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開宴,白公爵威逼雪太子
夜下。
天斗皇城,白府。
隨著夜色漸深,隆重盛大的生日晚宴,即將拉開帷幕,受邀的賓客們聚集在花園內(nèi)談笑風生,等待人齊之時。
白府外,兩隊披甲持矛的衛(wèi)兵前方開路,將從白府門口道路經(jīng)過的行人趕到一邊,讓出一條寬敞的道路,在喧嘩聲中,掛這代表天斗皇室標志的馬車從拐角處駛來。
馬車剛從街道拐角露頭,白府門口一個仆人豁然驚醒般,跑入門內(nèi),一路小跑,來到書房門口,大喊通知道:“家主,皇室的人來了!”
書房緊閉的大門推開,生日宴的主角白公爵走出來,他年過半百,今日便是過五十歲生日,臉上卻不顯蒼老之色,皺紋不多,表面看似乎只是一位年過三十,正值壯年的大青年,但他刻意的留著一嘴濃密悉心打理過的胡子,男兒氣概凸顯,他的眼神深邃銳利,好似那翱翔九天之上的雄鷹之瞳,內(nèi)里藏著一股睥睨天下,蔑視一切的姿態(tài)。
白公爵輕撫著身上那件價值不菲,制作精密奢華的墨黑金紋禮服上的褶皺,斜眼看向仆人,眼神中帶著一股逼人心魄的威嚴,問道:“什么時候到的?!?p> “才到,這會馬車應(yīng)該剛停在門口。”仆人低下頭,老實回答道。
“嗯?!卑坠酎c點頭,邁著步,雄姿英發(fā)的朝大門走去。
仆人緊隨其后,臨行前,他往書房內(nèi)瞥了一眼,本來好奇,這大公爵的書房里,內(nèi)部到底有何乾坤,卻沒想到,這一眼,他看見一位坐在寬大書桌上,不急不慢的穿著衣服的,嫵媚多嬌的貴婦人,仆人看清楚她的正臉,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位好像是一位侯爵的妻子,還是自己接待的,沒想到......
仆人心中一緊,趕忙收回眼神,低著頭,心里大受震撼,他以為自己發(fā)現(xiàn)了什么驚天大秘密,然而事實是,貴族們根本不在乎。
白公爵來到門口,側(cè)方懸掛著天斗皇室標志的馬車緩緩?fù)O?,精準的停在白府門口。
白公爵出來時,車夫剛好將板凳拿下來,溫潤如玉,臉上帶著和善笑容的雪清河走了下來,迎上走來的白公爵。
“公爵最近身體可好,父皇特派我?guī)е囟Y來祝賀公爵大壽,我沒來晚吧?!?p> “哈哈,我的身體好得很啊,殿下怎么可能來晚,殿下可是晚上宴會最尊貴的客人,貴客不到,這生日宴席怎敢輕開,哈哈?!?p> “那便好,來,將禮品帶上來。”
雪清河一揮手,身后的侍衛(wèi)們,提過一個個紅妝外裹,彩帶束身的禮盒,跟隨著白府下人進入屋內(nèi),禮物進去后,白公爵才邀請雪清河進入白府。
親自帶著他前往花園。
提前到來的客人們都在花園里談笑風生,等待著宴會開始,見到主人領(lǐng)著太子到來,他們趕忙湊近,對公爵問好,對太子行禮。
一番禮待之后,大伙隨公爵朝宴會的主廳堂走去,沒人注意到,一個少年偷偷的從人群中離隊,溜出花園,很熟悉的走向白府后院。
宴會開始,歌舞生平,大家推杯換盞,好不快樂。
“唉,王仁義,今日你怎么光顧著吃啊,不喝酒,是瞧不起我們哥幾個是吧!”
