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排隊

　　“透視眼是，穿過墻壁，看到屋子里面那種？”

　　“是的呀。”顧媽有點害羞，又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你看，隔壁那家子也在吃早飯，他們的早飯看著就不咋樣，看著像粥，米也沒幾顆，怪可憐的。你看上面，樓上是對懶夫妻，還沒起床呢。你看下面，樓下的住戶從昨天晚上就不在家，養(yǎng)的貓都要餓死了……”

　　她什么也看不見。

　　“媽，你這特異功能怎么來的？”

　　“不知道，練完功睜開眼就這樣了。你爸這個沒用的，什么特異功能都沒有，你呢？”

　　她一樣是個沒用的。

　　“媽，吃完了我們早點去領(lǐng)食物吧，今天還要去超市呢?！鳖櫸鬓D(zhuǎn)移話題。

　　“好好好，顧媽端著碗回了廚房?！?p>　　轉(zhuǎn)身的時候，顧媽嘴角忍不住翹了上去。

　　看來小西也沒有特異功能。

　　以后就讓她這個當(dāng)媽媽的來保護(hù)父女倆。

　　今天排隊領(lǐng)取食物比起昨天順利許多。

　　顧家提前十分鐘下來，居然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不知道這些人都是什么時候就來了。

　　顧媽商量著說不然明天索性來晚一點，在陽臺上看看別人都領(lǐng)完了他們再下來，不然太浪費(fèi)時間。

　　排隊的人一個個無精打采，連玩手機(jī)的都沒幾個，大部分眼神呆滯，不知道在想什么。

　　隊伍安靜如雞。

　　長長的隊伍居然丁點聲音都沒有，搞得顧西大氣不敢喘一下。

　　不至于吧，就算一天不吃飯都沒這么夸張，何況昨天還發(fā)了不少食物。

　　“他們……”是怎么了……

　　顧西話還沒說完，顧媽就掐了她一下，示意她閉嘴。

　　顧西乖乖閉上了嘴。

　　沒等兩分鐘，何遠(yuǎn)、徐海和小妹推著裝食物的車來了。

　　何遠(yuǎn)看著整齊的隊伍，滿意地點了點頭。

　　流程與昨天相同，大家有了經(jīng)驗，行動效率也更快了些。

　　但輪到第三個人時，那人拿了裝食物的黑色袋子，突然問：“為什么我這包比昨天輕了好多？”

　　何遠(yuǎn)眼皮都沒抬，顛了顛手機(jī)：“怎么，你有什么意見，跟我的手機(jī)說?！?p>　　昨天何遠(yuǎn)拉人進(jìn)黑名單，許多人就算沒親眼看見，應(yīng)該也聽說了。果不其然，這個人看著何遠(yuǎn)的手機(jī)，哼了兩聲，也沒敢再說什么。

　　等輪到顧西，何遠(yuǎn)居然破天荒抬起了他尊貴的頭，玩味地念著她的名字：“顧西……”

　　他慢慢地遞給顧西一個肉眼可見比其他要大許多的袋子，笑著說：“我覺得我們有些緣分……”

　　顧西接過袋子，入手很沉。

　　她在心底暗道一聲：“不好。”

　　顧西從小就知道自己長得漂亮。從還沒建立審美觀之前，就不停有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的人夸她長得好看，長大了更是胸大腰細(xì)大長腿，膚白杏眼櫻桃嘴。

　　初中起就追求者不斷，高中更是有人給她建起了后援會，最夸張的是有一段時間，她只要出門必遇搭訕，就算是跟她爸媽出門，搭訕者都勇往直前。

　　各種情況見多了，男人撇過來一個眼神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何況何遠(yuǎn)的眼神是那么赤裸裸。

　　顧西拿著袋子道了聲謝就走開了，到電梯廳去等她爸媽。

　　她的心情比袋子還要沉重許多。

　　接下來該怎么辦？

　　要不然打個申請去隔壁社區(qū)領(lǐng)取？

　　早知道她就帶上眼鏡口罩，穿上她媽的花襯衫。

　　顧爸顧媽很快來了，顧媽看著顧西欲言又止。

　　回家拆開三個袋子，顧爸顧媽的和昨天大同小異，依舊是一個雞蛋，一小包大米，就是蔬菜有所不同。

　　顧西拿回來的袋子，就有些夸張了。

　　一小包大米，但米的顏色一看，就不是那種陳米。

　　一只完整剃干凈毛的雞。

　　一塊五花肉。

　　一塊牛肉。

　　一小把韭菜，一小把雞毛菜，還有小半個卷心菜。

　　一盒水豆腐。

　　一盒特侖蘇。

　　居然還有一罐樂事薯片。

　　顧西看著一桌的東西，無聲嘆了口氣。

　　顧媽臉色也不太好看。

　　只有顧爸，還一臉茫然地問：“怎么這么多東西？”

