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罵我?！饼R靖磨牙說。

　　“我就是在罵你啊?！标P杳大大方方地說。

　　“……”

　　齊靖氣得不輕，妹妹太叛逆了也是件糟心的事。

　　突然響起的一陣鈴聲阻止了他倆的互掐，關杳憤憤的拿過手機看了一眼然后站了起來。

　　“你倆玩吧，我去接個電話?！彼f著走向了陽臺。

　　齊靖和程聞對視一眼，他敷衍的打了個招呼，“喲，小子，你好像長高了。”

　　“嗯。”程聞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兩人誰也沒再開口了。

　　關杳幾乎整個身子都懶洋洋的倚在陽臺上，今晚的星空只有幾顆稀稀疏疏的星子，不太漂亮，而她想去星星多得數(shù)不過來的地方。

　　“周醫(yī)生?！?p>　　“嗯?！?p>　　“你下班了？”關杳輕漫隨意地問。

　　“剛到家?！?p>　　周聿懷就是個不多話的性子，關杳也不指望他那張才叫金貴的嘴里能多說出幾個字了。

　　她輕笑出聲，彎了彎好看的眼睛，“是你給我打的電話，不說說什么事嗎？”

　　那頭沉默了良久，關杳聽見他說，“其實也沒說什么事，就是...提前祝你中秋快樂?！?p>　　關杳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眼眸里一瞬間綻放出無盡光華。

　　她悶悶的笑，也不敢太放肆了，但肩膀很明顯的抽動著。

　　“...很好笑嗎？”周聿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郁悶。

　　離中秋還早著呢，關杳整理了一下情緒正經地說，“沒有，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以前聽過的一個笑話。”

　　“說來聽聽。”周聿懷明知道她在笑什么，但還是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這個啊，因為太好笑了，我舍不得跟你分享?！标P杳隨口說道，她去哪當場給他編一個笑話。

　　“對了周醫(yī)生，你今天沒喝酒吧？”關杳語氣藏著揶揄。

　　“...沒有?！敝茼矐褖褐ひ舾魫灹?，大概也想起了上次醉酒被她撿回去的事，那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態(tài)。

　　關杳嘴角不禁上揚，“你頭上的傷怎么樣了？”她突然想起。

　　“好的差不多了?！辈⒉皇翘貏e嚴重的傷，除了被同事纏著盤問傷怎么來的，其他的都沒什么影響。

　　“那就好，畢竟周醫(yī)生這張臉還要造福未來女朋友呢?！标P杳莞爾。

　　“是啊。”周聿懷竟然認真的回答她了，還深以為然。

　　關杳再次樂了，全然忘記了剛才跟齊靖斗嘴的那點不愉快，在周聿懷面前她總是這么容易感到開心。

　　他光站在那兒什么都不用做，她嘴角就不自覺帶上了笑意。

　　“周醫(yī)生，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可愛啊?！彼笾懽诱f。

　　周聿懷被可愛這個形容詞震懾住，沉默了幾秒才說。

　　“沒有，你是第一個。”

　　“是嗎，那還真是我的榮幸?！标P杳的聲音染上了明媚張揚的笑。

　　周聿懷也勾了勾嘴角，此刻的關杳才讓他想起了高中時那個恣意妄為、無法無天的小姑娘。

　　關杳抬頭看著漆黑一片的夜空，下意識呢喃細語了一句，“周星星...”

　　周聿懷沒太聽清，耐心的問道，“你說什么？”

　　關杳回過神來，“沒...”

　　“周聿懷，你喜歡看星星嗎？”她突然問。

　　這廂，周聿懷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嗓子因為沒怎么喝水有些低啞，帶著點不經意的撩人，“今晚不適合看，鳳凰山有觀測星星的地點?！?p>　　關杳才想起鳳凰山的確可以觀測星星，只是她那個時候沒去。

　　結果是周聿懷沒有回答她一開始的問題，但關杳其實不怎么在乎，她只是心血來潮隨口一問，周聿懷不明白星星對于她來說的意義。

　　“周醫(yī)生早點休息，晚安?！彼鬼?，聲音輕柔得像是春日池塘中泛起的波紋。

　　“晚安?！彼f。

　　關杳回了客廳，就看見齊靖和程聞兩個家伙一言不發(fā)的并排坐在沙發(fā)上，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視機。

