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南宮月飛快地瞪了朱七一眼,冷冷說,“七殿下這是做什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嗎!”
朱七憋紅了臉,說:“阿月,你別被他騙了!剛剛查過,他為了參加雅集,冒充李尚書親戚,誰能保證他現(xiàn)在說的是不是假話!”
李府公子立即澄清,說:“阿月小姐,我家確實(shí)沒有這門親戚呀,父親也沒跟我說有個華姓公子隨我們來。”
“罷了!今日雅集,別掃了大家的興致,華公子吃好喝好便離開吧,權(quán)當(dāng)沒來過。本宮累了,來人,回宮!”獨(dú)孤艷恢復(fù)理智,冷冷地說。
眾人齊聲恭送皇后。
這一趟聚會也是身心俱累,眾人情緒被牽著走,又是落水又是婚書,現(xiàn)在又來了欺瞞之罪,想著到處玩樂,怕是不能了。
“李公子!”被南宮月盯上也是一種壓力,少年憋著勁,感到有點(diǎn)呼吸難受,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回禮。
但其他人沒有這般難受,皇后雖然離開了,可上位的人兒都還在那,他們也只能一頭扎進(jìn)尷尬中。
南宮月再次開口,“敢問李公子,三月前,老太夫人久病不愈,無法下床,羊城送來了三療程的藥膏,老太夫人就痊愈了?”
老祖宗病倒四處尋找名醫(yī)的事,眾所周知,但最后哪里來的藥,怎么好的,府上要求一律不許張揚(yáng),只因?yàn)槔钌袝f對方不想讓人知道。
她是怎么知道的?
“正是,可這與華公子有何關(guān)系?”李中正不解。
“藥膏是家叔華先生研制,用的包裝紙上都一只簡筆鴨子?!比A茯苓接話,輕輕打開扇子。
鴨子畫的簡易特別,李中正記憶尤新,說:“的確如此!可我們家跟華先生沒有親戚關(guān)系?!?p> “老太夫人的表妹周怡奶奶,是茯苓哥哥的外祖母,此番送藥也是托周怡奶奶囑咐,華伯伯知道后才連忙托人把藥送過來了。李公子,從這個層面來說,福林哥哥確實(shí)是李府的親戚,只是輩分有點(diǎn)遠(yuǎn)了,你也該叫一聲表哥!”
隔了這么遠(yuǎn)的親戚,還能掛心送藥,好親戚!
是該叫一聲表哥!
大廈雅集規(guī)矩,的確是可以隨親戚進(jìn)門的,只是核查的下人沒有仔細(xì)盤問是哪門子的親戚。
看見朱七青黑的臉,李中正不知所措,剛剛還振振有詞說不認(rèn)識呢,他的確不認(rèn)識??!
“表哥有禮了!”華茯苓笑著跟他打招呼。
所以,也算不上什么欺上瞞下。
李中正立即行禮致歉:“是在下魯莽了,連累七殿下以為雅集進(jìn)了騙子,應(yīng)該先核實(shí)清楚再上報的。”他鞠躬不動,南宮月所說有板有眼,細(xì)節(jié)都對上,她雖然刁鉆,但應(yīng)該不至于三個月前就布下今天的局,難不成連祖母生病她都能算上?
他只好硬著頭皮,給他們制造階梯。
“哼!”朱七橫著眼,說了句,“正人君子會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
華茯苓瞧了一眼南宮月,心里暗想,這小妮子搞這么多事,究竟是為什么?干脆流氓到底,說:“念殿下體恤,今日草民進(jìn)程便聽聞阿月來集會,便是一刻不能等,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種磨人的滋味,殿下應(yīng)該會明白吧?”
“茯苓哥哥!”眾人已經(jīng)沒有存在的意義,南宮月嬌羞地喊了一聲,紅著臉跑開了。
華茯苓暗笑。
南宮夫人嘆了口氣,向朱七行了告退禮,追了過去。
現(xiàn)下主人家就剩下朱七一人,他有直覺,阿月今天離開王府,則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還不如一次性把事情問清楚。
“來人,招呼各位公子小姐賞花?!敝苓呉魂嚦聊?,這沉默似乎讓所有人不敢動彈。
管家向前一步,站在橋邊,手一伸,說:“各位,請吧!”
