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儀式
“小佩?!焙屯R粯釉谇霸S家的豪宅中睡到自然醒的龍玄,想起這些日子的旖旎荒唐,頗為漫不經(jīng)心地喊道。
然而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略感煩躁的徐白干脆自個起來隨意熟梳洗一番,便興沖沖地去找女仆長問罪。
然而等他下了樓才終于明白為何今天的別墅安靜到可怕,此時整座大廳內(nèi)四周都是橫七八豎的尸體以及破碎的家具。
但從現(xiàn)場的痕跡來看,來者絕對不是泛泛之輩,這些尸體大多是龍玄手下的仆從,而他們身上幾乎沒有任何傷口。
“難怪昨晚沒有被吵醒。”龍玄恍然大悟,對方想然是有什么異術(shù)超能才能悄無聲息間瞬間擺平這群仆從。
最近有些松懈了。龍玄活動了下筋骨,嘴角也微微揚起些許弧度,他正嫌有些無趣,沒想到這就有人給他來當(dāng)沙包了。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舊日福音教會基地內(nèi),換上一身圣潔長袍的伊佩芬妮正站在一座莊嚴(yán)肅穆的圣殿內(nèi),在她面前的諸多王座之上,五個容顏隱于黑暗者沐浴在圣光之中。
“身為圣女卻自甘墮落,逃避使命違抗腎盂,私自出逃并為人奴仆,其罪當(dāng)誅無赦?!睘槭状虬绐q如法官一般的肅穆老者朗聲呵斥道。
“但念在你畢竟是天選之女,在達(dá)成你的宿命絕不容有失,因此罪法暫緩,現(xiàn)嚴(yán)加看管囚于圣堂以儆效尤?!?p> 只是雖然老者的聲音震人發(fā)聵有著震懾人心般不可抗拒的魔力,伊佩芬妮卻只是低著頭目中無神地看著她自己的影子。
直到被人押送著離開,她依舊一言不發(fā)仿佛任人擺布的傀儡。
一路上不少看到她的教徒紛紛議論著,從最初的竊竊私語再到近乎沖她喊話的地步,得知她所作所為的他們早已不把這個所謂的圣女放在眼里:
“聽說圣女逃出去后流落街頭當(dāng)起了流浪漢。”
“可不止,據(jù)說后來還給有錢人看上收回去當(dāng)女仆。”
“真的假的,那圣女她還是不是處……”
“還圣女呢?就算是站街的都比她干凈!”
“別喊這么大聲,當(dāng)心被聽見了……”
“我就要喊!這賤人生性不知廉恥形骸放蕩,難道還不許別人說她了?”
“就是,鬼知道她在街頭流浪那些天被多少人玩過了……”
“要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別人玩得,咱們?yōu)榻虝暙I(xiàn)也不少憑什么不能玩?”
“全都住口!”押送伊佩芬妮的守衛(wèi)終于忍不住了,將手中閃爍著符文的長槍指向那些教徒,眼看守衛(wèi)發(fā)飆,他們也識趣地溜之大吉。
饒是如此押送她的護衛(wèi)雖然盡忠職守但還是同樣忍不住那輕蔑的眼神看著她,這種待遇是從前貴為圣女的她沒可能遭受的。
但即便如此伊佩芬妮并不后悔,比起像一個象征一件物品般作為圣女存在的那幾個月,她更懷念的卻是和龍玄在一起的日子,哪怕只有幾周也好,作為人而活著被作為人看待被作為人而愛著的感覺是一個圣女的虛名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
只是已經(jīng)沒有可能再回去了,伊佩芬妮無不悲傷地想到,自從昨夜教會終于定位她的位置率精銳襲來,悄無聲息間放倒了幾乎所有的保安,那一刻伊佩芬妮便清楚自己能作為人而活著的奢侈日子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伊佩芬妮幾乎沒有任何反抗地就被他們帶回了教會,而她的請求只有一個,那就是不要傷害依舊處于睡夢之中的龍玄。
