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爵家的工作
1
加上原型和小袁輝，總共10個奴隸被擺在廣場之中，天光落下，高高的墻壁擋住了日光，所有人都沒有影子，或者說，所有人都在墻壁的影子里面。
穿執(zhí)事服的大塊頭狼人是這里的主事，眼下這些奴隸，不值得奴隸商人的頭目出場。
在大塊頭狼人的身邊，站著數位手持武器的狼人，他們身上的盔甲甚至都留著血跡，奴隸敢于反抗的話，恐怕當場去世。
這些狼人，全部畢恭畢敬地站在一名顧客后面。
顧客是身穿黑色燕尾服的長發(fā)男子，五官秀氣，一臉陰柔。
長發(fā)男獨自一個人前來，面不改色，不怕被奴隸商人坑錢，想必有十足的底氣，不是本身實力強，就是背后有人。
原型覺得這個大腿值得抱。
就好像有些女孩寧愿在豪車里哭泣，也不愿在自行車上微笑，原型寧愿當豪門的狗，也不愿當普通暴發(fā)戶的苦力。
明面上，只有原型是奴隸，但實際上來說，那些女孩與原型也沒有什么不同。
由于自身能力的不足，彼此都樂意用自由換取一定的安宇。
做豪門的奴隸，必定被各種條條框框束縛，逃跑也不容易，但總有口飯吃，好過在作坊里累死累活地干苦力。
在原型思考的時間里，長發(fā)男已經開始打量貨物。
原型想起一部電影，一名才子為了泡妹子賣身為仆，自己是不是也該哭一哭小強？
可惜顧客雖然是長發(fā)，但并不是女人。
況且，語言不通。
此情此景，原型覺得自己像是被西方人綁架的土著，即使有自己的文字和語言，卻沒有交流的可能性。
長發(fā)男需要什么？
自己該怎么做？
原型盯著長發(fā)男，試圖尋找答案。
很多人都很敏感，很容易察覺別人的視線，長發(fā)男也不例外。
由于剛剛穿越，原型和小袁輝的膚色健康，精氣神明顯比其他奴隸好一點。
即使是做奴隸，也是出色的一部分。
長發(fā)男瞇著眼睛走到原型和小袁輝的牢籠前，大塊頭狼人跟在旁邊。
兩個人看著原型這個貨物，彼此交談。
原型聽不懂，但大概也明白奴隸二字是怎么說的，就好比聽韓語日語，經常重復的思密達和八嘎呀路容易聽懂。
此景是屈辱的，在異地聽外語尚且如此，百年前的那些被入侵者迫害的人們所感到的恥辱只多不少。
原型感覺很憤慨，明明很憤慨，卻期待被看上。
他就這么想當奴隸嗎？
不是。
他不是想當奴隸，只是不想死而已。
然而，此情此景，一旦不想死，就已經是奴隸了。
無論如何，原型放不下小袁輝，這是一個孩子，與自己有著一模一樣的血脈，在他的身上，寄托著自己數十年來的期待和夢想。
他想守護另一個不同的自己，見證自己的另一種可能性。
所以，既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小袁輝，原型必須活著。
幸好，雖然原型作為奴隸不太合格，但是大塊頭狼人有豐富的經驗，知道怎么推銷啞巴和土著。
簡單來說，就是吹牛。
把原型和小袁輝的價值無限夸大，并且附加苛刻的條件，驗證很難，卻勾引人無比想驗證。
長發(fā)男高高在上，好奇心大于實用主義，被大塊頭狼人說服。
原型如愿以償，和小袁輝一起被買了下來。
2
長發(fā)男是當地男爵家的管家，性格高冷，所以做事干脆利落，直接將原型和小袁輝帶到男爵夫人的面前。
男爵夫人坐在客廳之中的犀牛皮沙發(fā)上，她是一位豐滿的美人，穿著艷麗的紅色低胸裙，吸引人的地方長得十分有營養(yǎng)。
原型看了一眼，就自覺地低下頭。他沒有自信到自己可以被買來當男妓。
小袁輝還小，并且不怕生，盯著男爵夫人，視線停在小孩食物的供給地。
“阿姨！你好漂亮！”
小袁輝天真地看著男爵夫人開口，這句話嚇了原型一跳，真虧他敢說出口，小時候的自己這樣大膽無忌？
有點面癱屬性的原型感覺匪夷所思，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好像自閉的人一般都有自閉的理由，原型之所以面癱也是有理由的，在面癱之前，他也是個愛笑的男生。
小袁輝還沒有經歷過那個“理由”，所以大膽無忌。
