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吳江濤
第二天清晨。
手機上的鬧鐘反復響了很多次后,陸恒才掙扎著從被褥的封印中掙脫出來。
他拉開窗戶,讓清晨涼爽的空氣灌進臥室,卻怎么也化解不了身上的乏力與疲憊,直到扭開一旁柜子上的葡萄糖溶液猛灌了幾口才略微緩解了一些。
體內的傷勢雖然已經恢復,但因為大量缺血導致現在身體很虛,再加上腦袋昏昏沉沉的,讓他很想回床上躺著。
從陸恒蘇醒開始,他的精神狀態(tài)就不怎么好。
一開始還不明顯,但隨著體內經脈的逐漸恢復,精神就愈發(fā)萎靡不振。
尤其是今天醒來,那感覺就像腦袋裂開似的,有說不出的難受。
明明昨天還沒這么嚴重!
“都怪那個臭丫頭,要不是她和我說了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怎么會害得我昨晚輾轉反側睡不著?”
陸恒把裝葡萄糖溶液的玻璃瓶重重放在窗臺上,憤憤道:“居然還想讓我把圣石送回去,開什么玩笑呢?這可是我今后修行的依仗?!?p> “如果真像如她所說的那樣,靈族的諸多大能在幽暗海里尋找人領多年也一無所獲,那說明人領,也就是藍星離神洲十分遙遠,那我更不需要擔心什么了?!?p> “直接憑借圣石修煉到一個全所未有的高度,就算將來到了神洲,靈族也拿我沒辦法!”
想到這里,陸恒的精神變得振奮起來。
他突然豪情萬丈,生出一股揮刀指天,大笑三聲的沖動,但靈魂長刀就像同樣沒睡醒一般,用了很久才召喚出來。
“女人果然都是修煉道上的攔路虎?!?p> 陸恒看著比平時少了一絲銳意的長刀,皺眉道:“她們不但會影響我出刀的速度,還要搶我的圣石!”
餐桌上,陸恒和陸光磊誰都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地喝著米粥。
早飯同樣是陸恒做的。
他特地多放了些紅棗想要補補身體,但由于煮得太爛,導致棗核全部脫落,混到粥里面,喝的時候必須特別小心,不然會硌牙齒。
“怎么放這么多棗,喝一口粥滿嘴是核?!?p> 陸光磊把棗核吐在餐桌旁的垃圾桶里,皺眉抱怨著。
“身體虛,補補血?!标懞阌袣鉄o力道。
“補血?”
陸光磊看向他,不知道什么意思。
說道補血,陸恒突然想起來什么,對陸光磊道:“老爹,你那里還有氣血丹嗎?有的話給我兩顆?!?p> “你受傷了?”陸光磊一愣,放下粥碗,面帶關切道。
氣血丹是修行者受傷時補充氣血用的低級丹藥,因為煉制簡單,材料便宜,所以就算普通人家里也會預備上幾顆,以便不時之需。
當初在吳家武館練習刀法時經常受傷,他可沒少吃。
“治療經脈的時候受了點沖擊,當時沒啥事,現在感覺有點難受。”
陸恒把粥咽下,輕描淡寫道:“也就有點不舒服,沒啥大事。”
“你等著。”
陸光磊起身去了里屋,不一會兒就拿著一個長條形的盒子走了出來,邊走邊說道:“就剩最后兩顆了,我過兩天再去買。”
陸恒接過盒子,把里面兩顆圓溜溜的黑色藥丸吞下,藥力很快在腹中化開,暖洋洋的,頓時感覺舒服了不少。
“要不你今天在家休息一天,等明天再去找你吳叔?!?p> 陸光磊親眼看著他把氣血丹吞進嘴里,一臉關切道:“身體剛好就讓你出院,確實有點急,別再整出什么新的毛病來?!?p> “只是點小問題而已,不礙事。”
陸恒擺擺手,表示自己沒關系。
聽他既然這么說,陸光磊也不再多說什么,吃完飯,便上班去了。
陸恒在收拾完碗筷后也離開了家,向吳家武館走去。
雖然經脈能否覺醒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運氣、遺傳之類的東西,但適當的訓練也能起到刺激經脈的作用。
再加上塢城自古武德充沛,絕大多數父母們都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能成為修行者,所以從小就送他們去武館修行。
哪怕最后事與愿違,成不了修行者,能起到鍛煉身體的作用也是極好的。
因此塢城的武館業(yè)特別發(fā)達,全城大大小小武館有五十多家。
別看五十家似乎不多。
只有修為到達聚元境九重的修行者才有資格向修行局提交開設武館的申請,而且還得進行相關的從業(yè)資格考試,淘汰率極高。
像塢城這種規(guī)模的城市,其武館數量至少是周邊同等規(guī)模城市的兩到三倍,塢城人尚武可見一斑。
與張揚跋扈,惡名甚至傳到城外的馬家武館不同。
由于吳峰為人低調,專注修行,再加上沒有去刻意宣傳,家里也沒有像馬玖馬察這樣惹事的二世祖。
