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祝家不知深淺,多有得罪,還請您千萬別見怪,賜下解藥,祝家必重禮答謝。”祝夫人瞟了一眼孫恩,并不在意。
“好說,不過我不需要你的重禮,就像看看這位孫神仙有什么大神通,這樣吧,小孫給我表演一下,要是好呢,我就讓這小子活,不然就讓你陪他一起死?!?p> 看了一眼神色不定的祝員外,王凝之笑了笑,繼續(xù)開口:“還請員外和夫人不要做一些浪費時間的事情,我既然敢來,就不怕你做手腳,只不過你兒子多受些苦罷了。”
“怎么,小孫,不愿意搭救你的信徒?不是有什么劍斬妖魔,手探油鍋嗎?來展示一下,說不定我也能加入五斗米呢?”
孫恩看到祝員外的神色,就知道今兒是躲不開了,站了起來,一甩手里的拂塵,說道:“無知小兒,既然如此,今天就讓你在旁觀禮。”
“員外,夫人,正好我為小姐祛除妖邪,還請為我準備器皿。”
“快,快去!”祝員外指了指外頭的仆役,這時候已經(jīng)有不少人手里拿著武器,就守在小樓下了,不過看到王凝之那一副平靜的樣子,反而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隨著一眾人下樓,王凝之就站在那里,雙手抱胸,冷冷地打量著院子里的一切。
一口油鍋已經(jīng)被架起來,還有生油放在一邊,幾只潔白的瓷碗放在一邊。
而孫恩從一邊的口袋里取出黃色道袍,披在身上,又抽出桃木劍,在焚香前,翩翩起舞。
“老君下凡,請神聽;有妖作祟,欲猖行;今我執(zhí)劍,破五行……”
看得出來,這家伙騙人的陣勢還是不錯的,這小詞編的是一套一套,大神跳的也不錯,就是腰寬體短,有些搞笑。
不過王凝之剛打算笑一聲,就看見不僅僅是祝家的各人,就連自己的小廝徐有福,都是一臉的崇拜。
踢了一腳,讓徐有福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王凝之繼續(xù)看著孫恩的行動。
“白紙引鬼!”
孫恩突然站定,大喝一聲,一邊的仆人急忙從桌面上孫恩在香燭前擺放好的一疊紙上取來兩張,掛在孫恩面前,而孫恩則把手里的桃木劍指向白紙,嘴里念念有詞。
“仙水顯影!”
王凝之冷笑一聲,一把推開仆人,自己走上前,拎起來桌面上的碗,瞧了一眼,轉(zhuǎn)過頭看著孫恩。
“你要作甚!”孫恩瞪大了眼睛,右手桃木劍斜斜指向天,左手顫巍巍地指著王凝之。
“干嘛,你這是要引天雷轟死我?什么姿勢!”王凝之鄙夷地掃了一眼,說道,“孫神仙,我也學了幾招仙術(shù),今兒咱們就比一比,誰能抓鬼!”
說完,王凝之一口咽下碗里的姜黃水,又一口噴了出去,左側(cè)的紙上,頓時一只紅色的鬼油然而現(xiàn)。
“好,輪到你了,去端杯水過來!”指了指一邊的仆人,王凝之冷聲說道。
仆人們在見到王凝之居然也能抓鬼的時候,早就驚魂不定了,聽到他吩咐,急忙去一邊端了碗水過來。
祝員外瞪大眼睛,和祝彪一個樣子,傻傻地看著眼前這一切,而祝夫人卻神色有些奇怪,只是打量著王凝之和他手里的碗。
接過來一碗清水,孫恩眼珠子一轉(zhuǎn),說道:“此水怎可做仙水?你拿了我做法后的仙水,卻給我一碗白水?”
“是么?原來功夫都在水上???這才是神跡?”
“那是自然!我以天術(shù)引來的仙水,才可定鬼!”
“哦,”王凝之淡淡回答,轉(zhuǎn)過頭,“夫人,你想不想定鬼???去弄些姜黃水過來,今兒祝家莊,人人可做神仙!”
聽到姜黃水,孫恩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幾分,還不等他想到什么說辭,王凝之就冷笑起來,說道:“堿水畫鬼,曬干了再用姜黃水顯形,太低級!”
聽到這里,祝員外和夫人的表情也有幾分變化,不過還是很猶豫。
“這幾個瓷碗是干嘛的?干嚼鬼骨嗎?”王凝之卻不給孫恩什么時間了,這場鬧劇,也該結(jié)束了。
噴了一口姜黃水,晚上顯現(xiàn)出妖怪痕跡,王凝之一把將碗摔碎在地上,撿起來一塊碎瓷片,砸在孫恩手里。
“嚼!給我嚼!”