那個雖然非要她喊主人卻幾乎沒強迫她做過任何一件事,明明心底善良卻總是裝作冷酷的大男孩,她現(xiàn)在只希望他能永遠(yuǎn)平安的活下去。
約定之日即將到來,教會內(nèi)也逐漸掀起一陣興奮的狂潮,每個人都在期望著即將再度降臨的神話時代,他們近乎狂熱地信奉著教宗會帶領(lǐng)他們回到那個只存在于只言片語中的天堂樂土。
和教會內(nèi)洋溢的狂熱格格不入的卻是始終被清冷憂郁所環(huán)繞的伊佩芬妮,被鎖在圣堂之中面對著無數(shù)圣象,她心中早已是一片死寂。
最終約定之日還是降臨了,來自GBS的阻撓都沒能延緩哪怕一刻的命運之日,伊佩芬妮被打扮得前所未有隆重同時也是前所未有的圣潔,即便是發(fā)自內(nèi)心鄙夷她所作所為的教眾此刻看到她都忍不住下跪親吻她走過的地面。
儀式的起點是七十二名美麗非凡的處子寸縷未沾地為她揮灑著露水與鮮花,一路上無數(shù)樂隊交相輝映,本該是極樂極美的環(huán)境卻不真實到令人心悸。
“這一切都值得嗎?”伊佩芬妮曾問過教會內(nèi)她唯一可以交談的對象——蒙德大師。
“加入教會的有不適應(yīng)當(dāng)今社會當(dāng)下時代的被拋棄者,也有內(nèi)心迷茫精神軟弱的渴求安寧者,而我們所給予的不過是給他們一個方向一個能走下去能活下去的目標(biāo)?!?p> 那時的蒙德沒有直接回答,但伊佩芬妮卻明白他的意思:“是我們在操控教徒,亦或是教徒的泛意識在引導(dǎo)我們?又或者我們最終都是殊途同歸地渴求著并不存在的理想鄉(xiāng)?!?p> 看著狂歡的眾人,伊佩芬妮想到自己其實也同樣有著自己期許的理想鄉(xiāng),只不過已經(jīng)回不去了。
儀式的下一站則是一片尸山血海,無數(shù)刑具銬問著被教會視為有罪之人,十名形態(tài)各異的“犯人”被掛上各自的罪名接受著來自教眾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惡意。
諷刺的是看著那些形形色色的罪名,伊佩芬妮卻有些想笑,因為這些被認(rèn)為是原罪的特質(zhì)又何嘗不是她一直憧憬的作為人類的情感與真心。
而在儀式的終點則依舊是那座圣殿,透過穹頂?shù)年柟馍⒙湓诮鹕纳裣裰?,那灑下的陰影之中身著華貴長袍的五人端坐在寶座之上。
在兩側(cè)的唱誦者近乎力竭地念完祝詞之后,伊佩芬妮被幫上了那座純金的十字架,不同于世俗間的類型,絕對的規(guī)整上下左右長短皆相同。
令人恐懼的,是惡魔
受人愛戴的,是天使
使人恐懼而愛戴,是神
被教宗注視著的伊佩芬妮猛然聯(lián)想到,或許自己的出走也在他的安排之中,從受人愛戴到遭人唾棄,自己不正是一體兩面的最佳祭品?
或許正和教宗說得一樣吧,自己的宿命自己的使命便是為了今天而誕生。
伴隨著穹頂?shù)拇箸姳磺庙?,教宗與其余四人高舉雙手儀式便進(jìn)入了最終階段。
作為極樂的終結(jié),所有處子服下毒藥而殞命;作為極悲的末端,所有罪人被奪取性命而解脫。
無瑕純潔的靈魂與扭曲墮落的靈魂相繼匯聚到圣殿,最終伊佩芬妮似乎看到了教宗嘴角的微笑,而隨后順著天穹的陽光透過棱鏡的折射匯聚于一點將灼燒并洞穿她被玷污的靈魂以完成儀式的最后一步。
就在萬物皆寂的這一刻一片漆黑的影子籠罩在了她的身前,相比起那道熟悉的背影身后的咆哮、悲鳴都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居然還要主人親自來找,真是個不聽話的女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