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綠珠輕輕喚道,口中說出的赫然是句地地道道的官話。
魚慈隔的遠,聽不清她說了什么,只是瞧見,高麗女無比溫順的屈身跪地,雙手捧劍,高高舉過頭頂。
陽光打在烽火連城的側(cè)臉上。
烽火連城雙目微微一斂,大手先是落在綠珠頭上,親昵的揉了揉,像是對待自己養(yǎng)的寵物,再從綠珠手中,接過由龍。
嗡~
左手接劍,手腕一抖,由龍劍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錚鳴。
“劍是好劍,遇人不淑?!?p> 隨意點評了一句。
烽火轉(zhuǎn)頭看了向囚車里的楚昭南,得意洋洋道:“傻乎乎的,這世間呀,越漂亮的女人,越是蛇蝎心腸,段玉珠說知道我大軍糧草的位置,這話你也信?
呵哈哈,晦明禿驢教出的莫不是一群呆子。”
烽火連城越說越說激動,肆意狷狂的大笑起來。
楚昭南面如死灰,楊云駱微微調(diào)整了單膝跪地的姿勢,右腳趾頭緊緊的抓住地面,隨時準備發(fā)力。
烽火連城仰著頭,臉上掛笑,表情卻微妙的緊,眼角的余光瞥向囚車里面若喪了魂的楚某人,還有背負青干,劍意含而不發(fā)的楊云駱。
“我破了這蠢物的丹田氣海,又施了一夜的酷刑,就算是鐵打的,這會兒也早就廢了,他決計不可能再施展出昨日突襲軍營時,那十蕩十決的劍法。”
烽火連城心底暗道,念頭幾轉(zhuǎn),又琢磨,正好可以用這些天山劍客來提升自己的威名,塑造軍中,戰(zhàn)無不勝的形象。
“好。”
心底有了定計。
烽火連城為了加大刺激,左腳伸出,掃了段玉珠一眼,惡聲惡氣道:“舔!”
周圍的士卒微微騷動,這里是大軍集結(jié)之地,又是火氣最旺,血氣最旺的殺戮之場。
一個看著高貴,又宛如嬌花的女人,做出最是下賤的動作,無疑能刺激出男人心底最深處的某類欲望。
段玉珠,或者說楚昭南認為的綠珠,盯著那雙骯臟的,沾滿沙土的靴子,愣了愣,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從魚慈的的角度看過去,只見到那個高麗女,放下尊嚴,像條狗一般趴在了地上,瘋狂的添起了烽火連城的馬靴。
烽火連城環(huán)顧四周一圈。
兩側(cè)打轉(zhuǎn)的騎士,狗腿,秒懂他的意思,趁機調(diào)動氣氛,手臂一伸,高呼:“我們的主人是誰——”
“烽-火-連-城!”
“烽-火-連-城!”
“烽-火-連-城!”
……
楚昭南絕望的閉上眼睛。
士卒聲濤如浪,一聲蓋過一聲。
烽火連城一腳將段玉珠踹開,劍指楊云駱道:“看看你囚車里的師弟,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他的族類,哈哈哈?!?p> 烽火連城手腕一抖,竟直接把由龍劍丟向囚車。
由龍劍在空中打了幾個旋,筆直的插穿囚車的車板,出現(xiàn)在楚昭南的伸手可碰觸的位置。
楚昭南雙手死死抓住膝蓋,卻還是沒有睜開。
絕地翻盤?
莫想了,那種情況從來都只書于故事。
烽火連城抓到了楚昭南,能不毀他的丹田氣海,沒有再拿鐵鉤穿透琵琶骨就是對楚某人的最大仁慈。不殺,就是為了竭盡極致的羞辱,榨干最大的利用價值。
“這就是你們天山的劍客,本想看你們同門手足,自相殘殺,可你看他那個樣子,如同條死狗,不配!這種廢物連表演,都不能讓老子有一絲一毫的興奮。”
楊云駱咬破了嘴皮,這是最大的死劫,下天山的這幾年太順了,順利的報仇,順利的在草原打響名頭,順利的從天山求到了七劍,帶劍下山。
他都快忘了曾經(jīng)被滅門時,那種叫天天不應,叩地地無門的絕望滋味,忘記這世間有一類人比惡虎還要殘忍。
老虎餓了只吃人,可有些披著人皮的畜生,噬心!
