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
夜涼如水,濃稠如墨。
徐言山還未入睡。
他在等待著父親。
未經(jīng)許傲霆允許就私自答應了云水宇的要求,以后者的脾氣,恐怕今晚絕對不會饒了他。
徐家總共父子三人,弟弟和父親平日只顧著吃喝玩樂,在外游手好閑,肆意無度揮霍,對于家中一切從來不過問。
一切都是徐言山在操持。
他將偌大的徐家管理的井井有條,各方面都如序運行,在眾多仆人心中威望很高,但父親對他一直不怎么待見。
他對弟弟相當偏愛。
無論自己做的再怎么好,對徐傲霆而言都是理所應當,不會得到半分肯定。
但只要稍有不慎,犯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錯,等待著他的就是巨大的懲罰。
徐言山不但對家族事務處理得當,玄術修煉方面成就也不小。
他的天分不算卓絕常人,只有一個木性玄晶,但在這方面付出的努力,卻讓人嘆服敬佩。
從五歲開始,他每天只睡三個時辰左右,其余時間除了吃飯,外加解決三急之外,基本上全部拿來修煉。
如今才十九歲出頭,已經(jīng)是破塵境七重。
要不是沒到可以參加皇庭武考的年齡,他恐怕會成為整個天陽郡最年輕的郡慰。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得到天陽郡第一天才的稱謂。
但,有誰知道在這看起來耀眼的光環(huán)背后,他付出了怎樣不為人知的艱辛努力?
而且,他從來不想做什么天才,只是想做個正常人而已。
嘎吱!
房間的門讓人推開,徐傲霆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健壯魁梧的身軀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會倒地。略顯黝黑的面容,微微泛紅。
“父親?!?p> 徐言山上前將父親給扶住,關切道:“您怎么樣?”
“滾開!”
徐傲霆大罵道:“你弟弟在哪兒?快叫你弟弟過來?!?p> 徐言山身體微震,黯然道:“他在青樓還沒回來?!?p> “青樓?”
徐傲霆隨即大笑:“好,青樓好?。∵@才是老子徐傲霆的種,像你一天天只能像個娘們一樣悶在家里,你搞的再像終究只是個娘們?!?p> “父親教訓的是?!?p> 徐言山并未反駁,輕輕低下頭去,道:“孩兒,有件事情要跟父親說?!?p> “什么事?”
徐傲霆跌跌撞撞來到椅子旁邊坐下,道:“別跟老子啰嗦,有話快點說?!?p> “我……云家把家族產業(yè)抵押給我們,我給了七十萬兩銀票。”
砰!
一掌拍在桌子上,巨大響聲傳來。柳木曲面桌隨即裂紋四散,接著徐傲霆微一用力,桌子直接裂開。
徐言山的話讓他酒清醒了一些,面色陰云密布,雙目沉凝如水。
“你說什么?”
徐言山輕輕低頭,愧疚道:“對不起父親,我……”
“果然是敗家玩意兒!”
徐傲霆一把沖上前揪住他的頭發(fā),罵道:“你現(xiàn)在膽子越來越大了是不是?你經(jīng)過老子允許沒有?你個臭婊子,娘們到底是個娘們,干不成大事?!?p> “爹,我……”
啪啪!
兩巴掌狠狠傳來,徐言山嘴角鮮血淌出,面部逐漸紅腫起來。
砰!
徐傲霆拳頭落在徐言山腹部,一陣翻江倒海的劇痛涌來,他感覺喉頭一甜,再度淌出鮮血。
“管家,把我的鞭子給我拿來?!?p> 老管家來到門外,看到屋內情景身體輕微震動,蒼老面容浮現(xiàn)幾分動容,鼓起勇氣道:“老爺,大少爺他……”
“老子讓你拿鞭子沒聽見是不是?再不動,我連你一塊給宰了?!?p> “是!”
片刻后皮鞭被拿了進來,徐傲霆來到徐言山身邊,罵道:“你個不成器的臭婊子,老子今天抽死你?!?p> 啪啪!
皮鞭的清晰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徐言山的身上涌現(xiàn)陣陣血痕,鮮血逐漸溢出把衣服給染成醒目的顏色。將一雙拳頭握住,徐言山始終不說一句話。
對于這種情況他早就習以為常。
也不知過了多久徐傲霆才停下,他將皮鞭扔到一邊,接著道:“你什么時候才能像你弟弟一樣有出息?一天天只知道呆在家,根本不像男人。”
像他一樣天天沉迷酒色,去逛戲院青樓,強搶民女,做一個紈绔子弟?
當然,這些想法徐言山只敢在心里面說,他沒有勇氣當著父親的面講出來。
……
云飛睜大一雙黃豆眼,臉上的困惑堆積不下,仿佛隨時都會掉下來一樣,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哥,你剛才說的到底啥意思?”
