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中,隨著徐重宣布方云獲勝,本次比斗也是正式落下了帷幕。
無關(guān)閑散人員皆被學(xué)宮門人清退,原本熙熙攘攘的廣場便只剩下一應(yīng)學(xué)宮弟子,以及方趙兩家之人。
“沒想到啊,一個三日之前還未點亮命門的小家伙,居然能夠戰(zhàn)勝鍛皮境的武者,現(xiàn)在的世道,老夫是越來越看不懂咯……”
言老撫摸著下巴上的胡須,頗為感嘆的說道。
另外一邊,歐陽晉卻搖了搖頭。
“司首大人這些年在宣城待得太久,消息阻塞,我卻是知道,最近十年,八荒九州,天才妖孽層出不窮,年紀輕輕,于武道之上卻是進步神速,三月之前,太昊門一名弟子以淬骨境修為,獨力斬殺一頭四階大妖,名震天下……”
“幻月王朝的雙生皇子皇女,年方十六,已然踏入通幽境界,二人合力打敗了幻月王朝的刀王盧巨!”
“還有迦南密宗的悟天小和尚,一夜之間領(lǐng)悟了迦南經(jīng)上下兩卷,成為了密宗內(nèi)定的下一任宗主,上月冊封圣子之時,宮主曾前去觀禮?!?p> 一個又一個陌生的名字從歐陽先生的嘴里說出來,其間的內(nèi)容卻是震懾得徐重等人說不出話。
迦南密宗,太昊門,皆是大夏國之外的超級勢力,幻月王朝更是比大夏強大得多,說到底,未央學(xué)宮也僅僅是在大夏被奉為國教,真要和其他超級勢力相比,還欠缺了一些底蘊。
言老捻著胡須,笑瞇瞇的說道:
“你說這些,老夫也不是全然不知,只不過學(xué)宮的事,用不著老頭子操心,其他勢力天才輩出,我學(xué)宮難道就都是草包一群?不至于,不至于……”
“咱們現(xiàn)在的任務(wù),就是管好宣城分院這一畝三分地,西南邊陲,環(huán)境艱苦,多少平民百姓的孩子空有天賦,卻無法踏上修煉之途,這些都是你們需要考慮的事情,真正做好了,是為后人謀求福澤……”
歐陽晉想了想,似有所悟。
“司首大人說得對!”
二人攀談之際,卻見到方家與趙家之人匯到了一處。
隱隱之間,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趙炳身為朝廷任命的宣城城守,多年以來,軍政大權(quán)一手掌握,久居高位之下,早已養(yǎng)成了不怒自威的氣勢。
更何況,他還是一位煉血中境的高手,此刻站在場中,不少人都是感受到了壓力。
顯然,在看過趙暉的傷勢之后,這位城守大人心情有些不太好。
此刻,趙炳的目光正正落在了方云的身上,面色極其陰沉。
“小小年紀,戾氣居然如此之重,將來怎還得了,趙暉與你畢竟同為學(xué)宮弟子,你竟將他打成這樣?”
趙暉的傷勢的確不容樂觀,方云那一記撐錘,乃是八荒神訣上卷第一式,是無敵之術(shù)中真真正正的殺招武技。
它經(jīng)過那位史上第一,也是唯一一個武圣的千錘百煉,將每一個動作,每一絲內(nèi)勁都運用得恰到好處。
一拳下去,不但將趙暉的防御破去,更是直接將其胸骨搗碎,五臟六腑受到震擊,若方云再強一些,恐怕前者就當場去世了。
此刻面對趙炳的質(zhì)問,方云稍顯得有些無奈。
對方強大的氣息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整個左上部分身體在重壓之下更是劇痛無比。
一絲絲冷汗自方云額頭上滲出,但他并未服軟,咬牙回答道:
“比斗便是這樣,生死由天,那種情況之下,我與他誰都沒辦法收手,城守大人應(yīng)該慶幸,我還未踏入鍛皮境,否則的話,令公子也許連命都保不??!”
“還敢逞兇?”
“果然不愧是那家伙的兒子,連性情都是一模一樣,只是你那老爹正是因為如此性情埋下了禍根,最終慘死,連尸首都未找到?!?p> “若無人管教于你,恐怕將來你也一樣,遲早要為自己的年少輕狂付出代價……”
“我今日就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你?!?p> 話音落下,趙炳冷哼一聲,伸出手掌,朝著方云肩上按來。
他的速度快到了極點,方云只覺得天地之間仿佛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自身禁錮在原地,根本動彈不得,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那只鐵手朝自己抓來。
然而就在趙炳的手掌剛剛要觸摸到他肩膀之時,天地間忽然響起兩道重重的咳嗽聲。
“咳咳……”
咳嗽聲剛剛響起,一道身影瞬間出現(xiàn)在方云前面,頂住了趙炳散發(fā)出來的氣勢不說,還令得后者的手掌懸在了半空之中。
擋住趙炳的人,是齊伯。
一旁,方靈攙扶著方老爺子走上前來,后者輕輕拍了拍方云的肩膀,示意他往后退去。
做完這些,方老爺子才將視線望向前處。
“小孩子互相切磋罷了,城守大人何必如此大動肝火,令公子確實受了些重傷,不過只需躺在床上,靜養(yǎng)兩月便能恢復(fù)傷勢。
“武者受傷,不過家常便飯爾,不值得大驚小怪?!?p> “當然,趙大人護子心切,也算是情有可原,我方家有一棵上好的千年紫靈芝,改日便送上趙府,算是為方云出手不知輕重而賠罪,希望大人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將此事揭過可好?”
