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正，你開始講吧?！?p> 陸彥看會議室里一片安靜，便說道。
龔正抱著十份企劃起來，替換下投影儀前的宋明白，但他并沒有急著講，反而問道：“陸總，你對明白的綜藝企劃沒有什么看法嗎？”
這話也只有跟了陸彥最久的龔正敢問出口，其他人都只敢在心里疑惑，然后自己給陸總編個勉強的理由。
陸彥沉吟后道：“不錯，繼續(xù)加油。”
龔正等人：“……”
【加油】固然是鼓勵的詞，但用在不同的情景下，意思是截然不同的。
比如，宋明白的十份企劃寫得不行，繼續(xù)加油（需要改進）。
比如，宋明白的十份企劃寫得不錯，很好，繼續(xù)加油(需要保持)。
陸總這回答跟沒回答一樣，把問題用太極手法給打了回來。
而到了這時候，龔正也不能再問第二遍同樣的問題。
歸根結(jié)底，龔正也知道自己是員工，哪能要求自己的老板把每一個決策的想法都詳細地告訴自己。
“……”
龔正得不到陸總的意見，只好根據(jù)自己都的意見來衡量。
自己作為經(jīng)紀人，對于綜藝板塊沒有太多接觸，可單純以觀眾的角度來看——明白前幾部介紹的綜藝企劃讓他有了期待感。
這很重要。
有了期待感，就會有人去看，有人去看就能出名、大火……
再反觀自己的十份企劃……
平心而論，明白的企劃珠玉在前，自己那企劃真的拿不出手。
十部加起來可能都沒有明白第一部綜藝企劃驚艷。
他現(xiàn)在有些后悔，早知道在開會前先了解一下明白的企劃，然后讓自己先上，這樣就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樣難堪。
“咳咳～”
龔正清了清嗓子，在正式開始講之前提前給眾人打個預防針：“我的這十份企劃是不如明白的，這一點我很清楚。但我希望一會講的時候，大家最好不要打呼嚕影響到其他人的睡眠。”
講了個冷笑話。
“我的第一份綜藝企劃是讓計劃邀請一堆練習生，讓他們唱、跳、rap各種才藝表演，然后獲得出道機會……”
講完。
簡短且快速，以至于龔正說完之后的五秒，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后來還是宋明白捧場鼓掌，大家才跟著鼓掌。
陸彥應付地拍了兩下手，龔正的這個綜藝企劃該怎么說呢？
中規(guī)中矩。
沒有讓人耳目一新的驚艷的爛。
把這個企劃作為第一份，可以看出龔正在背后做了不少功課。至少研究了不少其他的熱門綜藝，才把它們的優(yōu)點交集總結(jié)概括出來，并用在自己的企劃上。
雖然同質(zhì)化比較嚴重，也有蹭熱點嫌疑，但想來把這份企劃落實成節(jié)目，那星值低不了。
有一部分觀眾最喜歡干一邊看，一邊罵口是心非的事。
不過到底是老將，這第一部的作品要比宋明白這新人第七、第八部作品要讓自己滿意。
陸彥開始期待龔正后面的企劃。
“我的第二部企劃是邀請一群人去動物園照顧動物，介紹瀕危動物的知識……”
反響依舊平平。
陸彥對龔正的第二份企劃還是不夠滿意。
這算動物科普類綜藝，情緒挑動是不如【選秀】那么強，可問題是觀眾里是有動物粉的。
最好的證明就是CTV現(xiàn)在還在播的《動物世界》，都播了近三十年，足以說明節(jié)目有一定的受眾。
前車之鑒，陸彥可不會同意這樣的節(jié)目進行拍攝。
“第三部……”
“我的第四部……”
“第五部……”
龔正說話的聲音和底氣一樣，越來越小，越來越來少。
從第六部企劃起，投影儀基本就失去了作用，企劃案上面的問題還沒有龔正現(xiàn)場說得多。
有很多細節(jié)，大家都懷疑龔正是現(xiàn)場瞎編的。
到了第八部，龔正良心實在受不了煎熬（其實是編不下去了）。
他給陸彥道：“陸總，我就說到這吧。后面的企劃案連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陸彥眉頭一皺，在他眼里龔正現(xiàn)在正入佳境，后面的企劃越來越爛，怎么能停了？
“這不是說得挺好嗎？有標題，有……”陸彥自己都編不理由，“總之，不錯，繼續(xù)講下去。”
龔正已經(jīng)注意到施文斌假借撿筆之名，低頭的時候打了個呵欠。
他困了，這說明自己的企劃很無聊。
很無聊，對于綜藝來說就像砒霜對于人類，是致命的。
再講下去……真的完全沒有必要。
“陸總，還是別了吧，我們花時間在明白的綜藝企劃上，都要比浪費在我身上劃算?！?p> “陸總，我后面這些企劃就是垃圾……”
陸彥立刻佯裝生氣，不悅道：“龔正，不可妄自菲薄。你的十份企劃越是靠后面，留下來的、寫出來的越是精華?！?p> “前面幾份企劃添加了太多的干擾元素，我要求的不是其他綜藝的拼湊體，那是不倫不類的?！?p> “我要的是獨屬你的，你個人的，別人從來沒有用過，甚至是出現(xiàn)過的東西?！?p> “龔正你沒有發(fā)現(xiàn)最后這幾篇綜藝企劃已經(jīng)越來越有返璞歸真的味道？”
龔正搖頭，當初他寫最后這幾部的時候，完全是榨干了腦汁，一滴也不剩了，所以才敷衍地寫了最后這幾部。
它們出身的目的其實就只是單純的湊數(shù)而已，沒有其他任何多于的想法。
龔正反思了下自己后面寫的幾部策劃——這都什么垃圾？
而在座位上的宋明白，先是疑惑，再是恍然，最終是敬佩和收獲。
“原來如此?！?p> “我懂了！真正的懂了！”
宋明白到底年輕氣盛，對于他自信滿滿的十份……至少前三的綜藝企劃是有絕對自信的。
可在陸總的表現(xiàn)看來，反應平平。
就算是掌聲，看起來也是單純地鼓勵，對于新人的鼓勵，而不是對作品優(yōu)秀的鼓勵。
甚至宋明白能看出來，陸總眼神深處是不滿意的。
他大學時無聊，自學過一點微表情的課，陸總在聽自己講綜藝企劃的時候，嘴角、眼角都是向下垂的。
這代表著陸總對當時正在進行的事物、獲得信息是不滿意的。
簡而言之，陸總從始至終都不滿意自己的企劃，只是一直沒說出口而已，想來是為了顧及自己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