所以吳家武館名聲不大,只在城南有一定的名氣,遠遠不如馬家武館那樣令塢城人耳熟能詳,但吳家武館的整體水平卻比馬家武館高了不知一籌。
沿著小河向西一直走,過了第二座橋后向左拐就到了吳家武館,陸恒從小在這里修煉,這條路熟悉到閉著眼睛都不會迷路。
他才剛過橋,遠遠聽見里面?zhèn)鱽砹舜蚨仿?,已經有人開始比試。
一進武館,就看見一群和陸馨年齡差不多、甚至更小的少男少女圍在一座比武臺旁。
他們興致勃勃地看著臺上的兩道身影,眼中寫滿了羨慕與渴望。
這些學員全都是普通人,每個人都懷揣著成為修行者的夢想,但現實永遠是殘酷的。
雖然現在空氣中的靈氣濃度已經大幅度上升,但他們當中的大多數永遠都無法覺醒,只能作為普通人平平凡凡地過完一生。
陸恒的視線向臺上移去。
只見比試的兩人,一位是在此執(zhí)教多年、姓李的老教練,另一位則是許久未見的吳江濤。
吳江濤是吳峰的獨子,今年十七歲,比陸恒大兩歲。
他剛從初等密院畢業(yè)就直接進入了塢城高等密院修行,很快就成為了其中的佼佼者。
塢城高等密院傳承久遠,師資力量強大,其現任校長更是歸道境強者,這在其他高等密院看來是不可想象的。
其實力比起國都的幾所頂級密院也相差無幾,以至于周邊城市的考生都想往這里擠。
考進密院十分艱難,而密院內的競爭壓力也很大。
塢城高等密院實行學分制,會要求學生完成相應的任務,獲取學分。
連續(xù)兩個學期學分沒修滿的學生,如果沒有特殊理由便會被勒令退學,而有些任務的修為要求甚至達到了鑄體境。
能在這么一片天才云集的地方占得一席之地,可見吳江濤的天賦之高,實力之強,連馬玖這種狂傲之人都不得不低頭。
兩人比試并沒有使用靈魂武器,完全拼的是拳腳工夫。
陸恒靠在一顆大樹上,饒有興趣看向比武臺,卻驚訝地發(fā)現吳江濤靈力之強橫,已經比上一次見他時有了巨大的飛躍。
他已經突破了感知境,聚元境一重的修為暴露無遺。
陸恒仔細看去,發(fā)現他與吳峰一樣,皮膚變得黝黑了許多,身材卻更加健壯了。
作為他對手的那位老教練,修為雖然是聚元境六重,實力比他高出不少,但在招式上并沒有占多少便宜,反而處處被動。
吳江濤敢打敢沖,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讓老教練疲于招架,極少有還擊的機會,如果不是仗著靈力深厚,必然不是他的對手。
看來這一次青羊森林之行讓他獲得了巨大的好處。
在一系列凌厲進攻都沒有建樹的情況下,吳江濤的靈力逐漸枯竭,最終被老教練看準機會一掌擊敗,但他根本沒有流露出絲毫勝利地喜悅。
“李伯,佩服!”
在一陣歡呼喝彩聲中,吳江濤抱拳恭聲道。
比試結束,學員們也陸陸續(xù)續(xù)被各自的教練叫走,開始了今天的訓練,只留下臺上兩人。
“江濤啊,莫要在挖苦我了?!?p> 老教練長嘆一口氣,苦笑道:“你的招式與戰(zhàn)斗意識超出我不少,我只是占了個修為高的便宜,靠靈力苦苦死撐罷了?!?p> “如果你和我相同修為,不,如果你到達聚元境三重,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p> 說罷,老教練搖了搖頭,又旋即思索起來。
“我看你們這些去過青羊森林的人,只要活著回來的,修為和實力都或多或少有所提升,尤其是實戰(zhàn)經驗,和原來簡直是天差地別?!?p> “要不下次也換我去吧,這段時間在武館看門,我快閑出個鳥來了。”
吳江濤的眼神突然暗淡下來,低頭沉聲道:“李伯,我們去青羊森林是參加一場戰(zhàn)爭,并不是進行試煉,戰(zhàn)爭......是要死人的!”
“唉,我知道。”
老教練的聲音也低沉了下來,“修煉這么多年,我還能不知道這個道理?我既然有了這個想法就肯定考慮過可能遭遇不測,一旦走上修行者這條路,就注定與危險同行?!?p> “就是可憐了小孫,我還挺喜歡那孩子的......”
兩人后面的話,陸恒就沒有再聽了,只是心中感到無比沉重。
他雖然知道青羊森林爆發(fā)了大戰(zhàn),見過吳峰受傷的樣子,但總覺得它離自己還有段距離,并不真切,但現在得知身邊的人壯烈犧牲,陸恒才真真切切感覺到了戰(zhàn)爭的殘酷。
老教練口中的小孫是前幾年才加入武館的,今年也就二十七八歲。
他平時做事認真,待人和善,在武館人緣很好,深受學員們的喜愛,前段時間陸恒還和武館里的人一起參加過他的結婚宴,沒想到......
陸恒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