　　她走近覷了一眼，還是個宮斗劇，她硬是沒看出來這倆大男人還有這愛好。

　　“怎么，學習如何鑒別綠茶嗎？”關杳嗤笑。

　　“你跟誰打電話了？一臉春心蕩漾的樣子?！饼R靖開口的瞬間就讓關杳想縫上他的嘴。

　　“人家都說自己心里什么樣，看別人就是什么樣?！标P杳回懟道。

　　“呵?！饼R靖冷笑一聲，程聞也目光涼涼的投向她。

　　關杳安然自若，她心里又沒鬼。

　　齊靖這次來主要是方一枚的生日快到了，他那天抽不出空肯定來不了，所以提前把禮物送過來，還有給程國棟他們三人的。

　　“你不會又像以前一樣送我一堆你的簽名照吧？”關杳湊過去懷疑地說。

　　“那你別要。”齊靖很是無語。

　　“就算是簽名照也沒關系?！标P杳笑瞇瞇的回答，反正那些簽名照都被她賣了，還賺了一筆，她也算掌握了財富密碼。

　　“你內涵我小氣？”齊靖盯著她說。

　　“沒有啊，你自己想多了?！彪m然簽名照對她來說是廢品，但對齊靖那些小粉絲來說就不是了。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饼R靖沒生氣，悠然地說。

　　關杳揚起眉毛，粗魯?shù)牟痖_了麻煩的包裝，看的齊靖眼角一抽一抽的。

　　她拿出一個盒子打開，猝不及防被一抹亮光閃了一下眼睛。

　　“Rendez-Vous的繁塞系列腕表?！标P杳驚訝，設計師耗費心力在其表盤上雕刻出了北半球的星空，賦予它宇宙級別的浪漫。

　　“你真舍得下血本啊?！标P杳拍了一下齊靖的肩，難得施舍給了他一個笑臉。

　　“我知道你就喜歡這種看起來就很貴的東西，俗氣?！饼R靖嘴上還是不饒人。

　　“我就這愛好?！标P杳哼了哼理所當然地說。

　　她不是個尋求浪漫的人，在她的世界里，一切的浪漫都是因為一個人才有了雛形。

　　...

　　關杳手里拿著根冰淇淋，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身側的宋小菲說話。

　　藍白相間條紋的校服穿在她身上也格外好看，小姑娘瘦瘦高高的，是個行走的衣架子。

　　她的面容還有些稚嫩，但不難看出等她長開后會是怎樣的風華絕代。

　　“杳杳，快月考了，你一點都不慌？”宋小菲問，班上的人一個個都在緊張的復習當中，連平時混日子的同學也知道是時候臨時抱佛腳了。

　　“慌什么？”關杳不解的看向她。

　　宋小菲默了，也是，這是個就算物理不及格也能考年紀第七的狠人。

　　“其他的不說，你不怕李老師找你談話？”宋小菲會心一擊。

　　“……”

　　關杳頓住身形，手里的冰淇淋忽然都不好吃了。

　　她突然想起李老頭上次情緒激憤的對著她噴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口水，甚至質問她是不是對他這個老師有什么不滿。

　　關杳當時就很害怕，生怕把人家氣出個好歹，畢竟李開明也不年輕了。

　　“物理，學到哪了？”她弱弱地問。

　　宋小菲被她弄的說不出話來，她沉默良久，安慰的拍了拍關杳的肩。

　　“你準備好去跟李老師喝茶吧?！?p>　　“別啊，我覺得我還有救?！标P杳苦笑道。

　　“我把筆記借你，回去看看書刷刷題說不定會有奇跡?！彼涡》埔膊蝗绦淖屗龤怵H，熱心地說。

　　關杳嘴角抽了抽，并沒有被安慰到。

　　宋小菲也有些忍俊不禁，關杳各科成績優(yōu)異，唯獨在物理這塊跟缺根筋似的。

　　關杳滿腹怨念的咬了一口快要化掉的冰淇淋，她真心不想單獨面對老李頭。

　　一顆籃球突兀的彈到關杳面前，擦著她的小腿閃過，她反應敏捷的后退一步避開，隨即壓著眉眼不高興的看了過去。

　　“對不起啊，手滑，杳杳妹妹沒事吧？”剃平頭的少年故意說，那笑容讓關杳很不舒服。

　　她抵了抵舌尖，面上沒什么表情。

　　宋小菲皺眉，臉色也十分難看。

　　關杳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升騰起的郁燥，她語氣寡淡地說，“小菲，體育課是不是要結束了，我們該回班上了。”

　　“對，還有幾分鐘就要集合了。”宋小菲沒看籃球場上的人，自顧自說。

　　她和關杳不打算計較，顯然是息事寧人的態(tài)度，可有人卻不這么想。

　　曹蔚帶著隊友攔住了她倆，他視線落在關杳白皙細膩但冷漠的小臉上，調笑道，“別著急走啊，看哥哥打球怎么樣？”

