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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祥斬下追捕多年的妖物的手臂,疼得嗷嗷亂叫。妖物一邊逃,一邊鼓起肚皮,隨即蹦出一股墨綠色的臭屁形成一團迷霧,又想憑借臭氣熏天的迷霧,潛入黑夜中逃脫。
這是黑澤池妖的手臂。手臂脫離妖體,一天后,鮮活未脫水,如同剛剛割下的生肉;十一天后,沒有腐爛生蛆,依然富有彈性如鮮肉;三十一天后,通體依附銀白薄脆的鱗片。妖手像冬眠的棕熊開始休眠,似乎靜靜得等待著主人地到來!
二月后,深夜月移星稀,寂靜無人。忽然,一陣黑風卷土帶沙地襲過茂盛的篁竹林,伴隨一陣轟隆隆的響聲。沒持續(xù)多久,又恢復無聲的寂靜。竟然詭異的連續(xù)三次驟起驟停。
師傅說過妖物狡黠異常,恐怕生出人源之智,千百年來只有一兩只大妖才能生出人類的智商,此妖物絕對是大妖。
下半夜了,星辰轉動,圓月蠶食成線。若無光源,夜里視線模糊,五米開外看不見物體。
黑澤池妖,躡手躡腳偷偷潛入竹林幽深處,竹林深處正是趙天祥的住處。在竹林中探頭探腦,無鼻孔狀的鼻孔嗅了一圈,露出一絲喜悅之情。
借地取材修建了房屋,連家具,餐具等都是竹制品。一間竹屋兩間房,側面低矮的柴房。
這熟悉的氣味,令池妖更加喜悅。池妖欲抬腿踏上竹屋中,剛一落腳竹條編織的階梯冒出一聲嘎吱聲,池妖心頭一驚。
斷臂的池妖,再巡視一圈后,確保安全無誤。片刻思考后,腳往后挪了三步,雙目緊閉,調(diào)快鼻腔呼吸速度,呼吸越來越快,忽然一股氣,沖入胸腔中,汗液滲出,痛苦的表情。
體內(nèi)骨架翻亂,筋脈錯移,一陣咔茲幾聲,縮骨移經(jīng),如同軟體組織動物一樣柔軟。
月亮完全被蠶食掉,星空無月,正好給黑澤池妖掩護。
一柱香后,化形成一攤肉泥,柔軟無比。無聲無息地貼著地板,匍匐前進,皮膚像泥鰍一樣分泌出粘稠的液體,滑入門縫,悄無聲息地穿過客廳。
憑借斷臂散發(fā)獨有魚腥氣味,獨特的魚腥味,人無法聞出,但它聞起來很親切!
蠕動像軟體組織動物章魚一樣的身軀前進,避開僅有的幾件家具。
很快!找到了斷臂的安放之處。
上半夜,三番二次在竹林中興風起沙的試探和悄無聲息,不敢做聲就是擔心有人,怕有埋伏。。
這房里彌漫著人類的氣息,在巡視一圈后,但確實室內(nèi)空無一人,多半是彌留的氣味。
泥灘形態(tài)的黑澤池妖,一口一口將氣吐出,每次吐氣都必須忍受分筋錯骨的巨大疼痛。每塊骨骼,而每復原一塊骨骼都是骨折般得裂痛。一切都是為了奪回手臂。
一點一滴地恢復,直立行走的身形。大口喘了十幾口氣,身形卻比進屋前瘦弱些。
體能消耗太大了,身體有些干燥了,用舌頭舔舐干燥得地方,像貓咪舔舐毛發(fā)以保持整潔。
