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起棺遷葬
臨海郊外,任老太爺墳。
自任威勇逝世算起,至今已有二十個年頭了。
有些荒涼的墳前只見一名穿著杏黃道袍的一眉道人正在點香,嚴肅的朝著墓碑所在恭恭敬敬的一拜后,眾人也依照次序挨個施禮拜好。
“九叔,當年風(fēng)水先生說過這地方很難找的,是塊好穴?!比卫蠣斪叩侥堑廊松砼?,和那位被稱作九叔的一眉道人攀談了起來。
“嗯,不錯,這塊穴叫蜻蜓點水,此穴長三丈四,只有四尺能用,闊一丈三,只有三尺有用,所以棺材不可以平葬,一定要法葬。”
“了不起,九叔?!?p> 聽到這里,任老爺不由得伸出大拇指,看來這次找九叔是請對人了,這錢真沒有白花,瞧瞧,這就叫專業(yè),九叔和當年來這里的風(fēng)水先生說的是一模一樣,與這幾年自己找的大師說的也是分毫不差。
“法葬?師傅,什么叫法葬啊,是不是法國式葬禮?”剛剛還站在一邊,平時就沒有好好學(xué)道法的文才這時屁顛屁顛的湊了過來,口中的話差點沒把九叔給氣死。
“你少多嘴?!本攀逭f了一句就快步離開文才,實在是覺得這個徒弟太過丟人,自己當年怎么就收了這個資質(zhì)愚鈍的弟子呢?
看著已經(jīng)拜祭完,吩咐了一下就叫雇傭來的幾人開始動土,任老爺?shù)耐馍⑼埔姳砻玫奈恢们那淖吡诉^去用力擠開旁邊的秋生,秋生沒有防備,一個不穩(wěn)就被擠撞到了旁邊的文才身上,而文才更是一個踉蹌撞到了師傅九叔懷里,看著師傅不悅的模樣,文才急忙指了指那邊的阿威,而在那里的阿威趾高氣揚,對已經(jīng)得罪面前師徒三人的事情絲毫不放在心上。
“師傅,到底什么叫法葬?”剛剛被撞的秋生此時走到了師傅旁邊問著,看見九叔一邊解釋一邊靠近任老爺,一臉認真的說道:“所謂法葬就是豎著葬?!?p> 說這話的同時還不忘把站在這位置的阿威一下擠開,不動聲色的把剛才被撞得那下還了回去,然后還看著任老爺說道:“我說的對不對?”
“對,風(fēng)水先生還說過,先人豎著葬,后人一定棒?!?p> “那靈不靈呢?”
“唉......這二十年來,我們?nèi)渭业纳庠絹碓讲?,不知道為什么??p> “我看那風(fēng)水先生和你們?nèi)渭沂怯谐鸢?,老太爺生前是不是跟他是不是有什么過節(jié)。”
任老爺和九叔邊走邊聊,跟后面的幾個活寶逐漸保持了距離,聽著九叔的話,任老爺似乎是回憶起了當年的事情,隨即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的說著:“先父聽說這里是塊好穴,于是就出錢把這里買了下來?!?p> 只不過九叔則是一臉不信,“只是利誘,有沒有威逼?”
“這個,嘿嘿......”任老爺聽到這里也只好打著哈哈,尷尬的笑著。
“我看就有威逼,要不然他絕不會害你們,還叫你們把洋灰蓋在整個蜻蜓點水穴的上面。”九叔一邊說一邊走到了已經(jīng)挖開的墓穴旁。
“那應(yīng)該怎么做呢?”任老爺對這方面是完全不懂,甚至以前請過來的幾位大師也沒有談過九叔現(xiàn)在講的這部分,任老爺也隱隱感覺到這才是這些年來家里生意不好的原因。
“應(yīng)該雪花蓋頂,這才叫蜻蜓點水,棺材頭碰不到水這怎么叫蜻蜓點水呢?”說到這里九叔也是越說越生氣,就連口中的語氣也開始加重了不少。
“他還算有良心,叫你二十年后起棺遷葬,害你半輩子不害你一輩子,害你一代,不害你十八代。”
看見了!
聽見正在挖墳的幾個人喊著,此時眾人已經(jīng)挖開了墓穴找到了棺材,正在用繩子捆棺材一端好用架子把棺材扯出來。
九叔看見一切準備就緒后就下令松繩起釘,整理好衣冠隨后轉(zhuǎn)身對著圍觀眾人說道:“今天是任公威勇重見天日,凡年齡三十六、二十二、三十五還有四十八,屬雞、屬牛者,一律轉(zhuǎn)身回避。”
“回避完畢,大家整理衣冠,開棺?!?p> “嘎!嘎!嘎!”
九叔話音剛落,就看見遠處樹林中一群烏鴉突然亂叫起來,然后沖天而飛,在這附近聚集盤旋了良久才散開,九叔眉頭一皺,頓時覺得這次起棺遷葬恐怕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簡單,這一次看來是要有大事發(fā)生了。
就在此刻幾個勞工也已經(jīng)打開了棺材,看見里面的尸體,竟然二十年過去了還沒有腐化,更讓人驚訝的是棺材里面的尸體樣貌還栩栩如生,看見這一幕,作為至親的任老爺和女兒任婷婷觸景生情,跪了下去。
“爹?。敔敚。?p> “驚動了你老人家,孩兒真是不孝....”
任老爺說完不忍再看棺材里先父的容貌,起身對著九叔詢問這墓穴是否還能再用。
只不過接下來九叔的話好像冷水一般潑到了他的臉上。
“蜻蜓點水,一點再點,肯定不會點在同一個位置上,這個墓穴沒用了?!本攀宓拿碱^始終緊蹙在一起,看著面前還不腐爛的任老太爺,九叔的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答案。
“我提議就地火化?!本攀逭f出在自己心中醞釀好的一個方案,只不過剛剛開口就被任老爺出口打斷。
“不行!絕對不行,先父生前最怕的就是火,我不能這樣做?!笨粗卫蠣?shù)哪泳攀甯械绞虑椴幻?,再次開口勸導(dǎo),只是這一次無論在說什么,任老爺都不肯聽了,如今觸景生情,見到先父的模樣后他無論如何都不肯同意火化,還是讓九叔在想想別的什么辦法吧。
“好吧,那就暫時寄放到我們義莊,等到明日,我在幫老太爺另起一個墓穴?!?p> 沒人注意到,在遠處還有兩個身影正注視著這里,一個穿著一身月白,另一個則是整個身形都掩藏在黑暗之中。
在遠處穿著月白色長衫的那人自然就是張元放了,此刻正默默的看著那里的一切,手中同樣握著剛剛燒好的三柱香,這香和尋常的香并無兩樣,只是燒到最后,中間的那一根還是長長的,可兩側(cè)的兩根卻已經(jīng)燒到了底端,只剩下了短短的一小截。
人最怕三長兩短,香最怕兩短一長。
可這香卻依舊燒成了這個樣子,看來這任家是有難了。
“家中燒此香,必定有人喪?!睆堅攀种械娜闼查g變成碎末,微風(fēng)襲來,只不過輕輕一吹就四散而開,在空氣中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