　　看顧西和顧媽都沒吭聲，顧爸又說：“不會是隨機(jī)發(fā)的，咱們小西運(yùn)氣爆棚，剛好中了食物大獎……”

　　顧媽一巴掌拍他頭上：“閉嘴！”

　　顧媽看著顧西：“不然明天你就別去領(lǐng)了?！?p>　　不得不說，女性真的是比男性敏感很多，顧媽在許多事情上都有如福爾摩斯般敏銳。

　　顧西又何嘗想去，但越來越大的胃口逼得她不得不低頭：“媽，這些食物又不是何遠(yuǎn)給的，是國家發(fā)給我們的，我為什么不去領(lǐng)?！敝辽僭谒嬲龀鰫盒氖虑橹埃擃櫸黝I(lǐng)的，她還是要領(lǐng)。

　　“媽，不說這個了，我們快去超市買點日用品?！?p>　　今天超市重新營業(yè)，加之異蟲已經(jīng)被警力消滅干凈，去排隊購物的人肯定不少。

　　顧媽收拾收拾桌子上的東西，拿了個大挎包，塞上早上煎的土豆卷餅，又用大保溫壺裝了一壺紅豆沙。

　　顧爸則提了幾個蒸包，用保溫杯裝了杯溫水。

　　他們今天準(zhǔn)備兵分兩路，顧媽和顧西去超市采購，顧爸去找找路子看能不能買到太陽能板和發(fā)電機(jī)。

　　雖說現(xiàn)在沒有限電，但稍有些長遠(yuǎn)眼光的人都開始囤這些東西，不找找朋友關(guān)系，還真不太好買。

　　一家人跟去郊游一樣帶上食物出門。

　　主路上又重新熱鬧起來，往來汽車絡(luò)繹不絕，生活好像恢復(fù)正軌，重新展現(xiàn)了本來面貌。

　　只是路上的許多行人都走路不太穩(wěn)當(dāng)，晃晃悠悠，像是熬了好幾個通宵，累垮了身子一樣。

　　顧家三人都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顧媽甚至小聲問顧西：“這些人會不會突然變成喪尸？”

　　她媽真是“行尸走肉”看多了。

　　行人道兩邊跪著許多乞討的，這些人不是要錢的，真真是討飯的。

　　顧西挑了一個看上去衣衫整潔，但跪著晃晃悠悠，似乎隨時要睡過去的人，問：“你這是怎么了，你是餓了很久嗎？”

　　這人有氣無力地抬頭：“吃的……有嗎……”

　　顧媽從挎包里掏出一個土豆餅遞給他。

　　早上油煎的土豆餅，還散發(fā)著余溫。

　　顧家的土豆餅，煎好后單面抹了一層甜辣醬，中間放上生菜和火腿腸，再細(xì)致地卷好。

　　跪著的男人拿著卷餅慌亂地打開，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都沒來得及嚼就拼命往肚里咽，喉嚨里有些卡住了，他拍兩下自己胸口，再用力咽下去。

　　“你……吃慢點?！?p>　　又沒人跟你搶。

　　這男的吃光，瞬間恢復(fù)了一些力氣一般，抬起頭問：“還有嗎？”

　　“沒了！”顧媽斬釘截鐵。

　　他有些不相信的皺了皺眉頭，神色復(fù)雜地看著他們，語帶酸澀：“現(xiàn)在食物確實是比黃金還值錢?！?p>　　“你們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一個個像餓了十天半個月一樣？”

　　“一看你們就是不愁食物，吃得很飽?！?p>　　“家里還有點存糧，不過也堅持不了幾天。”

　　“嗯，怪不得你們不知道，過幾天你們存糧消耗干凈，很快就會跟我一樣了，”這男的改跪為坐，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我家里沒存吃的，一頓不吃，就開始頭暈眼花，兩頓不吃，眼前發(fā)黑，連講話的力氣都沒有。我還聽說，有人接連三頓沒吃，直接就死了，死后身體還發(fā)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