憑著嗅覺發(fā)現(xiàn)了沉睡中的殘臂被鎖在木盒里。身體舒服些后,喜悅之情難以掩蓋。
開心地伸手去取,強烈的灼燒感刺痛它的皮膚,縱橫交錯的鐵絲網(wǎng)包裹這木盒,鐵絲上有被刀刨出的倒刺,如同聳立的細小汗毛。
獠牙恨得吱吱作響,眼神里充滿仇怨。可恨的人類,居然用驅邪粉涂抹在鐵絲網(wǎng)上。
這是民間用燒盡竹葉的塵灰和藥草調(diào)配石灰水而成,涂抹在窗沿和門縫有驅蚊殺蟲的作用。
池妖心里頭一邊咒罵他,一邊朝著鐵網(wǎng)瘋狂的吐口水,沖淡驅邪粉藥效。
忽然,窗外一陣風鼓動,池妖嚇得雙目瞪大,潛意識地準備破門逃跑。
整整幾年,這個該死的人類,我一離開黑澤潭,總是趁其不備偷襲,暗算,設陷阱。
池妖生性兇猛且謹慎,擅長躲在暗處撲殺獵物,而天祥卻比它更耐心,更會躲藏。
門窗的搖曳停止后,恐懼的心境慢慢平復后,池妖烏黑的雙眼盯著木盒,不肯輕易放棄。
小心翼翼地伸手向前觸摸一下,確定沒事后。
露出鋒利的獠牙私圖撕扯開鐵網(wǎng)的包裹,忍著倒刺刺嘴的折磨,綠墨色的鮮血流出,鐵絲網(wǎng)被一根根的咬斷,池妖舔舌并抿吸嘴角的血液。一會兒,嘴邊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了。
興奮得取出木盒中的手臂,失而復得的喜悅感和咬牙切齒的仇恨感摻雜在心頭。
趁趙天祥不在家中,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接上手臂。常人在斷了手指或手臂,只要及時就醫(yī),可以接回復原的。而黑澤池妖,修復能力極強。
黏糊糊的舌頭舔濕殘肢斷臂,銀白的鱗片慢慢褪色顯現(xiàn)出原本綠油油的顏色。接著,肚子里反芻出一口又一口黑水浸濕枯干的斷手。剛剛為了沖淡鐵網(wǎng)上的藥粉,用去不少儲蓄在體內(nèi)的黑水。
手臂并未完全恢復鮮活富有彈性的最佳狀態(tài)。
黑澤池妖急切的用利爪割開愈合的殘肢接口處,淡藍色的血液緩慢溢出,簡單粗暴地將斷手對接,用反芻出的黑水敷在傷口上,靜等傷口慢慢恢復。
殘忍血腥的外科手術,實在令人惡心!
在房梁之上,一雙銳利的眼睛正監(jiān)視著,屋里的一切動靜,如同一雙盤旋在百米高空上的雄鷹的雙眼,監(jiān)視草原上的獵物的動靜。一個周身涂滿泥巴與樹葉的家伙,躲在特制的房梁上二天二夜,不吃少飲水。
為了不暴露人的氣味,用壺接住尿液,就是不在屋內(nèi)活動,還特意涂滿泥巴和竹葉。一切都是為了營造出自己不在家的假象。
趙天祥在黑暗的掩護下,雙眼死盯池妖,手指慢慢摸住刀柄,鼻腔細細吸入一絲絲的空氣。
拔刀–空中斬下!
一瞬時,一把單面開刃且直背的刀,在空中亮劍,縱身躍下如猛虎下山,劈向妖獸,沖天一怒:“去死吧!”