不過，不同于原型的擔憂，在長發(fā)男和男爵夫人聽來，小袁輝的話是意味不明的外語，外語有時可以是野蠻的，有時也可以是高深的。
長相長發(fā)男激動地向男爵夫人說明，男爵夫人看著小袁輝，點了點頭。
一段時間后，幾名亞人女仆走進來擺上一桌豐盛的熟食和某種發(fā)光的飲料。
長發(fā)男作手勢邀請原型和小袁輝進餐，小袁輝早就餓壞了，絲毫不知道客氣。
原型向男爵夫人鞠躬致謝，隨后吃下奶油面包、七分熟牛排和神秘飲料。
3
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吃飽喝足以后，長發(fā)男要求原型和他對戰(zhàn)一場。
天知道那個大塊頭狼人說了什么，原型被當成類似于土著里的巫師。
原型作為心智成熟的大人，從長發(fā)男的手勢動作明白對方的意思。
兩個人走到青石板鋪就的庭院之中，彼此相距五米。
原型盯著長發(fā)男，猶豫該做拳擊模式還是太極模式，一臉面癱。
長發(fā)男以為原型高深莫測，不屑于先動手。
況且，小袁輝一臉激動，態(tài)度站在相識更早一的原型這邊，大聲又高興地為原型喊加油。
長發(fā)男于是毫無保留，瞬移出拳，一擊即中。
原型什么反應都沒有，甚至連害怕的心緒都來不及產生。
腹部超乎想象的痛苦瞬間摧毀原型所有的意識，在五官扭曲之前，整個人就已經直挺挺地倒地。
男爵夫人大失所望，甩手離去。
拿錢辦事，吃進去的得吐出來。
如果原型還清醒著，他肯定會預感到自己要倒霉了。
由于大塊頭狼人吹的牛逼太大，原型和小袁輝享用了前半部分的限制條件，卻達不到后半部分的實用價值，著實坑了男爵家一把。
粉絲吹過的牛逼，選手買單，原型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商品竟然要為商人吹過的牛逼買單。
長發(fā)男把一肚子怨氣撒在原型身上，吩咐老仆人好好教訓原型。
4
原型淪為男爵家的最底層，負責所有人都討厭的工作，清理垃圾。
老仆人白發(fā)蒼蒼，禿了前額，剩下的發(fā)絲卻頗有長度，如果想，都能扎成麻花辮。
原型被分發(fā)到兩套仆從制服，一間家徒四壁的宿舍。
一醒來就來不及休息，老仆人領著原型來到廚房，指著角落的垃圾筐集團。
不愧是貴族，一個垃圾筐就有一個一張課桌那么大，整個角落有十幾個垃圾筐。
雖然里面裝滿了垃圾，但是并不臭，只是有腥味。
原型明白自己的處境，自閉地背起垃圾筐，吃力地跟著老仆人，繞過幾棟建筑，來到男爵府的府外，把垃圾倒進垃圾堆。
來來回回十幾趟，累得原型幾乎直不起腰。
清理完廚房垃圾之后，老仆人又把原型帶到馬廄。
原型跟隨另一個紅毛地中海仆人一起處理馬糞，等老仆人離開，地中海仆人直接偷懶，指揮原型。
原型當然不干，地中海仆人揚起手中的馬鞭，抽打原型。
原型感覺很憤怒，放狠話，卻狼狽逃離了馬廄。
都是奴隸，他憑什么囂張？
只要自己找到老仆人說明情況，擺脫這個地中海爛人就好。
如果直接和地中海仆人動手，不僅打不過，還可能一起受罰。
原型還沒走出幾步，老仆人去而復返。
原型試圖控訴地中海仆人的壓迫，老仆人笑瞇瞇，不予理會，把原型帶回馬廄。
原型明白了，自己想得太天真。
因為是新人，一切骯臟的活都落在了自己的頭上，這是理所當然的。
老仆人不可能站在自己這一邊。
得到老仆人的默認，地中海仆人喜不自勝，對原型頤指氣使。
原來這就是奴隸嗎？
原型自閉，做事沒有了激情。
然而，稍微一磨蹭，鞭子就打在身上。
一下，一下，又一下。
尊嚴被踐踏，心志被消磨。
好不容易處理完馬糞，老仆人又把原型帶到廁所。
這個世界的廁所還很原始，不存在馬桶和水沖設備。
幾個尿桶，幾個糞坑。
臭氣熏天。
每天都會有人趕馬車準時過來，原型需要配合他們把這些運過去裝運。
這些活做下來，足夠使原型崩潰。
他是一個有潔癖的人，幸好男爵家外面就有河流，勉強可以清洗身上的臭味。
反抗會被抽打，做不好會被減少食物。
沒有工資，沒有樂趣。
活得生不如死，要不是還有小袁輝在，原型早就一死了之。
