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相處的幾年里,我們彼此的變化都是極大,我變得更強(qiáng)大,而他,我隱隱感覺到,我的變化,不足他的十分之一。在這幾年時間里,我也逐漸把修為提升到了灰源境巔峰,已經(jīng)可以嘗試突破了,但我不想。然而,在后來的某一天,我一覺醒來,便莫名其妙地晉升到了白源境。我有感覺,這和他必定有關(guān)系?!?p> “然后,我就被調(diào)離了,調(diào)到了其它地方,一個新的,地獄中的地獄······”
敖山這時,變得有些奇怪,似乎是在極力控制自己不去回憶那片地獄中的地獄。
“看來,我還是高估了自己?!卑缴胶沽鳚M面,眼中疲憊,帶著嘲諷的語氣道。
“調(diào)離之后,我就再沒見過他,也再沒有他的任何消息。直到那一天······”敖山跳過了他調(diào)離后的一大段時間,繼續(xù)道。
”一天夜里,我正在休息,忽然,一道驚天巨響,接著,便是接二連三的警報,集合,嘈雜,一片混亂。我走出房子,來到地上,遠(yuǎn)遠(yuǎn)便看到,礦場那一片,無數(shù)凡人沖出礦坑,沖向城墻,此時,城墻早已坍塌,無數(shù)凡人沖出了城墻,而城墻上空,有十幾個黑袍人懸在半空······“
敖山深吸一口氣。
“而城墻之內(nèi),一道身影屹立于高空,為地上的無數(shù)凡人保駕護(hù)航。是他!我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的身影。他此時雖然一動不動,但我卻感覺到,他比我所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強(qiáng)大。我一直盯著他,忽然,他望向我,他發(fā)現(xiàn)了我??戳艘谎酆?,他便轉(zhuǎn)身,消失不見。我感覺到,這便是他對我的告別?!?p> “之后,我才逐漸了解到那夜發(fā)生的事。一群異端,里應(yīng)外合,把整個礦場的凡人都救了。這件事,驚動了蒼云神殿,神殿派出了四位赤源境、一個金源境,率領(lǐng)神殿軍消滅這群異端和出逃的凡人。但結(jié)果卻是,赤源境死了兩個,其余三個重傷,神殿軍損失慘重,殘留的異端和凡人不知所蹤。而異端的首領(lǐng),就是李義聲······”
敖山神情略有復(fù)雜。但云烈感覺到,敖山對李義聲的事并沒有感到意外,他復(fù)雜的,僅僅是李義聲的強(qiáng)大。
敖山繼續(xù)述說。
“礦區(qū)被攻陷的第三天,敖家便修復(fù)好了城墻,還從其他地方調(diào)來了龐大數(shù)量的凡人。這些凡人,黑壓壓的,堆滿了空地,數(shù)量比異端救走的,只多不少,很快,礦區(qū)重新運(yùn)作起來,一切,似乎和從前,沒什么兩樣……”
說到這時,云烈分明感受到了敖山語氣里的恐懼和荒謬。
“我繼續(xù)在礦場呆了兩年后,便找了個機(jī)會,離開了礦場,回到了敖家……”
之后的事,敖山只是簡單述說一下。
回到敖家后,敖山便娶妻生女。敖山的妻子,也是神奴,但敖山的女兒,卻是神的子民,神性濃度高達(dá)百分之十一,在敖家中,引起了一場轟動。
因?yàn)?,對源界之人而言,兩個神性濃度低的夫妻,若生出的孩子神性濃度比雙親高,那么,這個孩子,必然是被神眷顧的孩子,有著福運(yùn)。
而亦是因?yàn)樗^的福運(yùn),敖山的女兒,早早地就被那一代敖家家主指定為尚在襁褓中的敖家少主的侍妾,敖山一家在敖家的地位亦因此水漲船高。
待敖山女兒長大成人后,便順理成章地成了敖家少主的侍妾。
之后,敖山女兒生下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是敖家有史以來神性濃度最高的族人。母憑子貴,敖山女兒便成了敖家主母,之后,還再生了一個兒子。
而那時,敖山妻子已然去世,敖山借故離開了敖家,來到了這座小山。
而敖玲,則是敖山偶然撿到的孤兒。撿到時,敖玲只有十歲。
如此看來,敖山的一生也算傳奇了。
“我若只有后半生,那該多好?這樣,我就能當(dāng)個安穩(wěn)生活的富家翁了?!卑缴降馈?p> 敖山雖然說著后悔的話,但他的神情告訴云烈,敖山并沒有后悔,反而是帶著一絲感激,當(dāng)然,更多的是感慨。
“少了前半生,你便不是你了?!痹屏业?。
每一個想擺脫過去的人,總希望過去與現(xiàn)在的自己毫無關(guān)系,但若過去少了一分一毫,自己還會是自己嗎?
“這話倒是沒錯。林飛,你覺得我是什么人?”敖山迷迷糊糊的,瞇著眼問云烈。
他分明就只喝了幾口酒,卻已經(jīng)醉醺醺了,或者,這就是所謂的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是個可殺之人?!痹屏业馈?p> 殺人者人恒殺之,本就不分正邪善惡。
“可殺……之……之人,有……有趣……說得好……”敖山低聲迷糊嚷嚷著。
漸漸地,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幾不可聞。
云烈望著已然昏睡過去的敖山,目光透著一絲思索。
忽地,云烈感覺到身后的屋子似是有著一絲動靜。
“嗯!?”云烈感到一絲警惕。隨后放下心來,原來敖玲這個小妮子等到現(xiàn)在才睡覺。
只是,不知道敖玲會怎么看敖山這個爺爺呢?
許是敖玲鬧出的動靜,讓云烈下定了決心。
云烈看了眼敖山,把他扛回了屋子。
當(dāng)該殺的人太多的時候,反而有了先后,實(shí)在諷刺。
翌日,太陽初升,小山正在享受清晨的寧靜。
“外祖父,玲姐,我來了!”一個大咧咧的聲音驟然響起,打破了這份寧靜。
云烈走出屋子,便看到敖山敖玲兩人往空地外走去,一個公子哥打扮的青年則帶著三個隨從往屋子走來。
“二娃子,你來了!”敖山語氣透著幾分愉快。
青年一眼就看到了云烈,正疑惑間,忽然聽到“二娃子”,立即紅了臉。
“外祖父,不是說了,有外人在,別叫我二娃子!”青年急忙低聲道。
聽到這話,敖玲噗茲笑出了聲。
經(jīng)過一番客套后,眾人圍著石桌坐下。
而此時,云烈知道了青年的身份。
原來,青年就是敖山女兒生的第二個兒子,名叫敖鹿。
青年的三個隨從自然沒坐,而是站在青年身后,警惕看著四周。
“林大哥,小弟冒昧問一句,你的修為是……”敖鹿看著云烈,問道。
“灰源境七重天?!痹屏业箾]隱瞞。滅了青葉家族,吸收他們的神性后,云烈的修為飆升。
“這樣,也不錯了。不知道林大哥有沒有興趣參加臥云城的春獵賽?”敖鹿發(fā)出了邀請。
“我本就想去參加春獵賽,既然敖鹿公子相邀,那我就不客氣了?!卑铰沟难垼性屏蚁聭?。
當(dāng)日下午,在敖山的告別和敖玲的些許不舍下,云烈隨著敖鹿前往臥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