原本以兇殘著稱的黑澤池妖來不急反應,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殺聲,被嚇得膽戰(zhàn)心驚。
這時,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轟炸整個竹屋,耳膜俱裂。
刀光劍影間,這一刀砍殘了它的肩膀,半個肩膀都被削斷了。刀也卡在骨頭深處,費了幾次勁才抽出。
受重傷的池妖晃蕩殘軀體,竟然沒倒地身亡,連退數(shù)步。剛剛接好手臂,失去了依托,沿著舊傷的縫隙斷裂了,墜入在地上。
黑澤池妖,拖著殘軀蜷縮在冰冷的角落,并沒有有將死之人悲痛欲絕與崩潰。而是如受傷的野狼,惡狠狠的眼光盯著偷襲的獵人。
天祥揮灑掉刀刃上綠油油的鮮血,濺入嘴中殘血混著濃痰吐出。
妖物忍著陣陣的劇痛,詭異地沖他陰笑,似乎是它的陰謀得逞了一樣的譏諷嘲笑。
雙手緊握西漢戰(zhàn)刀環(huán)首刀舉至頭頂,左腳拉開步子,如離弦之箭直沖飛去。
本該束手就擒的獵物,妖獸迅速鼓漲肚皮,屁股對準沖殺過來的天祥,又是臭屁迷霧,瞬間一團團迷霧籠罩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
可惜,這次他早有準備以右腳為定點,身體順勢旋轉,形成長鶴展翅之勢,重重迷霧中飛進兩只浸泡驅邪粉的竹制飛鏢,
多年的苦修下,他的功力已經(jīng)練到可以以竹木為鏢。
由于昏暗夜色和臭氣熏天的迷霧雙層掩護下,未擊中妖獸的要害處。
不妙!
天祥感覺喉嚨干癢,這種喉管的疼痛,不亞于數(shù)日滴水未沾的干痛和難受。
而在此時,它拼命地崩出臭屁,屋里又奇臭無比,視線越發(fā)越模糊,
只得守在門口以防逃跑,聽屋內(nèi)動靜,投擲飛鏢。屋內(nèi)漆黑一團,不時耳邊傳來,家具擺設被撞倒的聲音,數(shù)十枚竹鏢擲出。
天祥,聽見哀叫聲,本想準備拔腿沖入迷霧中擊殺它,就及時反應過來了。若是貿(mào)然沖入漆黑的霧霾中,反倒有機會令它渾水摸魚,逃了去。
接連傳出幾次猛烈的撞擊聲,窗戶上也捆綁了鐵絲,強烈的求生欲,窗戶的封鎖被沖破了。竹林中晚風,湍急地從兩個窗戶口竄進房間。
“不好!”
天祥急咳幾聲,畜生從東邊窗口逃走,天祥也跟著跳窗??墒?,視線越發(fā)模糊,雙腳有些乏力,誤食妖物的鮮血和吸入臭屁的毒氣,再加上二天二夜沒有吃東西了。
不甘心,天祥跌跌撞撞跑進柴房,一頭扎進水缸中,鼻腔和嘴巴一塊吸水,簡直就是自殺式的溺水啊!
又猛地一下把頭拋出水缸,伸入食指摳住喉管。
原來這是模仿牛羊反芻,以前聽村里老者說過如果家里的牛羊誤食了有毒的草藥,它們會反芻,將其吐出。
有害的血液和臭屁迷霧,易溶于水,所以先吸水然后吐出。
鼻涕,眼淚,胃中苦水皆倒流而出,呼吸不再困難,漸漸平緩了。
天祥又瘋狂地吞噬,事先準備的烙好米餅,填充肚皮,以此恢復體能。
再厲害的池妖,這次受了如此重得傷,跑不了多遠。倘若自己沒有力氣,又怎么追上他。
淡云摻雜在星空中,望著不遠處浮動的黑影,天祥這個獵人,低身嗅著滴落在草叢夾道的血液,它顯現(xiàn)暗藍色的熒光。
火把照耀竹林,顧不得刺骨的寒風,沿著若隱若現(xiàn)的血跡,一路追蹤。
孩提時期的趙天祥親眼目睹池妖殺光他的家人,至今依舊歷歷在目,恍如昨天,胸膛燃燒著復仇的火焰,咬牙切齒恨不得食汝肉,寢汝皮。
追捕至三公里外,忽然察覺不對勁,再往前就是振平縣的鄉(xiāng)鎮(zhèn)中心地帶,身負重傷的池妖,沒有理由偏偏往人類生活的區(qū)域逃匿。
天祥停住腳步,望著前方微微閃現(xiàn)的熒光血跡,又回望西北天角,十幾公里開外,便是那個畜生的老窩,“黑澤深潭”,也是當年父母被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