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芬格爾
芝加哥火車站。
林殊茫然的看著人來人往的人流,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火車票。他神色憂傷,他迷路了,或者說不是迷路而是他的車票出了問題。
按照那個所謂的人工智能“諾瑪”給的《卡塞爾入學指南》,林殊一路爬山涉水,飛機火車感到了芝加哥火車站,然后就沒了。
他又開始打退堂鼓了,尋思要不要回去算了。
CC1000次快車。
按照諾瑪給出的傻瓜指南,他可以乘坐這趟快車直達卡塞爾學院。
但是!
“CC1000次快車?”
“沒有聽說過,是什么支線列車嗎?”
“你的票有問題吧?”
“票是真的,但是我在這里工作很久了沒聽說過還有這趟車?!?p> 林殊用自己蹩腳的英語從不同的值班人員口中獲得了不同的答復,匯總就是:沒有這車,你是不是搞錯啦!
記得昂熱校長離開的時候,拍著林殊的肩膀?qū)λf:“我有點事要先走一下,你放心好了,到時候諾瑪會幫你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的,絕對保證你閉著眼睛也能趕到芝加哥?!?p> 昂熱校長的音容笑貌猶在眼前,可是林殊卻迷路了。
林殊一直是個怕麻煩的人,相較于別人的大包小包不同,他就背著一個簡單的雙肩背包,里面有幾本書還有一些簡單的衣物其他的就沒有了。他本打算到學校之后再購置生活用品。
畢竟昂熱校長承諾他一到學校獎學金就會給他發(fā)下來,所以他就一個人光棍的來了。
但是這些不是令林殊難過的,最令他難過的事。他沒錢了,他的身上還剩下十美元。
這十美元按照計劃能支持他熬到學校的。
要不打電話給大使館試試,大使館電話是多少?
林殊掏出手機。
“尊敬的*殊用戶,截止到2008年08月28日12點15分您的手機已停機,為了不影響您的正常使用;請方便時到當?shù)貭I業(yè)網(wǎng)點交費!謝謝您的合作!中國移動?!?p> 他閉上了眼睛,不忍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One dollar,just one dollar……”有人在他背后說道。
這句話的意思是一美元,只要一美元。
這是一句討飯話,在火車站經(jīng)常有這種人,沒想到美國也和中國一樣丐幫弟子無處不在。
“No!I am poor!No money!”林殊處理這個事情已經(jīng)很有經(jīng)驗了,頭都沒回一邊搖頭一邊道。
我是個窮鬼,我沒錢,大哥您找別人吧。
他真的沒錢,他身上就十美元,他過海關的時候遭遇了滑鐵盧。
親愛的海關大叔沒收了他珍藏了無數(shù)年游戲光碟并在罰單上寫了一個讓他心驚肉跳的數(shù)字。這讓他懊悔不已,也沒人告訴他這些東西不能帶。
他回頭。
那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人,一臉的絡腮胡子。明亮的眼睛中寫著對財富的渴求,花格子襯衫,不是很合身的灑腳褲。上面微微反著油光。
等等。
油光?
你多久沒洗了!
哦,是乞丐先生啊。
那沒事了。
乞丐先生疑惑的看著林殊。
“中國人?日本人?思密達?”
“我哈腰?”
“中國,,”
林殊驚訝的看著這個乞丐先生,一頭棕發(fā),明顯的日耳曼人血統(tǒng)。沒想到現(xiàn)在的乞丐都這么厲害了,英日中三國語言隨意切換。
“親人啊,大爺賞點錢買點東西吃吧,我都要餓死了?!?p> “我也沒錢。”林殊無奈的攤攤手。還有你這哪門子的親人,你是德國人我是中國人,往上面論十輩也扯不到一起啊。
“大爺,賞點錢吧。我不是騙子也不是奇怪,我是大學生我只是錢包丟了?!?p> “你看,芬格爾·馮·弗林斯,真是大學生?!彼坪跖铝质獠幌嘈牛贻p人從挎包里面掏出了幾本寫著拉丁文書名的課本,翻開指著名字向沐云證明自己身份。
等等,這種文字有點熟悉。
我好像在哪里看過。
對了,昂熱給的那些文件?
“你也在等CC1000次快車?”林殊試探著問道。
年輕人愣住了。
兩人像是地下交通站接頭的同志一樣,各從包里摸出了一張磁卡車票,一摸一樣的車票。漆黑的票面上繪著銀色的巨樹花紋。
世界上獨一份的車票。
“嗯哼,我是林殊,今年的新生?!绷质獬陕暤馈?p> “親人啊,我就知道你是親人沒錯了?!?p> “師弟,你餓嗎?”芬格爾看著遠處的賽百味咽了口唾沫。
“唉?!绷质庖Я艘а溃隽诉@一生最重要的決定。
拿出了那張十美元。
但是顯然這十美元根本不夠買兩份三明治。于是他買了一份三明治和倒霉鬼芬格爾師兄一人一半。
并提議無限續(xù)杯可樂加兩根吸管模式,因為可樂是免費的。來德國的芬格爾師兄看起來也是個窮人家的孩子,在衛(wèi)生問題上毫無德國人的矜持,舉雙手贊成了林殊的提議,并對這個卡bug的行為給予高度的認同。
林殊有點難過,別人都是和男朋友女朋友一起兩根吸管,自己的第一次居然是和乞丐師兄。
“師弟你是個好人,你就是中國的關二爺?!?p> “大大的好人!”吃飽喝足,主要是喝足的芬格爾師兄對林殊送來了德國人民的高度認可。
“師兄,你幾年級?”
“七年級。”
“七,七年級?”林殊呆住了。
小心翼翼的問道。
“師兄你們七年學制?”
“也不是?!?p> “我其實是四年級,不過我留級了?!?p> “連著留了三年?”林殊小心翼翼的問道。
“Bingo!”芬格爾師兄不以為恥。
林殊有點驚悚了,這個神秘的卡塞爾學院的課程有這么難嗎?連著留級三年,按照研究表明大多數(shù)人的智商都是一樣的。
能讓芬格爾師兄連著留級三年的課程該死何等的可怕?
難道芬格爾師兄其實是個智商有問題的人?
“怎么了師弟?”芬格爾發(fā)現(xiàn)自己的這個來自中國的講義氣的師弟一直拿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沒事。”
“師兄,這趟車真的會來嗎,我在時刻表上沒有看到這趟車?!绷质廪D(zhuǎn)移話題,免得刺激到芬格爾。
“師弟你別擔心,這趟車會來的,我每年都坐?!?p> “只不過我們階級低,得多等一會?!?p> “階級?”
“什么東西資產(chǎn)階級和無產(chǎn)階級?師兄你也是無產(chǎn)階級?”
“都21世紀了你們還搞階級歧視???”
“不是這個階級,是血統(tǒng)階級,你可以理解為一種代表著身份的制度,血統(tǒng)階級等于特權?!?p> “階級越高,特權越大,比如資源傾斜,比如優(yōu)先派車?!?p> “師兄你七年了階級還不夠高?”
“師弟我跟著你蹭車沒問題吧!”
“讓師弟你失望了,我現(xiàn)在正掙扎在退學的生死線上?!狈腋駹枒n傷的道。
“這個卡塞爾學院很出名?畢業(yè)了很好找工作?你都讀到大七了還不舍得退學?”
賴著不走是吧。
“師弟你說話就有點傷人了?!?p> “我們包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