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數(shù)字,陸遠同就像是被人猛地從后腦勺重擊了一下,咖啡剛到嘴里就直接噴了出來。
“什么?你確定說得是人民幣,而不是津巴布韋幣?”心算了下匯率,陸遠同連日幣都沒敢說出來。
對于他的錯愕跟驚訝,蕭白能預料得到,聳了聳肩,平靜地開了個玩笑:“我倒是想說英鎊,如果你打算種植十畝地的話!”
“合著你說的88000元,還只是一畝地的投入?”
陸遠同聽了之后,那張驚恐的臉變得更扭曲,就連端著咖啡杯的手,都不由打顫。
剛剛他只注意到價格,全然沒有在意330粒種子這個條件。
眼下一算,這一粒種子都得400塊錢往上,堪比一枚優(yōu)級品網(wǎng)紋蜜瓜的市場價了。
當然,這說的,是過去的市場價,現(xiàn)在一枚網(wǎng)紋蜜瓜可不止這么多。
“嗯!”蕭白點了點頭。
“要不你還是告訴我渠道吧!”
陸遠同旋即笑著說道,畢竟這一粒種子就這么多錢,實在不符合常理。
所以,面對蕭白的開價,他打心底里懷疑是在亂開價。
“誒!這世道,人心不古??!”
揣測出陸遠同的顧慮,蕭白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拿起手機,翻開短信的界面,上下滑了一通。
幸好先前銀行卡付款后的短信提醒沒有刪除。
是以,他便將短信頁面貼到陸遠同臉上,道:“您看看我先前購買種子的扣費記錄吧,我可是誠信經營的!”
接過手機,陸遠同半信半疑地看著短信界面,官方的短號發(fā)送的消息中,明晃晃的黑色字體顯示:
“種子支付交易人民幣-66,000元,余額…”
“種子支付交易人民幣-264,000元,余額…”
“竟然真的這么貴!”
陸遠同嘴里嘀咕起來,畢竟這官方可不會騙人,是以將手機遞還過去。
蕭白拿回手機,微微一笑:“你現(xiàn)在相信了吧,應該不至于再懷疑商家肆意哄抬物價吧!”
“你也覺得?”
陸遠同毫無征兆地反問了一句,頓時讓蕭白臉色一僵:“什么鬼?!”
可不等蕭白回應,陸遠同又繼續(xù)說道:“你遇到的這商家絕對是在擾亂市場,咱們完全可以去找消協(xié)或者工商局投訴,我認識人!這種子價格定得這么貴,鐵定是一投訴一個準兒!”
“呵呵!”
蕭白徹底是傻了眼。
“我說的是真的!”陸遠同一本正經地繼續(xù):“中午吃飯的時候,坐在我對面的那個人,你應該有印象吧!他叫江繼石,在工商局工作!”
“工商局?”
蕭白若有所思地重復這三個字,腦海中不禁浮現(xiàn)起那個胖子的模樣。
記得不錯的話,前段時間工商局這邊,剛進行過“厲行節(jié)儉,反對浪費”的落實思想報告。結果他到學校,就嫌棄飯菜不好吃,整盤食物動都沒動,就全部給倒掉了。
“沒錯!正所謂人不可貌相,他在工商局那邊還是個小官兒呢!”
陸遠同興許是喝咖啡喝了上頭,話題也不由引道江繼石的家世上來:“他家里,上到老、下到小,也都是吃國家飯的。母親跟承安市城府合資,創(chuàng)辦了一家政府控股的企業(yè);他父親是承安市檢查院的反貪局局長;至于他媳婦兒,是省政協(xié)委員。另外,他下面還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妹妹有血緣關系,目前也在政府機關工作。”
“那他弟弟呢?”蕭白好奇地問道,畢竟強迫癥嚴重,聽著陸遠同給其他人都介紹了個遍,唯獨缺少這號人物。
“跟江繼石是同父異母,今年年初剛從國外進修回來,目前待業(yè),沒啥好說的!”
“是不是叫江賢?”
蕭白終于是忍不住問道,當初農場轉手的問題上,他對江賢還是做過一番了解的。
“你們認識?”陸遠同有些驚訝。
“有一段過節(jié)!”
蕭白不以為意地說道,雖然眼下他對江賢的家境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卻也絲毫不怵于他深厚的背景和勢力。
“不會吧!”陸遠同愁眉苦臉地說道:“我跟他有過幾次照面,覺得他不像是那種官二代或者富二代,言行舉止并不輕浮,算得上是有家教的人,想不出來你跟他是怎么產生過節(jié)的?”
“因為我那家農場早些時候,是準備轉手賣掉的,結果雙方意見不一,導致最后不換而言。不過自那以后,我們之間就沒再有過交集了,我也沒被他找過什么麻煩!”
“那就好!”陸遠同沒有細問下去,反倒是叮囑了蕭白兩句:“他們這類人,還是少點招惹好,哪怕他品性不錯??晒旁捲趺凑f,‘狗急了還跳墻’、‘兔子急了還咬人’,這萬一招惹上,他簡單給你農場安上些莫須有的罪名,那可就…”
陸遠同后面的內容,沒有直白地說下去。
對于這點,蕭白其實也明白,現(xiàn)在的社會,這種用官僚來欺壓的事情,可見得多了。
“我會注意的!不過話說回來,這種子你還打算要嗎?”蕭白有意將話題轉移回去。
“我還是考慮考慮吧!”
陸遠同敷衍式地回應道。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下午一點,家長動員大會開始。
待在圖書館的蕭白,也接到了白露露的催促電話。
動員大會在學校禮堂舉行。
建設在圖書館旁邊的一棟獨立建筑,從正門進入,可同時容納3000人的會堂便展現(xiàn)在眼前,天花板上垂下水晶玻璃大吊燈,以三星望月之姿分布。坐北朝南的主席臺上,莊嚴的?;臻W爍著學校百年輝煌,恢弘之氣盡數(shù)顯現(xiàn)。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座位安排,這混亂成一團的學生、家長終于是一組一起坐下。
臺上,學校校長、年級主任以及有威望的教職工,并排坐著,相繼將準備好的長篇文稿,只字朗讀出來。
而臺下的學生跟家長,此刻也都提前經歷大學課堂模式:老師歸老師講,學生歸學生睡!
在高三五班的區(qū)域,毫無睡意的蕭白,則是交頭接耳式地環(huán)視周圍,想著看看蕭白班級里,都有哪些人。
然而,當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喬悅時,眼神定格,心里卻突然顫了下。
原本精心準備的二人座上,此刻只有她一個人。
在之前幾十分的接觸下,蕭白就從喬悅的言行舉止間,看出來她平日里是個鬧騰、活躍的小姑娘,但此刻,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雙手搭在腿上,卻表現(xiàn)得無比沉默。
雖然喬悅口頭上說,父母在外賺錢不容易,自己理解。
可心里,想來也有他們沒來現(xiàn)場支持自己的失落吧!
殊不知張惠萍,也就是白露露她們的班主任,卻帶著笑意,自然而然地將自己“填充”進那個缺口中。
遠遠看見,她笑著說了兩句話后,喬悅那張失落的面孔上,陡然浮現(xiàn)出愉悅的笑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