一處座位上,王仁義滿頭大汗,往嘴里塞著東西,緩解自己的緊張,同桌熟人看著他那副餓死鬼模樣,皺眉用飲酒提醒他注意姿態(tài)。
王仁義放下筷子,瞪眼盯著那人,他咽下一嘴食物,再看向其他人,整桌人都在看著他,甚至有別桌的人都向此處投來目光,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太失態(tài)了,連忙訕笑道:“對不起啊,各位,我是餓極了,畢竟白公爵大壽,從昨日就期盼著,吃的有些急了,失態(tài)了失態(tài)了?!?p> 見他說話,其他人也不好再盯著他看,只是心中嫌棄。
有人表面上還笑臉相逢,暗暗譏諷說道:“沒事,你夠不夠吃,要不吩咐廚房給你單獨做一份?!?p>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若換做平時,被這樣譏諷,王仁義必定要和他比劃比劃,講講道理,但現(xiàn)在他心中有事,沒那個功夫理會他。
王仁義收斂著動作,掃望四周,尋找著少年的蹤影,但看了半天,卻不見人影,他又轉(zhuǎn)換目標,時不時的向坐在第一桌,主位上的白公爵偷瞄,握著筷子的手心滲出汗。
“方公子只說一有動靜,就直接走人,可又沒有告訴我,這是要鬧出什么動靜,這叫我如何判斷,要不現(xiàn)在向白公爵敬酒,然后直接走人吧!也不行,我現(xiàn)在根本壓不住恐懼,要是走到白公爵面前,估計會直接露餡,方公子恐怕會直接要了我的命,畢竟他對手下都那么狠心,唉,頭疼!”
王仁義煩惱的時候,有一人也和他一樣,苦惱于不知如何脫身。
那便是天斗帝國,皇室代表,太子殿下雪清河。
做為整個宴席上身份最高貴的人,他自然與主人白公爵同坐一桌,這里是整個廳堂最鮮艷的位置,不管在哪一桌,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其他人清清楚楚的看見,悄無聲息的離開,腦袋里想想就好了。
雪清河表面噙著笑容,實則心中已然急迫萬分,昨夜他收到一封信,是方勉向他報平安,同時又說明今日就要對白公爵動手,讓他如果參加生日宴會,盡早離去,防止被誤傷,另外,還特意提到讓千雪到天斗皇城最高處,皇斗大酒樓頂層等他,他要帶著千雪,看世間最美的花。
雪.....不,應(yīng)該是千仞雪,千仞雪不知道他口中世間最美的花是什么,但方勉從未讓她失望過,她相信這次也一樣,能被方勉稱為世間最美,她心中的期盼值已經(jīng)提升到一個非常高的級別。
雖然世間尚早,但苦于真的沒有脫身的借口,千仞雪正擔憂如果錯過了與方勉的約會,該如何向他解釋,哦,她并不擔憂方勉對白公爵刺殺會失敗。
經(jīng)過一年的接觸,她敢肯定的說,自己是這世間最了解方勉的人之一,也可能是唯一,她聽說方勉從小便是孤兒,之后連師傅都死了,能與他親近的似乎也只有她。
她對方勉的了解,這小孩是個天生的人精,比自己見過的那些老狐貍還要雞賊,很是聰慧,而且還不魯莽,凡事沒有絕對的把握,他都不會動手,一定會等到將所有事情謀劃好,甚至到完成之后,才會對其他人說出他做了什么事。
這一次,方勉既然如此肯定的說,今晚白公爵必死無疑,那就證明他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切,千仞雪又有什么好擔心的呢?
她現(xiàn)在只想著找個機會脫身,別無所求。
正當她苦惱的時候,白公爵四處轉(zhuǎn)了一圈回來了,他的臉上洋溢著高興,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臉頰通紅一片,直接坐到位置上,對著旁邊的雪清河說道。
“殿下今天是不是不太開心啊,白某是哪里招待不周嘛?”
“白公爵多慮了,白公爵大壽,我怎么會不開心呢?”雪清河笑著回應(yīng)道。
“哦,那殿下不是不開心,那就是挺高興的咯?!卑坠舫练€(wěn)的坐著,似笑非笑的看著雪清河,說道。
此時,雪清河已經(jīng)感覺到一絲異樣,這老家伙是想說什么,他含糊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可接著發(fā)生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之中。
只見白公爵突然情緒失控,掩面哭啼,低聲哭泣。
全場逐漸安靜,紛紛朝這邊看過來。
雪清河故作大驚失色,詢問道:“白公爵這是何故,是我說錯了什么話了嘛?”
