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想便一往無前
封曉蔚小跑著過去，至許愿樹下，隔著護欄扯了扯那個身影的小衣角。
那個穿著黑色薄開衫，戴著鴨舌帽和深灰色口罩的身影轉過來，見是封曉蔚，眼中瞬然便多了些星星點點的璀璨。
“早上好~今天來這么早？”封曉蔚簡單問候了一下，便大咧地坐在了護欄邊的石椅上，側著身子和護欄外的人兒說話。
“早，”黑色身影半蹲下身子以保持與封曉蔚坐下的身子持平，緊接著他低沉的聲音掠過了封曉蔚的耳廓，“昨晚沒睡好？這么憔悴?！?p> 封曉蔚拍了拍臉頰，“這么明顯？”
“是，”他頷首，“還有黑眼圈，較我上次見你的時候重了不少噢?！?p> “哎，”封曉蔚嘆了一氣，腦袋隨著嘆氣的動作也耷拉了下去，“我昨晚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可總是想不到答案?！?p> “嗯哼？”
“就——”封曉蔚絞著手，努力地在腦子里搜尋合適的形容詞去表達她想說出來的話，“有個學長吧，向我表明了他對我的心意，但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接受好還是應該拒絕好——聽起來很‘綠茶’對不對？”
封曉蔚絞著手，頓了兩三秒，卻遲遲感受不到身側之人的反應，她又轉過頭去，正正好與護欄之外的人兒四目相對。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他的語氣明顯不如剛開始時那般歡快了。
“實話說，我對于他是有好感的，但遠遠沒有到‘喜歡’的程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些什么?！?p> “你有所擔心？”
封曉蔚猶豫了一秒，而后點頭，“是?！?p> “那現(xiàn)在看來，你現(xiàn)在有三個選擇啊，朋友，戀人，要么就是……”他頓了一下，“相互尷尬的陌生人。”
“是。”封曉蔚也想到了這三種可能的結果。
“或許你可以遵循你內(nèi)心最偏向也最想達成的那個結果，不論是繼續(xù)是朋友也好，戀人也好，陌生人也好，只要是你想要的就好?！?p> 封曉蔚看著他暗淡的眼睛里重新浮現(xiàn)了點點星河，一時間心底的悵然散了不少。
“哪怕，這樣做有些不顧及對方感受也沒關系？”
“傻，”他輕笑了一聲，“他既然給了你考慮，那現(xiàn)今的選擇權便在你身上，不論你選擇接受還是拒絕，他只能接受?！?p> 聽罷，封曉蔚失聲笑了笑，或許自己利落一些，還能少些這方面的煩擾。
“謝謝你的建議了?！狈鈺晕祵ι纤捻?，認真地和他道謝。
“客氣了，不過我說，”他一頓，“你考慮這些感情上的事情的時候，向來如此認真么？”
“我已經(jīng)大三了，我不想還像吃快餐那樣去對待感情，喜不喜歡是一方面，能不能長久才是最重要的。”封曉蔚認真地說著，向身側這個自己熟悉卻又未完全見過真貌、明白身份的人吐露自己的心思，像這樣熟悉卻仍舊陌生的人，是一個合適的傾吐對象。
許是蹲得久了有些發(fā)累，在封曉蔚說話之際，他換了換姿勢，起身背靠著護欄，這樣一來便背對著封曉蔚。
“大三，不也還年輕?！彼釉?。
“也快工作了?！狈鈺晕德柫寺柤?，“等暑假前夕，我也要找實習單位，為自己積累積累實習經(jīng)驗了?！?p> 這話倒是讓他眼前一亮，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么，但話到嘴邊卻覺得這話不大合適，便又將話給憋了回去，應了她一句，“能提前為自己規(guī)劃，也挺好的。”
“嗯，話說你呢？近況如何？”封曉蔚忍不住多嘮了一句。
“還可以，沒什么可掛念的吧，”他輕嘆了一口氣，“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得先走了，一會兒記得吃早餐?！?p> “好噢，拜拜?！狈鈺晕禂[了擺手，以示告別。
