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眾生相

　　世界末日要來了……

　　這是考試成績與名次公布之后，徐莊隱一周以來的主要心理活動，他覺得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仿佛是在說“你是個失敗者”、“你還是適合在普通班級里，小班的位置還是趁早讓人吧”、“什么學(xué)霸，都是假的”。

　　然而，徐莊隱倒也覺得奇怪，雖然他自己精神狀態(tài)極差，但周圍的家人、同學(xué)、朋友、老師卻沒有一個責(zé)備自己的。

　　首先是自己的父母，徐莊隱本以為對于自己成績極為看中的母親會批評自己，特別是物理成績，而自己的媽媽只是簡簡單單問了徐莊隱一句“物理考試的錯題中有沒有粗心大意導(dǎo)致錯的”，徐莊隱搖了搖頭，之后得到的回復(fù)是“那就好，說明你還有上升的空間，下半學(xué)期再好好學(xué)，爭取期末考試再把分給掙回來”；而自己的父親多半是不太過問自己學(xué)習(xí)的，這次也一樣，只是說了一句“這回家長會我去吧?！?p>　　同學(xué)之中，徐莊隱最為擔(dān)心的是孔樂，因為其他人他都不熟，就算自己考的不好，也不會有人主動過來過問。而戲劇性的是，孔樂的名次比徐莊隱還要靠后，是年級第70名。所以孔樂的這一周來也都不說話，除了日常對周記的冷嘲熱諷之外。徐莊隱認(rèn)為這種狀態(tài)挺好，特別適合他安靜地思考人生。

　　朋友就更夸張了……

　　“哇哦，莊隱還是厲害的，隨隨便便就考了年級五十多名，”這是來自王小金的真心問候，“是不是又要收到什么獎勵了??？”

　　“退步了不少，哪會有什么獎勵？”徐莊隱淺淺地說道。

　　“嗯？退步？年級五十多名也叫退步，Oh my god，叔叔阿姨要求你這么嚴(yán)嗎？”

　　“他們倒沒說什么，退步的確是事實。五十多名也沒什么可高興的……”

　　“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個起點嗎？笨蛋，莊隱以后可是要考一流大學(xué)的，”向曉東笑著說道。

　　“嗚……不好意思，我又說錯話了?！?p>　　“不過這次考試是挺偏的，”黃博拍了拍徐莊隱的肩，“特別是物理，考得不太好也是情有可原的，我們班物理的及格人數(shù)才有一半，而且多數(shù)只是60出頭，你的67分其實還可以的。”

　　“你不要安慰我了黃博，自己的分?jǐn)?shù)在什么層次，我自己還是有數(shù)的?！?p>　　“你既然這么說，我也沒有辦法，但是我要能考你這個分，我睡覺都能笑醒，真的！”

　　看著黃博認(rèn)真的樣子，徐莊隱感到心中有那么一絲絲的舒服，黃博的成績徐莊隱并不知道，但據(jù)向曉東介紹，他大概處在一百多名的水平，如果能進(jìn)到前百，或許真的會很高興吧。

　　“啊啊啊，你們這些學(xué)霸就不要折磨我了吧，”王小金的牢騷打斷了徐莊隱的沉思，“下周末就要開家長會了，我就不明白為什么要設(shè)計家長會這個程序，簡直是太邪惡了。而且還設(shè)置在周五晚上，這很明顯不讓人過一個好的休息日啊?！?p>　　“唉，這個的確是讓人發(fā)愁的，”向曉東也皺了皺眉頭。

　　估計向曉東的名次也不太好，他歷來是不告訴徐莊隱自己的分?jǐn)?shù)和成績的，雖然他們倆無話不談，但向曉東的考試成績卻一直像是個神秘之地，連其最好的朋友都無法探得。

　　“我倒是還好，”說話的是黃博，“我爸媽該說我的都說過了，估計到時候也說不出什么來?！?p>　　“老黃你這話就說錯了，家長會這種東西，就是為了把你在學(xué)校的各種問題一下子全部給扒出來，不僅僅是考試成績而已，我可是深有體會?！?p>　　王小金說話的時候，不僅面部表情極為豐富，連肢體語言都用上了，徐莊隱很明顯的看出王小金身體哆嗦了幾下。

　　“唉……該來的總會來的……”徐莊隱抬頭看了看天，他其實并不害怕什么家長會，害怕的是什么，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最后就是老師這一關(guān)了……

　　老程的脾氣這幾天非常不好，一改之前溫文爾雅的樣子，上課也經(jīng)常的發(fā)脾氣。其實也能理解他，作為第一屆實驗班的班主任，壓力自然是很大的，而且第一次大型考試，班級的成績就非常地不理想。