白公爵這時放下手,滿臉淚水,嘴角僵硬的挑起,然后說道:“沒有,殿下并沒有說錯話,我只是突然升起一股擔憂,情緒一時失控,叫殿下笑話了?!?p> 雪清河皺眉問道:“不知是何事能令白公爵擔憂,如果我能幫忙的話,還請白公爵明說。”
“真的嘛,殿下真的愿意幫助白某?”白公爵眼中精光綻放,激動的說道。
雪清河大感不妙,自己好像中計了,但他依舊保持著沉穩(wěn)的臉色,點了點頭。
“太好了?!卑坠裟四樕系臏I水,又是嘆了口氣,又是苦笑的說道:“也是怪我們不爭氣,殿下,你的旗下是否有一家名號為太陽的糧鋪?!?p> 雪清河隱約猜出他的目的,但依舊是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殿下,你這些日子高興,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大概是因為這家太陽糧鋪吧,您是高興了,可是我們這些售賣糧食的貴族卻慘了,你的手下絲毫道理不講,用比平常糧價低的價格,將城里大大小小的生意全部搶去,現(xiàn)如今,除了太陽糧鋪的糧食,其他糧鋪的糧食都賣不出去,我們也想過降低糧食價格與其相爭,但又知道那是太子殿下的糧鋪,我們無論如何都爭不贏,眼看著我們這些貴族連府上的開銷都支付不起,殿下,你說我該不該擔憂,該不該悲傷。”
說完后,白公爵的眼淚流的更兇猛。
眼淚是感染力很強的武器,尋常人見到眼淚,都會忍不住的代入自己,進行共情,然后情不自禁的站到流淚的弱勢一方。
白公爵的目的就是如此,此時,他之前安排好的,與一些感性的貴族婦人都不禁抽泣起來,眼看著哭聲一片,壽宴都快變成喪宴。
雪清河趕忙說道:“白公爵不必如此,這件事是我的手下失理,我回去之后便讓他將糧價調(diào)到與大家一至的水平,你看這樣可好?!?p> 雪清河藏著陰招,太陽糧鋪雖然是方勉主管的,但每個月都能為他的太子府帶來大量的金錢,他豈能不知這太陽糧鋪能搶盡天斗皇城的奧秘所在。
白公爵只談價格,不談糧食的品質(zhì),純粹的耍流氓的態(tài)度,那他就順勢而下,反正現(xiàn)在的太陽米,就算是調(diào)到平常糧價的兩倍甚至三倍,也會不缺顧客,因為品質(zhì)在那擺著。
之所以現(xiàn)在還沒調(diào)價格,全是因為方勉失蹤后,代管太陽農(nóng)莊的人不敢輕舉妄動罷了。
白公爵聽太子一言,臉色有一瞬間是僵住的,但很快他就想到了拆招的手段,一副感激的模樣說道:“多謝太子殿下饒我等一命?!?p> 他向另外的有參與糧食售賣的貴族使眼色,一下子,全場同時響起多次的,多謝太子殿下饒我等一命的聲音。
但雪清河并不高興,因為他又中奸計了,現(xiàn)在他被捧到道德的最高處,他現(xiàn)在是圣人,圣人就該被拿槍指著。
果然白公爵的新招來了。
“殿下幫助我們維護公平,我們很感激,只是我們的糧鋪都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開啟,糧食都沉積許久,新收的糧食還未從各自的封地收來,一時間叫我們重開糧鋪,我們也拿不出糧食來賣,總不能賣陳糧給百姓們吧,我們身為貴族,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這等天理不容的事情?!?p> “所以,我為了全城購糧百姓,為了我們的貴族,懇請殿下請?zhí)栟r(nóng)莊與我們合作,將太陽米分與我等售賣?!?p> “殿下,拜托了?!?p> 白公爵站起身,推開凳子,作勢就要跪下。
雪清河眼睛一凝,這可不能讓他跪啊,這他要是跪下去,估計明天全城就要開始傳。
《震驚,太子竟在白府做出這種事情?。?!》
《壽星白公爵竟在晚宴上對太子下跪,其中緣由竟是!?。 ?p> 那對他的名譽可是毀滅性打擊,到時候,估計不僅雪夜大帝可能對他不滿,可能武魂城那邊也會傳來訊息。
雪清河趕緊扶住白公爵,慌亂的說道:“白公爵不可如此,您歲數(shù)年長于我,你可是今晚壽星,萬萬不可啊!”
