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來到了地府,距離上一次見到冥王閣下已經(jīng)過去快一年了,地下一日,人間一年。
“挺準時的,帶來了新的故事嗎?”
“是的,冥王閣下。還是關于愛情的故事,如果這次故事不錯的話,我想請求您,偉大的冥王閣下,對于您來說一件小小的事,可以嗎?”
“當然可以,如果你的故事真的很好?!?p> “與她的相戀,是滿載著歡喜與悲傷的,從沒有人像她一樣,帶給我這么復雜的感受。與她的相遇,是一個極其意外的驚喜,是從她口中的喜歡開始的。那一天,是我人生低谷的轉折點,因為遇見了她,遇見了那個一開始就對我明確表達愛意的女孩,似乎因為她,窗外的燈光也開始明亮了一些,我不能確定,我便看著窗外的燈光做出了當時最愚蠢而現(xiàn)在看起來無比明智的決定:我拒絕了她:‘不了,我的心里似乎還有另一個人的余溫?!业恼Z氣現(xiàn)在看起來都是那么無情,我不知道她的世界那時候怎樣,我只知道我世界的障壁在她說出喜歡的那一刻已經(jīng)開始隱隱動搖——因為這個特殊的女孩子,她的主動是我從未見過的對生活的熱愛,我想,如果是她的話,是可以將我從深淵拯救的吧。然而我的拒絕顯得那么蒼白,在她好似充滿電的喜歡之下,我的無色界似乎禁受不住來自于色彩的爭奪?!?p> “我答應了她,在跨年的前一天晚上,她似乎如愿以償?shù)乃闪艘豢跉猓?,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的喜歡,因為之前的她,我為感情的野馬套上了枷鎖,生怕毫無顧忌的喜歡會在不經(jīng)意間令她感到厭惡。可是啊,人在真的感受到愛的時候,誰能夠真正的控制住自己不去分享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呢?”
“她的消失是毫無預兆的,就像是新生兒第一次看見白天漸入黑夜那般,我的無色界也就像是白天漸入黑夜那般慢慢褪去由她描繪的顏色,連續(xù)三天的電話無法接通,連續(xù)三天的消息無人回應,似乎生活回到了她沒點亮的時候,漫無目的的游蕩??墒侨税?,怎么會愿意在得到之后失去?盡管并不屬于自己,但是一旦擁有,誰又愿意再回到?jīng)]有得到的時候?我開始暴躁,任何人的一句話都將會是點燃火藥的導火索,誰也不明白我的笑臉之后為什么會藏著滿眼的疲憊和淚水。我騎著我的車,一百碼的流星飛馳在山間,田野,高速公路,卻無法飛馳到她的面前。那無法離地的飛行帶給我病態(tài)的狂歡,似乎真的像beyond的歌一樣,我飛到了海闊天空,丟掉了腦海的意識,在地面與天空,我選擇失去自我……”
“朋友說,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事,讓我不要多想,也許過兩天她就會回來了,就會主動聯(lián)系我。再次聯(lián)系到她,是在第四天中午,我實在無法忍受沒有她的生活,一切的平淡無味是我情緒失控的原罪,而沒有她,這生活便成了平淡且索然無味。當我用朋友的手機打給她時,當她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我聽到了深深的疲憊,原來是那一天食物中毒,緊急送進了醫(yī)院。在那一瞬間我所有的不滿化作塵煙,而緊接著充滿我胸口的是無盡的擔憂。”
“無盡卻無法抵達的關心最為可憐,也最懦弱,可笑。當我鼓起勇氣去見她一面的時候,她已經(jīng)出院了,似乎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我見到了她,那個把喜歡先說出口的女孩,那個住院了卻怕我擔心的堅強的愛哭鬼,那個連看電影都想要好好記錄的詩一樣的女孩,那個因為和我打羽毛球輸了而氣到鼓起來的受氣包子,那個對我講起以后的女孩,那個對我說以后要勤儉持家的賢妻……十三號的那一天,我的愛情靠了岸,十四號的情人節(jié)我陪了她完整的一天,十五號早晨的離去,她沒有送我,但我知道那個躲在被窩偷哭的膽小鬼,是害怕我說的那句話:‘如果你說讓我留下,那我便不走’。她怕我為她留下,她害怕離別的場面,她對我說,我怕看見你走,我就繃不住啦……即將哭出來的語氣,令我感受到無比的真實,似乎……似乎世間萬物可期……人們常說,好壞參半的生活才是常態(tài),而世間感情也大抵如此?!?p> “她對我的喜歡埋在了昨天,而種子在我心底發(fā)了芽……汪蘇瀧的《某人》回蕩在耳機,她又消失了……這一次仍然是毫無預兆,我也想像上次那般飛奔到她的身邊,但是命運總喜歡捉弄一下本就不堪的人,這次它對我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父親的病突然嚴重,需要回來住院做手術。接到母親通知的那一刻,我仿佛脫力了一般,原來……無力是這樣的感覺。我只能不間斷的消息,不斷的電話,可是……拉黑刪除永遠是她的利器,而無法聯(lián)系淹沒了我最后一絲的慶幸……我躺在醫(yī)院的陪護椅,窗外月光明亮,城市霓虹閃爍,微涼的光灑落在病房里,外面偶爾傳來02號病床呼叫,那是個老太婆吧……我站在了窗邊,我體會到了失重的感覺,耳機里仍然回蕩著汪蘇瀧的《某人》……”
“冥王大人,故事完了?!?p> “是不錯,那個‘我’,是你吧。說吧,你的請求。”
“大人,請拿走我的心?!?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