　　年級前五十名中，自己班的學(xué)生只占了一半多一點，也就是說，如果以這次考試為為準(zhǔn)，班級得有近一半人要換血。這還不是最恐怖的，關(guān)鍵是年級第一和第二都不在班中，成績最高的花傲君僅第三名，距離第一名差了近十分。這著實讓老程很沒有面子。

　　不過程老師對待徐莊隱的態(tài)度倒沒變多少，可能是自己這次語文成績尚可，而且周記一直都得到程老師不錯的評價，考后有一次徐莊隱私下還去找其問問題，程老師很是耐心地向徐莊隱解答了，并安慰其這次考試雖然沒進(jìn)前五十，但潛力還是有的，而且也聽聞之前初中班主任辛老師說了，是個老實肯干的孩子，再努把力，期末考試再加油，不像班級里的個別學(xué)生，雖然入班成績好，但平時并不愿意學(xué)習(xí)，成績才掉下來的，要對自己有信心。

　　程老師的這番話讓徐莊隱頓時有了干勁，雖然內(nèi)容和黃博的沒有多少區(qū)別，但徐莊隱卻有非常大不同的感受。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老師的話比較有魔力吧。

　　至于那位副校長，在這一周內(nèi)則是笑嘻嘻的，一直在不停地聲稱“試卷太難，大家不要放在心上，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們還是要向前看”。即使這樣，徐莊隱每當(dāng)上物理課看到老師的時候，都感覺自己像做了一件很對不起對方的事一樣，連老師的眼睛都不敢直視，上課時更是格外小心，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漏掉老師的任何一句講解。

　　“我覺得還是適應(yīng)的問題，下次考試就一定不會有考這么差的，”孔樂的這句話徐莊隱還是比較贊同，雖然類似此類情況發(fā)生的并不多，“我們的老師都很不錯，班級氛圍也很好，自己也挺努力的，沒理由考不好的，如果能把周記這個環(huán)節(jié)去掉就更好了?！?p>　　看來周記對孔樂的影響是挺大的，“也許是都有些緊張吧，我覺得大家平時都挺厲害的，怎么考試就沒考好呢，唉，也包括我自己?！?p>　　“你可千萬別這么說，我跟你講，”孔樂小聲地說道，“我們班還真有同學(xué)不好好學(xué)習(xí)的，我還曾經(jīng)看到過他們進(jìn)出網(wǎng)吧呢。”

　　“去網(wǎng)吧？”徐莊隱聽到也很吃驚，“不會吧，你都看到誰了？”

　　“別人不清楚，反正老程的兒子程武溪就進(jìn)去過，我親眼看到的，”孔樂很肯定，“你想想，老程這幾天之所以這么生氣，肯定和他兒子有關(guān)系，程武溪這次考的也很爛，都快出前一百了?！?p>　　“是嗎？這我還真不知道……”徐莊隱略微有些緊張，畢竟網(wǎng)吧他自己也去過。

　　“但我覺得我們倆還是非常用功的，沒理由考不好，就像你剛才說的，有點緊張了吧?！?p>　　聽到這里徐莊隱就更吃驚了，自從初二之后，孔樂就沒怎么贊成過自己，肯定自己非常用功，也是少有的，“我的弱項是物理，能把物理分提起來，我就知足了?！?p>　　“那沒問題，回來我來輔導(dǎo)你，”孔樂拍了拍胸脯，“我們倆不能給老二班丟臉?！?p>　　“二班”是徐莊隱和孔樂初中時的班級，沒想到這家伙還挺有榮譽感和自尊心。

　　“我現(xiàn)在都有些等不及了，”孔樂擺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來吧，期末考試，我就不信你還能擊敗我孔樂第二次，恨不得下周就考，哦不，明天就考，來吧來吧?！?p>　　算了吧，還是先調(diào)整一下吧……

　　徐莊隱不希望馬上就再次考核，自己對物理沒有任何把握，孔樂的問題其實比自己還嚴(yán)重，他沒有偏科，但普遍分?jǐn)?shù)都不高，自己其他分?jǐn)?shù)還說的過去，只要加強(qiáng)一下物理就行了，想到這里，徐莊隱又舒服了一些。

　　但孔樂的態(tài)度徐莊隱認(rèn)為自己還是需要學(xué)習(xí)一下的，信心這個東西該有的時候還是要有，大話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說，就當(dāng)給自己打打氣吧。

　　在那之前，徐莊隱一頭扎進(jìn)了新華書店，徜徉在了物理教輔的海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