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翠山趕回浦合，天微微亮，余生回來先睡了一覺，等估摸著白露差不多下朝了再進宮去見她。
新宅邸比村子里的家干爽很多，睡著比以前舒服，但余生怎么都睡不著。他沒告訴劫空，南荒撤掉益州邊境的兵力之后，立馬便會專攻大齊東南角的連州，屆時自己這個師兄很可能把他當(dāng)做奸猾狡詐的叛徒。
當(dāng)年師父和父親是對的，若想肅清「黑菩薩」，僅靠幾個武藝高強的江湖散人行不通，必須要有軍隊支持，而眼下能給他的這個支持的只有白露。
周信之事后，再無人反對白露，南荒朝堂已漸漸穩(wěn)定，大家都看得出來，手握兵權(quán)的大將軍鐵毅站在白露這一方，就算有人吵鬧也改變不了什么。
退朝之后，白露留下鐵毅，撤兵之事鐵毅必須在場。
白露、鐵毅回到御書房時余生已經(jīng)在等候。
“見過陛下，見過將軍?！庇嗌卸Y之后，余生先是與鐵毅解釋了賬本和「黑菩薩」之事的來龍去脈，并說明從益州邊境撤兵轉(zhuǎn)攻大齊東南角連州的緣由。
鐵毅征戰(zhàn)多年，自然聽得懂其中利弊，當(dāng)下便表示“此乃上策。”，也開始明白這個女皇寵信余生，并不全是因為余生救了白露，余生本身確實是個善于出謀劃策之人。
“將軍先駐扎在我南荒交州平思城，等弄清連州桑榆城守將是誰再做下一步行動。”余生提議道。
“李飛駐守涼州，慕容正駐守雍州，姬盛在益州，桑榆城的守將是誰不足為慮?！彪m說大齊兵多將廣，但鐵毅看得上眼的就這三個。
余生神秘地說道：“將軍且信我一回，至于什么原因，到時候再告訴將軍。”
“那鐵某便先去平思城一探敵軍守將，待益州邊境的駐軍從徽州到達平思城，想必消息也快送到余大人手中了。鐵某便先告退了?！?p> 鐵毅走后，白露走到余生面前看著他，問道：“你讓鐵毅你去探清桑榆城守將，莫不是你在大齊還認識舊人?！?p> 余生答道：“大齊將領(lǐng)中有幾個父親的舊友，姑且先等鐵將軍消息，若是父親舊識，我便親自去一趟桑榆城?！?p> “就算桑榆城守將是你父親舊識，他也未必認你。十三年了，什么都變了，何況人心。而且就算他真的認你，也未必會投靠南荒，策反不成還會打草驚蛇，不如直接讓鐵毅率軍突襲來得干脆?！?p> 白露的話讓余生不得不開始重新思考，但自己是必須去桑榆城的，幫南荒攻打大齊他可以接受，但余生無法接受自己間接害死父親舊識。“陛下，若是父親舊識，臣怎么也得去一趟桑榆城，否則臣他日在九泉之下怎么面對死去的父親?！?p>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余生答道：“若桑榆城守將真是父親舊識，我便獨自一人去一趟桑榆城，看他是否還念舊情。”
“若他不念舊情認定冰河府通敵叛國，要殺你，該當(dāng)如何？”
“放心，如果不認舊情，他必會將我關(guān)押，送回洛陽邀功領(lǐng)賞”
“如若他認你但仍忠心大齊又該當(dāng)如何?！?p> “屆時，鐵毅將軍只需圍城，剩下的便交予臣這三寸不爛之舌。”
白露只得同意，“自古忠義兩難全，你以后還是少行這些以身涉險之事。”
余生苦澀地笑了笑，“世事難以兩全其美，但總得盡力一試，求個問心無愧?！?p> ····
涼州戰(zhàn)場。
燕寒沙和賀蘭絕將西平城圍了起來，卻發(fā)現(xiàn)守城的大齊軍隊已經(jīng)撤退，只留下一座空城。
燕寒沙，賀蘭絕就近打開了一間民居的房門，發(fā)現(xiàn)里面空空如也，一片狼藉。
燕寒沙問道：“要不要追？整座城都空了，他們帶著百姓肯定走不遠。”
賀蘭絕答道：“追不上了?！?p> “為何，這里一片狼藉，撤走的時候顯然很匆忙。”
賀蘭絕伸手在桌子上摸了一下，給燕寒沙看了一下手上的灰，“桌子上的灰有點多，走了應(yīng)該有七八日了。”
燕寒沙疑惑道：“我們集結(jié)兵力到現(xiàn)在也不過三天，他們難不成還能料定我們要全軍進逼西平?！?p> 賀蘭絕答道：“也許是大齊覺得南荒局勢已被新皇白露掌控，益州的局勢越來越緊張，所以準(zhǔn)備放棄涼州了。”
燕寒沙道：“歇息幾天，整頓完兵馬去武威城一探便知?！?p> ······
武威城內(nèi)，軍帳內(nèi)的主將李飛神色凝重。
“將軍，有益州來的消息?！背夂蛟谲妿ね庹埵尽?p> “進來說。”
“稟將軍，益州來報，南荒已將益州邊境的駐軍撤離，姬盛將軍撥調(diào)益州守軍一萬馳援涼州，大概七八日便到天水城。”
李飛揮了揮手，示意斥候退下，又對副將衛(wèi)志遠說：“傳我命令，武威城內(nèi)所有百姓全部撤離?！?p> 衛(wèi)志遠不解，“將軍，援軍還有七八日就到天水城了，從天水到武威不過半月，就算燕寒沙和賀蘭絕親率兩萬人馬圍攻武威，我們一萬人馬完全能守住?！?p> 李飛道：“我自有我的用意，到時候便知道了，快去吧。”
衛(wèi)志遠走后，李飛喃喃自語道：“也該到了一決勝負的時候?！?p> 幾日后，武威城的百姓已全部撤離，李飛下達了一道讓衛(wèi)志遠更加驚訝的命令，武威城內(nèi)所有駐軍所有大齊守軍輕裝上陣，取道黃蘭山，急行軍直取泉居城。
衛(wèi)志遠驚訝道：“此舉太過冒險。”
“兵行險著，出奇制勝。賀蘭絕、燕寒沙的兩萬兵力如今駐扎西平，泉居城必定城防空虛，而西域聯(lián)軍一路看到我軍接連棄守西平、武威兩城，又不知南荒撤走益州邊境守軍，心里多半想的就是我大齊已放棄涼州，定不會想到我軍會取道黃蘭山突襲泉居。事不宜遲，馬上出發(fā)?！?p> “是，將軍，屬下馬上去辦?！?p> 很快，李飛率領(lǐng)著武威城內(nèi)一萬余駐軍浩浩蕩蕩往黃蘭山方向開進。等賀蘭絕和燕寒沙來到武威城后，發(fā)現(xiàn)這里又成了空城。
望著空無一人的街道，馬背上的燕寒沙說道：“難道真如賀蘭兄所言，大齊已放棄涼州？”
賀蘭絕也不確定，說道：“前幾日已經(jīng)派斥候去益州探聽消息了，等消息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