云清回答道:“我們理所當然的以為,這句話是告訴我們壁畫后面,或者里面有東西?!?p> “可我們把山洞找遍了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所以這條線索不準確。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那幅畫也許是能告訴我們,它在什么地方,而不是它直接藏在里面?!?p> 以云飛的智商自然聽不懂云清在說什么,他滿是茫然道:“我聽不懂?”
“這么跟你說?!?p> 云清耐著性子道:“這句話真正想告訴我們的是,有關于它的線索隱藏在畫中?!?p> “也就是說那幾幅畫本身是一種暗示,或者說一種密碼,告訴我們它隱藏的真正地點?!?p> “我們一直在找的東西根本不在壁畫里面,甚至都不在山洞內部?!?p> 山洞里面唯一的東西,就是那幾幅畫,在里面肯定隱藏著相當重大的線索。
也許當初二叔等人,就是解開了畫里面的重大謎團,最終才找到了它,并且發(fā)現(xiàn)了背后的恐怖秘密。
也就是說那幾幅畫,沒有表面看起來那樣簡單,背后一定隱藏著相當關鍵的信息。
只是現(xiàn)在云清還察覺不出來,它們到底代表什么。
云飛似懂非懂,恍然大悟般點點頭道:“明白了,原來是這么回事?!?p> 現(xiàn)在雖然勉強弄懂了這句話背后的含義,但云清還有更多不理解的地方,那就是……這幾幅畫背后代表的究竟是什么?它不在山洞中,又到底隱藏在哪個地方?
用手揉揉額頭,云清從椅子上站起,這才注意到云飛手臂上的傷痕,他面色頓時轉變,問道:“云飛你這是怎么回事?你的手臂……”
云飛將右手收了起來,嘿嘿笑道:“沒事大哥?!?p> “我……我現(xiàn)在好得很?!?p> 云清追問道:“別廢話告訴我到底是誰干的?”
云飛搖搖頭道:“真的沒事大哥,我就是過來看看你,順便告訴大哥一聲。不管他們怎么說,反正我永遠支持大哥,在我心目中大哥絕對是最厲害的。你明天肯定能打敗楊飛那個家伙。”
看到云飛滿臉憨厚認真的樣子,云清有些五味雜陳。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他個憨包不管發(fā)生什么事,總是斬釘截鐵的相信他,搞得云清都有些不好意思。
云清回答道:“那是當然,沒辦法誰讓你的大哥我是個天才,而且是絕無僅有的天才。不管是誰跟我斗,我都要把他打趴下。”
“我相信你大哥?!?p> 云飛用力點頭道:“明天你一定能打敗他?!?p> ……
張家。
“父親?!?p> 張林來到張青云房間,抱拳道:“您找我。”
“嗯。”
張青云收起在外人面前的傲慢得意,整個人變得沉穩(wěn)淡定起來,道:“明天就是云清的死期,你讓手底下的人去準備一下,等到他被楊飛一殺,就讓他們放火燒了云家的房子。”
“是,父親?!?p> 張林猶豫片刻道:“父親,那要不要多安排幾個殺手,順便把他們一家人都送上路?”
“暫時不用?!?p> 張青云雙手背在身后,淡然道:“云清對楊飛如此挑釁,后者肯定懷恨在心。云家如今接二連三遭遇重創(chuàng),無需我們再動手,他們也許死。”
“而且,就這樣讓云天行死,未免有些太便宜他,我要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奮斗得來一切,全部都歸為烏有,讓他生不如死?!?p> 張林抱拳道:“明白,父親?!?p> “嗯?!?p> 接著張青云又說道:“孩子,我知道上次的事情,肯定給你帶來了不小打擊,你別放在心上。在為父心目中,你依舊是文才飄逸,卓爾不群的才子?!?p> 張林身體微震,片刻后道:“多謝父親?!?p> “等到解決了云家,你再精心準備,再去參加文才會,一定能拔得頭籌,榮獲才首?!?p> “明白了父親?!睆埩謴娜莸?,“孩兒先告退?!?p> “嗯。”
來到窗戶面前,張青云看著外面明月姣姣,月光溶溶,在漆黑的夜色中蕩漾開來一層層銀色的漣漪,接連不斷,綿延未絕,將整個天陽郡都覆蓋在這一望無際的銀海中。
終于,可以把云家給滅了。
可以報仇了。
張青云眼泛淚光,雙眼中帶著濃濃的傷感。
哪怕現(xiàn)在十幾年過去,但他依舊沒能忘了對方。
每當午夜夢回之際,后者的音容笑貌,一舉一動,還是如此熟悉的在腦海里回放,仿佛從沒離開過。
他恨云家。
無與倫比的恨!
自從她死的那天起,張青云就下定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給她報仇。
如今,云家終于要敗落了。
速度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快。
明天云家將會遭遇滅頂之災,不出三天時間,他們將會徹底在天陽郡銷聲匿跡,那個綿延百年的家族終究要消亡,無人可以更改他們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