朱七回歸冷靜,滿懷歉意說,“今日雅集不盡興,改日定當(dāng)回帖致歉?!?p> 言外之意,今天雅集到此結(jié)束,各自找借口,一一表示家中有事,需提前離開,托管家轉(zhuǎn)達(dá)。
岸上剩下華茯苓和朱七,都是謙謙公子,優(yōu)秀少年,兩人對視,氣氛詭異,下人們也不敢多說,立刻后退了幾步。
一人談笑風(fēng)生,春風(fēng)得意。
一人暗自煩躁,悶悶不樂。
“華公子這又是何必?”朱七開口,他非阿月不可,華茯苓卻不見得。
誰先開口,誰就輸了,華茯苓沉著不語,笑著等待南宮月的出現(xiàn)。
南宮月對著母親說,“娘,你先到門口等我,我一會就回來?!?p> “不,我跟你一塊去!”南宮夫人擔(dān)心獨(dú)孤艷留有后手。
南宮月拉著她的手,說,“放心,我不會亂來!”
一陣心酸油然而生,南宮夫人感覺她的女兒終于開竅了,說:“有什么就喊娘,娘不走遠(yuǎn)?!?p> “娘,離開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聽話,您先跟阿蠻回去!”
兩人不語,南宮夫人看著堅(jiān)毅的阿月,雖然不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么,但從今天她所做的事來看,至少證明她能全身而退,說不定自己留下真的會給她計(jì)劃帶來意外,便說,“好,我回家等,如果太陽落山前你沒回家,我就帶人來鬧?!?p> 原來自己一直讓母親擔(dān)憂不已,南宮月聽話地點(diǎn)點(diǎn)頭,目送母親走遠(yuǎn)了,自己則收了臉上的笑容,折回岸上找朱七。
是該面對面問清楚了。
看見南宮月信步走過來,華茯苓甜膩地說,“丑丫頭終究要見夫婿的,你又臉紅什么!”
南宮月白了他一眼,心里罵道,“從前怎不知你如此無賴!”
朱七果然受不了刺激,蠻橫地說:“我執(zhí)意要留你,阿月你能如何?是奢望眼前這位羸弱書生帶你走嗎?”
自然是要帶走的,不然本世子就白來一趟了,還唱了這大白天的戲,茶都沒能喝上一口。
“七哥哥,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一聲“七哥哥”,充滿了距離感。
朱七心底抗拒,說:“你我一世情緣,抵不過他一年相伴?”
南宮月冷冷地說,“你也知我們一世情緣,結(jié)局如此,還要再來一次嗎?”
“上天給我們一次相遇的機(jī)會,不就是讓我們彌補(bǔ)遺憾嗎?”
南宮月不想廢話,說:“青春可以賭明天,家人性命不行?!?p> “我改!”朱七全然不顧華茯苓。
額……寧恒似乎覺得兩人的對話有些出乎正常人對話,是否該證明一下自己的存在?
丫頭你得暗示呀,站在這里算怎么回事?
南宮月用力睬地,頭頂向上延伸,從容不迫,說,“沒有用的,七哥哥需要的不是我,是一個能討皇后娘娘歡心的人。我今天來,只想告訴七殿下一句話,放過彼此吧?!?p> 朱七兩手用力握拳,說:“不可能!”
事已至此,朱七無計(jì)可施,舉起右手一揮,出現(xiàn)兩個持刀面具男原地待命。
“南宮姑娘雅集喝醉了,留宿王府,帶下去好生招待!”
只要不讓她跟華茯苓走,他總有辦法讓她回心轉(zhuǎn)意,他想。
華茯苓笑了笑,原來他存在的最大意義在這里。
于是乎悠哉地說,“殿下,那我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