“你,豈有此理!”孫恩看著周圍人的眼神,心里暗道不妙,從王凝之也能抓出鬼開始,自己就有些站不住腳了。
“你如此污蔑神跡,待天神震怒,后悔莫及!三日之內(nèi),你必有血光之災!”孫恩大喊一聲,一甩拂塵,一副受到了傷害的樣子,就要離開。
但是,王凝之可不打算就這么放過他,祝家這些人還不敢對一個神棍動手,自己卻沒有這個顧忌。
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孫恩,孫恩眼疾手快,側(cè)過身子,反手就把拂塵砸在王凝之身上。
然而,王凝之這么多年,在家里人強烈反對下,還堅持到如今的三腳貓功夫,可不是一個江湖騙子能對付的。
一把打開拂塵,電光火石只見,王凝之的右腳狠狠踩在孫恩的膝蓋上,伴隨著一聲悲呼,孫恩清楚地聽見了自己骨頭裂開的聲音。
跪在地上,孫恩兇狠的表情終于散去,換上了一副哀求的嘴臉。
“這位大哥,不,這位大俠,你行行好,放了我吧,我也就是混口飯吃,沒害過人的。”
一把扶起孫恩,在他面露感激的時候,王凝之壓低了聲音:“小孫,你可能真的沒害過人,可是我不一樣啊,我是真的會害人!”
“啊?”孫恩臉上的表情還沒來得及變化,就被王凝之拖著向前。
“來,你不是會手探油鍋嗎?今兒給我表演一個!”
早在孫恩第一次要求封上白紙的時候,王凝之就在這里悄悄把火折子丟進了油鍋下頭的柴火里,剛才推開仆人的時候,又給徐有福使了眼色,如今,一鍋沸油已經(jīng)在鍋里翻滾。
看到這一幕,孫恩慘叫一聲,大喊:“大俠!大爺!求求你!饒了我??!”
祝員外面露不忍,剛想開口,就被人攔住,轉(zhuǎn)頭一看,祝夫人臉上帶著一絲冷酷,正盯著那邊的孫恩。
“去,到縣衙里找王捕頭,告訴他我家里進了個騙子,如今已經(jīng)抓住,請他來提人?!?p> 清冷的聲音里,充斥著祝夫人的憤怒。
“??!啊!??!”
王凝之是真的沒想到,這個孫恩,一點武功都不會,居然真的能掙脫自己的控制,看來人在極度的刺激之下,確實能激發(fā)潛能。
退后一步,免得隨著他手臂濺射起來的熱油落在自己身上,王凝之看著孫恩那只已經(jīng)變形扭曲,還冒著煙的右手,滿意地點了點頭。
而孫恩這個時候,已經(jīng)目眥欲裂,蜷縮在地上,抱著自己已經(jīng)焦黑的半條手臂,精神恍惚,又哭又笑,還時不時大喘著氣哀嚎幾聲。
“王公子,還請留步?!?p> 王凝之剛從一邊取了跟棍子,就聽到后頭的聲音,轉(zhuǎn)過頭一看,祝夫人正微笑著看著自己。
“王公子,他已經(jīng)是個廢人了,沒必要臟了自己的手,捕快們很快就到,我會讓他這輩子都呆在陰暗的牢里,今日您為我祝家掃清妖人,實乃我祝家之幸,還請您一起用餐,萬勿推辭,厚禮隨后便到。”
“娘,”祝彪在地上伸出手,想要拉一拉老娘的裙子,提醒她自己還在受苦呢,見到王凝之的手段,讓他更是膽戰(zhàn)心驚,只覺得自己已經(jīng)命不久矣。
“不成器的東西!”祝夫人冷冷地掃了一眼地上的祝彪,又看著王凝之,微笑開口:“王公子,犬子沒出息,攪擾了您,還請您高抬貴手,饒他一命,祝家必感恩戴德,絕不敢忘?!?p> 說完,祝夫人還深深行了一禮,而這個時候,祝員外也反應過來了,急忙一起行禮,帶著討好的笑容。
“夫人放心吧,公子哥不過是有些頑皮,我不會為難他,那也不是什么毒藥,你現(xiàn)在是不是已經(jīng)好多了?”
王凝之淡淡地看著祝彪問道。
祝彪茫然的臉上大汗淋漓,這時候緩緩站了起來,摸了摸肚子,一股子驚喜涌上眉間。
“不過是些蝕腸胃的藥,喝兩天粥就好了。我又不是什么壞人,怎么可能隨身帶著毒藥害人呢?!?p> 王凝之堂而皇之地說著話,和祝員外夫婦一起離開小樓。
祝彪發(fā)誓,自己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人,冷酷,多變,狠辣,見識寬廣,還會些功夫,并不擇手段,可是這些跟他的不要臉比起來,那都不算什么了。
隨著小院子里的人漸漸離開,小樓上,窗簾后頭,一支鑲嵌著碧綠翡翠的珠釵,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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