小袁輝還小，管家沒有安排活，相應的，也沒有食物，原型只能從自己的食物里面分出足量的給小袁輝。
好在異世界的一餐規(guī)格相當于以前的三餐，原型和小袁輝都不至于餓著。
拜這所賜，小袁輝很依賴原型。
在糟糕透頂的生活里，原型總算有一絲小小的喜悅。
5
時間一長，原型發(fā)現(xiàn)更多異常。
他白天容易犯困，晚上也常常蘇醒。
這個世界并不正常，原型粗略估計，白天有24個小時，晚上也有24個小時。
這就是異世界。
異世界的人每天都活動24個小時以上，睡16個小時左右。
難怪每餐的分量都很足。
不過，對于原型來說，這實在太煎熬了！
原型不僅沒法以正常的狀態(tài)持續(xù)工作24小時，也無法睡足16個小時，作息完全跟不上異世界。
他盡量在工作間隙打盹，晚上睡醒以后也躺在木板之上保持精神和體力。
他的工作人見人嫌，連帶他本人也如此。
所以，只要好好完成工作，根本沒人在意他有沒有打盹。
原型一向面癱，并不會主動結交朋友，被漠視和孤立也能忍受。
每天，處理廚余垃圾的時候，原型會帶上小袁輝，兩個人一起出入男爵府。
趁原型不注意，小袁輝經常在垃圾堆里尋寶。
由于沒法陪伴小袁輝，也缺少娛樂手段，原型發(fā)現(xiàn)后也沒有反對，反而為小袁輝制作了手套和口罩，方便小袁輝尋寶。
小袁輝一般拾取動物骸骨和金屬，原型要求他好好在河流里清洗自己的所得物。
處理完廚余垃圾后，原型會把小袁輝關在宿舍里。
原型的宿舍沒有鎖，原型只能在門外門內都補上一個木栓。
分給原型的食物大多是冷食，上一餐的食物和下一餐的食物，在溫度上不相上下。
即使到了午餐時間，原型也沒有時間回宿舍，只留下小袁輝一個人吃剩飯。
每天晚上，回到宿舍前，原型都會清洗全身和制服，換上穿越帶來的衣服。
他不想把臭味帶回家。
他不想被小袁輝看低。
6
時光飛逝。
天氣由涼轉冷。
秋季過去，冬季來臨。
幾個月過去，原型也靠撿垃圾收集到一定的家具和用品。
風雨交加的晚上，原型的宿舍久違地點起一支蠟燭。
“小袁輝，這件衣服怎么樣？”
床邊，原型為小袁輝套上一件頗有女生風格的毛衣，老舊，細領，米黃色，長度抵達小袁輝的膝蓋。
也就是小袁輝還年幼，不理解男女區(qū)別，否則絕不會愿意穿上。
如果換作原型，他肯定不會穿這么娘娘腔的衣服。
小袁輝揚起小手臂，從袖子里伸出來小手，開心地說道：“*%#￥……”
由于相處時間甚少，小袁輝的話變得很難理解，大概是異世界的語言。
在小袁輝變得聽話以后，原型已經不再鎖住小袁輝在宿舍內。
雖然原型不愿承認，但小袁輝其實也是奴隸，是男爵家的財產，不容侵犯。
所以，即使小袁輝一個人在男爵家活動，只要不搗蛋，也沒有太多風險。
看樣子，小袁輝的接受能力很強，已經接受異世界的語言。
原型一直很自閉，拒絕和外界交流，到現(xiàn)在也聽不懂幾句話。
小袁輝說的是什么？誰教他的？他還聽得懂漢語嗎？
原型很在意，在看不見的時間里，小袁輝到底是怎么過的？
明明想要把小袁輝教育成更成功的人來著，只是現(xiàn)在這樣的原型，哪還有時間教育小袁輝？
做不到想做的。
這就是事實。
事實與想的出入很大。
“我到底是不是一個男人……”
原型用手背擋住自己的雙眼，濕潤的感覺無比清晰。
痛苦無比。
沒有哭出聲，淚水卻止不住。
小袁輝爬到原型的身旁，伸出手指，擦了擦原型的眼淚，突兀的，也跟著嚎啕大哭起來。
“嘩啦嘩啦……”
外面的風雨更猛烈了，幾天之后，肯定會有一個晴天。
天氣上的晴朗遲早到來，人生上的呢？
男爵家的武力和財力全部屬上乘，僅憑自己，原型和小袁輝大概一輩子都擺脫不了奴隸的身份。
原型沮喪地擁抱住小袁輝，心里不禁厭世，如果沒有未來，倒不如一起去死？
或許這就是一個夢。
“遇見小時候的自己，還是異世界，怎么想都不正常。
神啊，真的存在嗎？
如果自己先一步死了，你打算怎么安排小袁輝？
又或者自己殺掉小袁輝，你打算怎么處置我呢？”
“對不起，小袁輝，請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