白公爵抓著他的手臂,涕泣橫流,委屈的說道:“為了我白府上上下下千余口能吃一頓飽飯,為了各位貴族能再開糧鋪賺取薄財貼補家用,為了全城百姓都能吃上平價公道的太陽米,老夫別說是下跪,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p> 他微微用力,膝蓋彎曲,卻好像又沒用力,身體掛著雪清河身上。
他一身酒氣,熏得雪清河面色驚變,雪清河心中狠狠想道:“你這個老家伙,反正今晚就得死,答應(yīng)你又何妨?!?p> 雪清河趕緊點頭道:“別別,白公爵快請起,我答應(yīng)你了,回去之后,我立馬讓太陽農(nóng)莊來找你商討合作之事,你可不能跪?。 ?p> “殿....殿下真的同意嘛?”白公爵不敢確信的問道。
“真的真的,您快起來吧?!毖┣搴涌嘈φf道,他現(xiàn)在真的想把這老家伙一腳踹飛出去,一身酒氣不說,還有股怪味,熏得他想吐。
白公爵聽完后大喜,站直身后退幾步,對著其他人說道:“讓我們多謝殿下,大發(fā)善心,給我們一條生路?!?p> 他主動帶頭鞠躬,大喊道:“多謝殿下。”
其余人趕忙符合道:“多謝殿下。”
雪清河松了口氣,連吸好幾口干凈的空氣后,聽他藏不住喜意的話語,恨得牙癢癢的,心里暗道:“你等著吧?!?p> “別別,快起來,大家都請起吧,今日是白公爵的壽宴,大家一同為白公爵祝壽,痛飲一杯吧。”
在雪清河的招呼下,所有賓客端起酒杯,敬白公爵。
白公爵坐在位置上,笑意盎然,臉龐上的色彩,不知是酒紅,還是笑紅。
飲完此杯后,雪清河放下酒杯,說道:“我還有些其他的事,白公爵,那我便先走了?!?p> 白公爵也不留他,憨笑著點頭道:“殿下既然有事,那我便不留了,殿下慢走,我這還要招待他們,就不親自送殿下了?!?p> “沒事,你先忙,我走了。”
說完后,雪清河袖子一甩,朝大門徑直走去,臉頰上很明顯,又很隱晦的給白公爵看到一絲怒意。
白公爵眼睛瞇成月牙的形狀,端起酒杯,在雪清河離開之后,喊道:“讓我們敬賜予我們新生的太子殿下一杯?!?p> 大家符合。
然而走出大門之后的雪清河,并沒有白公爵想象中的一臉憤怒,他面色平靜,上了馬車,簡單的對馬夫說道:“回府!”
而在酒宴里,王仁義呆呆的端著酒杯,看著杯中倒影,滿腦子疑問。
“這太陽農(nóng)莊不是方公子的嘛?怎么又變成太子的了,到底是誰的,那既然太子都已經(jīng)同意與我們這些公爵合作,方公子又是什么態(tài)度,他還會動手嘛?應(yīng)該不會了吧,那我之前直接找他合作,豈不是多此一舉?!?p> “唉,情報網(wǎng)果然鋪的還是不夠?qū)?,竟然沒有查到太陽農(nóng)莊還和太子有這層關(guān)系?!?p> 王仁義埋怨的拍了下腦袋,他現(xiàn)在心里又悔恨,卻又安寧,因為他猜想方勉之前應(yīng)該是躲在某處,準備暗殺,現(xiàn)在聽見太子同意太陽農(nóng)莊會與各位貴族合作的,第一件事應(yīng)該是去找太子商量太陽農(nóng)莊的事情,那就不用擔心出什么意外了。
王仁義吐了口氣,端起酒杯,豪邁的說道:“來,我們干......”
轟!
正當王仁義敞開胸懷,準備大喝特喝時,一聲劇烈的轟鳴聲從白府后院中傳出,地面都在微微震動,大伙抬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束黑灰色煙霧緩緩朝天空升去。
王仁義手臂一顫,酒水傾灑而出,剛到嘴邊的話又憋回肚子里,瞳孔中透露出濃濃的震驚,這時,一道細微的女聲飄入耳中,他清楚的聽到。
“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