　　他身后的隊友們也一臉曖昧的看著關杳，順便一個個都起哄道，“就是啊，曹哥打球可厲害了?！?p>　　曹蔚抬手想捏一捏她軟乎乎的臉頰，卻被關杳“啪”的一聲拍開。

　　“我們認識嗎？”關杳垂眸輕笑，漫不經心的看著自己圓潤光滑的指甲，那塊淺色的地方像一個小巧的月牙。

　　“杳杳說這話真讓哥哥傷心，我都每天一封情書了，花也送過了，杳杳還不認識哥哥呢？”曹蔚好脾氣地說，語氣聽起來似乎還有點委屈。

　　但關杳卻一點耐心都沒有，她不喜歡這個人，不僅像個煩人精一樣趕都趕不走，還自以為是。

　　“你要攔我？”關杳眸光冷厲地說，對待討厭的人她一向直白并且毫不掩飾。

　　“我哪舍得啊，我就是想杳杳給我個表現(xiàn)的機會?！辈芪邓菩Ψ切Φ乜粗?，一點讓開的意思都沒有。

　　宋小菲嗤之以鼻，她語氣漠然，“曹蔚，強迫別人接受的喜歡一文不值。”

　　曹蔚臉色沉了下來，他身后有個流里流氣的男生語氣隱隱不爽地說，“別這樣嘛，給我們曹哥個面子，我們就是友好的邀請你們看打籃球，又沒干什么壞事?！?p>　　“你...”宋小菲氣急，杏眸微睜。

　　關杳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用多費口舌。

　　關杳不緊不慢的撿起幾步外的籃球，在手里掂了掂意味不明地說，“打籃球是吧？其實我也很喜歡這項運動?！彼θ菁兞紲剀?，卻讓宋小菲暗道不好。

　　曹蔚揚眉，眼中盡是少年意氣，如果換個人也許會吃他這套，但關杳最煩別人在她面前裝十三。

　　隊友們本來以為她總算識相了，但下一秒關杳手中的籃球就狠狠的砸向了曹蔚的臉。

　　“一口一個哥哥很親熱是吧，我還是你大爺呢！”關杳周身氣壓很低，暴躁如雷地吼道。

　　“曹哥！”

　　“曹哥你怎么樣？”

　　曹蔚被籃球砸的倒在地上，一眾人圍了上去，場面頓時變得混亂起來，誰也沒料到關杳一言不合就動手。

　　曹蔚鼻子一痛，他摸了一把，鮮紅的血順著指尖流下，刺激著人的眼球。

　　關杳咧了咧唇角，她輕揚眉梢，整張臉霎時明艷奪目，一眼就讓人覺得這是個不好惹的姑娘。

　　關杳還覺得不夠，想上去踹他一腳，她這人還就吃軟不吃硬了。

　　宋小菲哪敢讓她繼續(xù)瘋下去，連忙抱住她的腰，軟聲道，“杳杳，你冷靜點，打架是要被處分的?！?p>　　“關杳，你別太得寸進尺，你以為我不打女人是吧，你別仗著曹哥的喜歡就拽上天了！”

　　“就是，曹哥要是有事我們不會放過你的?！?p>　　“杳杳！”

　　“關杳?！?p>　　二班的人一下子全都擁了過來，場面一度有些不受控制。

　　“杳杳，你沒被欺負吧？”毛雨萱緊張兮兮的看著她。

　　關杳收起了怒氣，找回了丟失的理智。

　　“何平說你和小菲被人攔著不讓走，到底怎么回事？”毛雨萱戒備的看向曹蔚他們。

　　曹蔚的隊友們一副要干架的樣子，二班的人也十分護短，紛紛戒備的瞪著他們。

　　“你們在干什么？”體育老師嚴厲地問道，他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學生們都跑了，跟過來一看發(fā)現(xiàn)事情不太對勁。

　　紛擾中心的關杳冷冷淡淡的站著不動，曹蔚模樣很狼狽的對上了她沒有溫度的雙眸。

　　片刻后，關杳和曹蔚被叫到了教導主任的辦公室。

　　曹蔚鼻子還塞著紙團，臉上有一塊紅印子，嘴角也帶著傷，雙手插兜狂拽的只留了一個后腦勺給張順成。

　　關杳衣服整潔干凈，頭發(fā)都沒亂。

　　對比下來曹蔚半點便宜都沒占到，張順成黝黑的面孔帶著嚴肅，粗聲粗氣地問，“為什么打架？誰先動的手？”

　　關杳乖巧伶俐，成績又好，一直很受辦公室的老師們喜愛，關鍵是小姑娘嘴甜，總能把人哄得心里跟吃了蜜一樣甜。

　　聽說是她和曹蔚起沖突張順成還很不敢相信，第一反應是曹蔚欺負人家女孩兒了，但現(xiàn)在一看好像又不是這么回事。

　　曹蔚不吭聲，關杳也沉默不語。

　　張順成拍桌子站起來，梗著脖子吼道，“你倆啞巴了？關杳你來說。”他看向一直低眉順眼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