冒死拍下視頻，以及現(xiàn)場留有不少戰(zhàn)斗痕跡，我們根本無法想象工廠里發(fā)生過一場屠殺。”弗羅斯特說。
“情報中說的次代種被殺死了嗎？”麗莎問。
“不清楚，暹羅分部只在化工廠地下發(fā)現(xiàn)了一個塌方的儲藏庫?！?p> “看來這名青年不是一個人，在他背后也許有個龐大的勢力支持他行動，善后處理的效率不比我們學院差?！丙惿碱^緊皺，面沉如水。
弗羅斯特神情肅穆，緩緩說道：“其他的都不重要，你們沒有感覺，他言靈的威力十分不正常嗎？”
“的確很異常，死侍的骨密度是常人的三四倍，高速行駛的小轎車都不一定能撞折，更別說像他在視頻里那樣寸寸碾碎?！敝心昴腥藫崦找嬖龈叩陌l(fā)際線，皺眉說道。
少女也搖鈴說：“言靈越是強大，發(fā)動需要的時間越長，還要付出一定的代價，而他在戰(zhàn)斗時卻輕松得如同喝茶飲水，并不符合常理?！?p> “此子有可能是一條初代種變成人形，抑或是一位尚未完全復蘇的龍王。”緘默不言的僧人忽然開口說道。
這番話一出，會議室里的氣氛頓時凝重到極點。
龍王一直是環(huán)繞在秘黨頭上的陰影，它們繼承了黑王尼德霍格最高貴最原始的血脈，分別掌控四大元素，是無與倫比的力量化身，歷史上每一頭蘇醒的龍王都必定帶來嚴重的災難。
秦良表現(xiàn)出來的形象的確十分像一位尚未完全復蘇的龍王，擁有強大無比的力量、手段暴虐、性情冷漠。
“我記得，弗羅斯特校董在會議剛開始的時候說，他是昂熱校長招進來的新生吧。”中年男人臉色鐵青。
“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學了，也就是說我們可能跟一頭危險的古龍相距不到兩公里?！丙惿挠牡?。
臨時召集的校董會議、學院中混入的危險種……
最年輕的那位少女校董臉色唰的一白，她已經(jīng)腦補出秘黨核心領(lǐng)導層被一網(wǎng)打盡的結(jié)局了。
昂熱若無其事地從雪松木煙盒中抽出一支蒙特克里斯托3號，放在鼻子邊聞了聞，用雪茄剪干脆利落地剪掉圓的那頭，劃燃一根火柴將雪茄放在外焰上緩緩轉(zhuǎn)動，對眾人的猜疑充耳不聞。
會議室里只有麗莎看起來最冷靜，她看著昂熱說：“校長，您有什么需要解釋的嗎？”
昂熱打趣笑道：“瞧瞧你們自己把自己嚇的。不必擔心，那個孩子不是龍王，他跟我們一樣都是站在人類這邊的混血種。”
“如何證明？”弗羅斯特搖鈴問道。
昂熱夾著雪茄從椅子上站起來，厚重的皮鞋踏在手工定制的地毯上，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我一個月前就看過這些照片和視頻，執(zhí)行部當時將化工廠的情報發(fā)送給我，我看完之后跟你們現(xiàn)在一樣驚訝。隨后我立刻終止了在馬爾代夫的度假，親自飛往華夏找到了秦良。今天我還能毫發(fā)無傷地站在這里，就是他身份最好的證明?！?p> 弗羅斯特連鈴都懶得搖了，直接說道：“也許他是否想利用你進入學院，或者別有居心。過去的慘痛經(jīng)歷告訴我們，龍族已經(jīng)越來越適應人類的計謀了?！?p> 會議桌上的氛圍又漸漸開始緊張。
昂熱不知從哪拿出一試管暗紅色的血液，不耐煩地甩在桌上說道：“入學時的體檢騙不了人，他的血統(tǒng)還沒超過50％的臨血界限，保底是A級，很大可能是S級，血液樣本就在這里，你們誰愛要自己拿回去驗?！?p> 弗羅斯特不再作聲，昂熱連血液樣本都拿出來了，說明他準備充分，有恃無恐。
昂熱吐出一口煙霧，又緩緩說道：““而且他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強，和他交手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言靈的威力比視頻中要弱上很多，僅能稍微放緩我的速度?！?p> “會不會是他放水了？”麗莎問道。
“沒道理，我一開始的幾刀都是刺他要害，在時間零的效果下我看清他用盡全身力氣去躲避，結(jié)果最后仍然被我劃傷了。他的反應速度和身體素質(zhì)連學院里的一部分學生都不如?！卑簾釗u頭說。
麗莎頓時不解地說：“那他是怎么將工廠里的死侍殺掉的？”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他的言靈對龍族和血統(tǒng)濃度接近龍族的死侍有著特殊效果，威力能翻數(shù)倍甚至上百倍?！卑簾徇@句話如同平地驚雷，將幾位校董都震懵了。
少女難以置信地說：“我們混血種的血脈源于龍族，歷史上從來就沒出現(xiàn)過能夠針對龍族的言靈。”
“是他親口告訴我的，我一開始也是很不相信，直到他給我露了一手?！?p> 昂熱從西裝外側(cè)的口袋里拿出一個正方形的小盒子，里面裝著一個扁平的物體，雪白的光澤在其表面流淌，像一塊渾然天成的大號白玉，但其邊緣閃爍的森寒鋒芒讓人敬畏。
“這是？”
“一片次代種的龍鱗，出土于西夏遺跡，上世紀被我們學院的人從一個神秘賣家手中拍下來，在兩個星期前，它還是這樣的?！?p> 昂熱從盒子的夾層中抽出一張照片，背面還有卡塞爾學院檔案館的印戳。
照片上的白色龍鱗有著完美的彎曲弧度，可以想象出它緊貼在龍的身軀上緩緩起伏的情景。
但現(xiàn)在盒子里的龍鱗比鋪路的地磚還要平整，只能從紋理和光澤分辨出是同一塊龍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