“楊云駱,你拔劍啊,借著武元英的人頭,不就是想刺殺老子嗎?老子給你機會!??!”
烽火連城提著獸吞環(huán)刀,殺氣凜然的沖向楊云駱,口中還高聲呼道:“沒有老子的命令,誰也不許放箭?!?p> 楊云駱驀地抬頭。
半張臉對上沖來的烽火連城,一雙眸子里,沒有了以往的溫吞和虛假卻又竭力維持的穩(wěn)重,現(xiàn)在燃燒著的只剩絕望的火焰,以命換命的決心,像是一頭被老虎逼入了懸崖絕壁的孤狼。
楊云駱扯住嗓子,在千軍萬馬的狂吠下,吼出了一聲:“殺?。。 ?p> 青干劍,天下最強的防御之劍。
而最好的防御,就是——進攻。
烽火連城臨近,真氣裹刀,狂放一擊,當頭劈下。
楊云駱不閃不避,揚起青干,真氣注入其中,周圍的光線頓時一陣明滅。
“該死。”
魚慈咒罵了一句,從樹上跳了出來,貼地而行。
烽火連城這架勢明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砍了楊云駱立威,而自己若是不去幫忙還能有其他路可選?
逃又要逃到哪里?又能逃多久?
逃了過后,自己難道要一輩子活在烽火連城的陰影當中?若是一直完不成任務,豈不是會永遠留在這里。
一連串的疑問。
魚慈想起自己從雙旗鎮(zhèn)刀客那個世界回去后,和積年老匪廝殺所留下的傷痕,回到主世界后,無影無蹤。
當下,心一橫,咬牙沖了出來。
此刻的烽火連城,其展示出來的氣魄,雖說邪矣,但幾乎成為了阻攔魚慈武道上的一座大山,不除不行。
“咯嘣!”
青干劍和獸吞環(huán)刀相撞,轉(zhuǎn)瞬又爆出一串密集且爆裂的打鐵聲。
每一次的刀劍互接,都像是有柄大錘敲打著燒紅的鐵塊,一刀下去,就是一溜子的火星沫子。
魚慈從遠方?jīng)_出。
烽火連城注意到響動,瞇了瞇眼,退了半步,如狂風般的猛烈刀勢為之一頓。
趁此機會,楊云駱腳步扭動旋轉(zhuǎn),貼著刀鋒,肩頭一沉,一劍從下至上而發(fā)。
哼!
烽火連城冷笑,右腿蹬地而起,劈劃森狠,落刀時,反手刀鋒竟是一撩,詭異絕倫。
他處處算計,先前后退這一步,竟是為了此時裝佯。而此刀若是劈刀實處,非把楊云駱手腕削成兩段。
可他哪兒知,這楊云駱也非吃素的。
非但不避,反而出劍更急,鞋底與地面摩擦,嗤的一聲輕響,從下而上的一劍,若飛流激矢,狠戳向烽火連城的眼窩子,寒濤劍式,百丈冰!
劍尖上更是透出三分劍芒,羚羊掛角的一擊殺招,出乎意料。劍芒直指生死,若萬古寒冰,教人骨髓發(fā)寒。
烽火連城一驚,連忙側(cè)頭,一退再退,臉上終被劍氣所傷,割破了左側(cè)臉頰,滲出血沫子。而楊云駱僅僅只是被他反手的一刀刮開了袖口。
哈哈哈~
“不錯?!?p> 烽火連城舔了舔嘴唇,又道:“你比你那個廢物師弟強多了……”
青干一抖,楊云駱不作理會,死命追擊,速度快若一抹流光。
“準備!”
一聲令下,強弓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