男人同她告別后，兀自沿著人行道走了一段距離，而后拿出手機默默撥通了一個號碼。
“去查查祁川?！?p> ……
司立清上門的時候，連橋正動作利落地撕開一塊牛排。
“二少來早了，我這晚餐才剛做呢?！边B橋面不改色地抽出一張廚房紙，吸去牛排上的水分。
“蹭飯事小?！彼玖⑶謇_椅子，徑直坐在了餐桌前。
“那什么是大？”連橋往牛排上撒了一小把海鹽和黑胡椒，緊接著又為牛排抹了些許橄欖油，靜置一側。
“一會兒再同你說，今天做奶油摩卡了沒連大廚？”司立清直問他心心念念了許久的甜品，看起來可一點兒都不像是“蹭飯事小”的樣子。
“……”連橋一時無語，到轉身去開平底鍋熱油的時候才回了司立清一句：“沒做，冰箱里有豆乳芝士和冰蛋糕，二少自便——微波爐在冰箱右側?！?p> 說罷，連橋?qū)㈦缰频呐Ｅ艎A起，放置于平底鍋上前后煎至封邊。一時間，牛排的肉香糅著橄欖油和黑胡椒的香氣沖破了肉組織的封鎖，從平底鍋到整個廚房都旖旎開來。
司立清取出冰蛋糕放入微波爐里叮好之后，連橋已經(jīng)在剛剛封邊的牛排上反復淋著黃油了，黃油的香氣隨著高溫綻放開來，一時間甚至蓋過了牛排的肉香，鮮純的乳香味兒霸道地攻占著周圍的空氣，散布在廚房內(nèi)外。
“連橋，”司立清挖了一塊冰蛋糕，“你說，霸總一般都是怎么追女孩的??？”
連橋手里的動作一滯，抬頭看了眼挖著早已不冰的冰蛋糕的司立清，眼神頗有些“我好像見了鬼”的意味，反問，“霸總還需要為追女孩的事情煩擾？”
“呃……”司立清有些被問倒了。
連橋?qū)⒄麎K牛排起鍋，包上錫紙，轉入烤箱，設置好溫度和時間，又轉過頭來問司立清：“二少這是看上了哪家姑娘??？讓你這么煩擾?！?p> “煩擾是真，可我是為了我哥好嘛?！彼玖⑶宕林永锏谋案?，無辜地嘟囔著。
“哦？”連橋一下子來了興致了，司立行這廝平時像個神仙一樣的禁欲狂，也會動情？
“我哥他喜歡一個女孩子有段時間了，前幾天我好不容易找到由頭幫他倆搭了個線認識了一下，可我哥啊，又總是不愿意主動出擊——一點兒都不像他平時做事時雷厲風行的樣子。”
“阿行有自己的想法，咱們干涉太多也沒用?！边B橋認識司立行六年了，司立行本就是獨立之人，他這般堅定地走自己的路子，他連橋還不知道司立行已經(jīng)有所打算了么。
“但我的人查到——”司立清挖了一口蛋糕送進嘴里，“那女孩子就要被別的男人給泡走了。”
原想抬手去廚房的儲物柜里拿食材的連橋動作一頓，扭頭看著挖最后兩口蛋糕的司立清，“這就有點麻煩了啊?！?p> “所以我這不是來問你有沒有什么適合霸總的追妻套路了嘛——要見效快、穩(wěn)準狠的那種，越早追到越好，哪怕是橫刀奪愛的招數(shù)也沒關系?！彼玖⑶逡环f著，自己倒有些激動了，便將那口蛋糕一下子送進嘴里，而后“當”一下撂下碟子，生怕連橋不知道他勢要為即將失去準女友的哥哥奪回本就得屬于他的愛情一樣。
“……”連橋無語半晌，抬手將儲物柜里的意面拿了出來。
“但我覺得阿行會選擇祝他們久久的吧?！?p> 連橋另起了一鍋，開始燒水。
“不重要，你先給我支點招先?！彼玖⑶鍓焊宦犨@話，他要的是方法，不是為他的哥哥即將失戀而作的感慨。
連橋沖司立清搖了搖手里剛切開的半個洋蔥，一字一句地回應司立清急切的話語：“司二少，烘焙的事情可以找我，提升廚藝也可以找我，烘焙＋追女孩子還可以找我，單單只追女孩子，讓我怎么幫你？還有，阿行有打算了，我也不想瞎摻和。”
連橋轉身放下那半個洋蔥，將干意面放入剛剛滾燙得冒了泡的水中。
司立清癟了癟嘴，對于封曉蔚，他所掌握的資料還不夠深入，而連橋的這個態(tài)度，也擺明了自己完全是站在司立行的立場上，不愿和他司立清一起摻和這件事兒，
“哎行了行了，你快些做飯，我餓了?！彼玖⑶鍞[了擺手，折返回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