趙炳眉頭微微一皺,目光死死的盯著面前的齊四,心中有些可惜,只差一點,他便是能夠驗證自己心中的猜想了。
收回手臂,趙炳瞥了一眼方云,眼中意味深長,不過很快,他便是調(diào)整好了神態(tài),臉上亦是擠出一抹生硬笑容。
別人的面子,他可以不給,但方家這老家伙,卻仍舊需要小心應(yīng)對。
“方老說笑了,本官方才的確有些失態(tài),這件事情是我考慮不周,至于千年紫靈芝,此物太過貴重,犬子消受不起,方老還是留著自己補身體吧。”
“本官尚有政務(wù)需要處理,不便久留,就此告辭!”
趙炳拱了拱手,方老爺子笑著點了點頭。
只是剛要離開,人群之中便沖出來一人,跑到了他的面前,正是守將張?zhí)旆睢?p> “趙大人,末將……末將有要事相告?!?p> 看著衣甲凌亂,氣喘吁吁的張?zhí)旆睿w炳皺著眉頭,冷喝道:
“張將軍,正值緊張之際,你不好好守你的城門,跑到這里作甚?有何事情,讓下屬通報便是,若是出了問題,我辦你個擅離職守?!?p> 趙炳正值氣頭,說話自然沒有什么好臉色。
張?zhí)旆羁嘀樆氐溃?p> “末將的確是有要事……”
“云州方面,派出了一隊武衛(wèi)司,總計三十余人,已于半個時辰之前,抵達了宣城,行伍之中,似乎有……”
說到這里,張?zhí)旆詈鋈婚]上了嘴巴。
“云州武衛(wèi)司?武衛(wèi)司設(shè)于州府,受朝中總署統(tǒng)轄,沒有上面的命令,絕不會擅自出營,這個關(guān)頭,他們來宣城做什么?”
“還有,你方才說行伍之中有什么?”
趙炳一頭霧水,鷹隼一般的目光緊盯著張?zhí)旆睢?p> 后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走上近前,貼身低語道:
“行伍之中,似乎有總督府的公子作陪,另外幾個年輕面孔,更是不像武衛(wèi)司的官兵,身上氣質(zhì)貴不可言……”
“什么?總督府公子,你沒看錯?”
趙炳吃了一驚,趕緊質(zhì)問。
張?zhí)旆铧c了點頭,沉聲道:
“千真萬確,當年我曾隨大人參加總督府老太君的壽辰,并見過嚴公子,錯不了!”
見張?zhí)旆钜荒樅V定,趙炳心中也信了八九分,趕忙問道:
“那他們現(xiàn)在何處?”
“末將本想帶路,但那位大人拒絕之后,帶著人馬自行入城,我這才騎馬通知大人,免得誤了大事!”
趙炳想了想,朝著言老那一頭拱了拱手,朗聲道:
“司首,諸位先生,趙某現(xiàn)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改日趙府略備薄酒,請諸位先生及司首一定要賞光登門,趙某不勝榮幸?!?p> 說完,也不等眾人回應(yīng),便頭也不回的朝著學(xué)宮外行去。
看著他的背影,言老等人四目相對,面上皆是露出冷笑。
尤其是莊有志,更是直言不諱。
“這趙炳乃是朝廷命官,私下卻甘為恭王爪牙,恭王府這些年一心想要抑制學(xué)宮發(fā)展,多次明里暗里引導(dǎo)朝中態(tài)勢,這家伙倒好,三番五次與我們套近乎,也不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嘿嘿,你們那些個腌臜事情我可管不了,有酒喝,有肉吃就行,其他的事情嘛,一問三不知,言老說對不對?”
言老瞥了徐重一眼,冷笑道:
“現(xiàn)在你還能這樣做,將來總有一天得撕破臉皮,到時候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我看你怎么辦?”
“賴皮唄,死不承認,他能拿我徐某人有什么辦法?”
“死豬不怕開水燙……”
言老無奈的笑了笑,朝著方家這邊走來。
“老東西,我還以為你死在那院子里呢?”
方老爺子面色一變,冷聲道:
“老夫命硬,你都沒死,我怎么可能會死?”
“哈哈,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來象牙,這方家人嘴硬心黑,是不是都跟你學(xué)的?”
“心黑總比命黑好!”
方老爺子言語依舊犀利無比,言老敗下陣來,指了指學(xué)宮內(nèi)堂。
“到我書閣中喝兩杯,有些事想跟你聊聊?!?p> 他神色忽然變得正經(jīng)起來。
方老爺子扭過頭,吩咐了一句。
“阿四,你先帶他們回去,今日這老兒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