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7章 黑先白后
乾門。
天荒看著放下水桶，恭恭敬敬站在自己面前的須發(fā)花白老者，伸手捋了捋胡須，道：“時至今日，你明白了些什么？”
“殺人是罪！”老者小心翼翼道。
天荒嘆息一聲：“你還是不明白，再好好想想，什么時候想清楚了，什么時候放下?lián)印！?p> “我有罪、我有罪，我是一個罪人！”看著轉身離開的天荒身影，老者急忙高聲道。
在乾門慢慢散步的劍守一，也沿著剛才天荒走過的路，與老者相向而行。
一陣叮當哐啷的聲音傳來，他望向挑著水走過來的身影，腳步一停，站在原地。
戴著鐐銬的老者，每走一步似乎都極其吃力，用了不短的時間才走到他身前不遠處。待近了，他腳步一移，退到路邊，讓出大道。
氣喘吁吁的老者，放下裝滿水的水桶，用衣袖擦了擦汗，看起來隨意瞟了他一眼，道：“新來的，聽說你是天泰之人？”
“正是?！眲κ匾黄届o看著他。
“多年前聽到些議論，說天泰出了一個什么劍圣，修為蓋世，劍術通神，不知樂逍遙、竹之武、槍鬼比之如何？”
“懸空子——死后?！彼坎晦D睛看著老者，沒有任何波動，“中領軍致仕，鬼槍失蹤，吹角連營歸隱，之后才是劍圣名震江湖，劍某沒有聽說幾人曾交手，怕是高下難斷。”
“劍守一，你是一個有趣的人，竟敢單獨和我說話?！崩险呃湫σ宦?，挑起擔子，重新上路。
“前輩也是一個有趣之人，連番主動靠近我，現(xiàn)在竟敢問中領軍、吹角連營與鬼槍?！?p> 老者腳步一頓，沒有回頭，沒有說話，水桶里的水濺了一些出來，灑了一地。
“前輩可知，圍棋為何從白先黑后變成了現(xiàn)在的黑先白后？心黑手辣之人，出手總是比別人快一步。自詡光明正大的君子，一般遵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則是見招拆招，自然變成后手，落在下風。所以說，世道、世態(tài)、人心皆在不斷變化，江湖中人要學會跟上時代的步伐。以前重君子，輕小人，現(xiàn)在嘛，真正是小人豺狼當?shù)溃l黑誰有理，誰奸誰得利，君子已經(jīng)變成傻瓜的代名詞，真是悲涼?！?p> “劍守一，你的膽子很大?！崩险咛糁罢驹谀抢铮允潜硨λ?。
“彼此、彼此?！彼麑χ险弑秤肮傲斯笆?，“聽說天泰又來了貴客，如果前輩有興趣，不妨見一見，或可解答心中疑問。”
“哼，老夫對誰也沒興趣。新來的，好自為之?！闭f著，老者重新上路。
“樂逍遙、竹之武、槍鬼、懸空子?！眲κ匾恍÷暷钸?，轉身負手而去。
“唉喲，這幅畫境界之高，簡直是神品，絕對宗師級?！彼抉R進見孤哀子盯著凌虛丹宮外林中的一張紙看，急忙撿了收起來，“前輩若舍得，晚輩倒想帶回去收藏傳家，沾沾仙氣?！边@就是劍守一口中的天泰貴客。
“也沒有什么舍得舍不得。”青云子與無痕子走了過來，“師兄家一個后輩小孩子，昨日在這張紙上撒了一泡尿而已?！?p> 聽了這話，司馬進面色鐵青，手中準備塞往懷里的紙，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哈哈……司馬家主，青云子與你玩笑呢，如果不嫌棄，收起來吧。”孤哀子拍了拍司馬進。節(jié)門已名存實亡，叫一聲家主，算是給點面子。
“多謝前輩?！比套⌒睦锏膼盒模抉R進趕緊將紙收入兜里，不敢去看青云子。
“走吧，天尊他老人家應該要過來了，我們到前方迎接。”
眾人起步，浮沉子、織夢子等在乾門的二代弟子皆到齊，一同在凌虛丹宮前方階梯下迎接天荒。
“司馬進拜見天尊，前輩萬福金安，仙福永享，壽與天齊?！鄙泶┌咨偨鹣膳鄣奶旎膭偮冻鲲h飛的神帶，司馬進已經(jīng)拜了下去，俯伏在地。
“拜見天尊?！逼溆嗳吮婟R齊見禮。
“不必多禮?！碧旎纳焓忠幻猓八抉R先生請起，折煞老夫了?！?p> “應該的，請?zhí)熳鹳n福?！彼抉R進又一拜，沒有起身。
“賜福……呵，司馬先生將乾坤門與彈墓那等魔教相提并論？”
“晚輩不敢?！彼抉R進嚇得冷汗直流，連連磕頭，“區(qū)區(qū)彈墓，給乾坤門提鞋也不配，談何相提并論。是小的沒有見識，請?zhí)熳鹭熈P?！?p> “也不能這么說?！碧旎纳焓謴椓藦椣膳郏仉A而上，走向凌虛丹宮，“葬王縱橫江湖的歲月，司馬先生也曾親歷，彈墓也非全無是處?！?p> “是、是，多謝天尊教誨。”孤哀子輕輕踢了司馬進一腳，他才敢站起來，跟在所有人身后，亦步亦趨。
“對了。”來到半途，天荒突然停步，轉身看著青云子，“司馬先生來自天泰，你去通知劍守一過來，見一見曾經(jīng)的朋友?！?p> “弟子領命。”青云子躬身而退。
進入凌虛丹宮，幾人說了會兒話，同意司馬家的請求，在乾門所屬地界暫時棲身，孤哀子也交代司馬進的司馬家?guī)退k一件事。
“屬下拜見天尊，拜見諸位前輩。”劍守一跟隨青云子來到。
“守一免禮。天泰來了客人，你們應該也是老熟人，之后交給你，帶著司馬先生好好看一看乾門風光，不要怠慢了貴客?！?p> “屬下領命?！眲κ匾灰灰荆@時才看向司馬進，拱了拱手，“司馬門主，久違了?！?p> “劍將軍，久違了?！彼抉R進有點尷尬，一是門主二字如此刺耳，一是剛才才說了彈墓給乾坤門提鞋也不配，這一位卻曾是彈墓兩大墓主之一的腳本，現(xiàn)在已是乾門尊者。
“守一或許不知，節(jié)門已被天泰除名。京機閣恃才傲物，妄行極端，驅逐立朝功勛，守一以為該當如何？”
“回天尊，乾坤門統(tǒng)理江湖，武林早有共識，若有執(zhí)律之處，劍守一愿為前部先鋒?！?p> “哈哈……好，有守一這句話，吾心甚慰。日后若有需要，自當以守一為先鋒，我乾坤門揚威天下，不負三代首席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