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周管家笑瞇瞇的將選好的吉日良辰告訴了我和博容,婚期就定在半月后的九月初五。除此之外晉陽王還派了一個年齡稍大的老嬤嬤過來,說是專門來照顧我的身子,看到一碗又一碗的雞湯,我嘴角忍不住抽搐,胃里一陣翻騰,但還是咬著牙喝了下去。
這天中午,我正靠在軟榻上打瞌睡,王府內(nèi)卻來了一位故人,當(dāng)今國母唐瑩瑩,我趕緊隨著晉陽王和博容以及王府內(nèi)所有人一起迎駕。
她一見到我,就上前拉著我的手寒暄了起來,說自己是聽說我要成親了專門來王府看我。
做了皇后就是不一樣,處處透漏著雍容華貴,這才小半年不見她似乎圓潤了不少,氣色紅潤有光澤,小腹微微隆起,看樣子是有孕在身了。
來到王府會客廳,她讓我坐在主位旁邊陪她說話,我看了一眼晉陽王,覺得不妥本想拒絕,但晉陽王說讓我聽從皇后的安排,我就只好坐下,不一會兒就有下人端來水果茶點,我想著唐瑩瑩懷著身孕不宜飲茶,便轉(zhuǎn)頭對那個丫鬟吩咐:“皇后有……”。
但話還未說完,就瞥見那低著頭的丫鬟手里的托盤下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我頓感不妙,一把將正在和晉陽王說話的唐瑩瑩拉開,但還是晚了一步,由于距離太近,那丫鬟已經(jīng)出手,朝著唐唐瑩瑩的后背就惡狠狠的刺了過來,電光火石之間我一個猛撲上去,就將那丫鬟推倒在地,抬頭一看居然是清苑,怎么會是她?就在我愣神的瞬間,清苑朝著我的胸口就刺來,我一個翻身避開,但手臂還是被刀劃出了一道口子。
屋內(nèi)頓時亂作一團,博容一個縱身沖到我跟前,將我護在身后,幾個禁軍也將一臉憤恨的清苑制服住了。
“大膽,你是何人,居然敢刺殺當(dāng)今皇后”。內(nèi)侍太監(jiān)指著清苑大聲訓(xùn)斥道。
博容吩咐人帶我旁邊止血,然后朝唐瑩瑩跪下道:
“啟稟皇后娘娘,此人是我的表妹,驚擾鳳駕博容罪該萬死,還望娘娘贖罪”。
唐瑩瑩沒有理會博容,而是看著清苑冷聲說道:“本宮與你好似并無仇怨,你為何要行刺本宮?
清苑掙扎了幾下,紅著眼大聲說道:“殺了你,晉陽王難逃罪責(zé),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偏偏嫁給入了狼心狗肺的皇室,他們沒一個好東西”。
看著癲狂狀態(tài)的清苑,我心里其實是有些同情她的,想為她求情,但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什么。
晉陽王這時也站了出來,弓身朝唐瑩瑩行禮后才道:“娘娘此事是由一樁舊事引起的,說起來都怪本王,還請娘娘看在她年幼無知的份上饒恕她這一次”。
我也走出來,捂住傷口朝唐瑩瑩跪下?!按伺彩莻€可憐之人,求娘娘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清苑依舊心不甘的看著晉陽王,眼里全是濃烈的恨意,顯然是并不領(lǐng)情。
“哼!說得輕巧,刺殺皇后那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你們一人一句饒……”。
“閉嘴,這里何時有你說話的份兒”。唐瑩瑩怒聲打斷了那個太監(jiān)。太監(jiān)立馬忙嚇得跪下不敢多言半句。
唐瑩瑩走過來攙扶起我,又看了看我血流不止的傷口,才轉(zhuǎn)身對禁軍吩咐:“將她押入天牢,過幾日再送去西南,由她自生自滅”。又轉(zhuǎn)頭對晉陽王和博容繼續(xù)說道:
“此事本宮是看在子茉妹妹的面子上不與你們計較,今后你們可要好好對她,要是讓她受了委屈,今日這筆賬怎么算,本宮可都記在心里”。
我看著她,眼圈發(fā)澀,就算沒有這一場變故,我知道她今天來的本意也是想為我撐腰,感動到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一刀,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不為別的就為了護她周全。
唐瑩瑩看著我眼中的淚花,握著我手說道:“你好好養(yǎng)傷,過幾日我會和皇上一同過來參加你們的婚禮”。
“嗯”。我朝她重重點頭。
等鳳駕走后,禁軍壓著面如死灰的清苑也跟著走了。
這一場驚心動魄的風(fēng)波總算過去了。
回到后院,晉陽王一臉焦急的站在屋外囑咐為我縫針的楊大夫下手輕點兒,傷口其實不太深,也不算長,對比我以前受的傷簡直是九牛一毛,但看他如此關(guān)心我,說實話心里還是挺感動的。博容蹙眉站在我旁邊黑著臉始終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楊大夫縫合好,我穿好衣服后,晉陽王這才推門走了進來,忙對楊大夫問道:“怎么樣傷口深不深?有沒有傷及筋骨?
“王爺、世子你們大可放心,問題不大,養(yǎng)個五六日就會結(jié)痂”。
“那……那你順便給我兒媳號號脈看看我的孫兒如何了?
我一聽這話頓時大驚,博容也趕緊說道:“父王您大可不必?fù)?dān)心,子茉和我都是習(xí)武之人,這點小傷算不得什么的,不會影響胎兒”。
“你懂什么,女子懷孕初時最要小心謹(jǐn)慎,你母妃當(dāng)年懷你們兄弟二人的時候,那是走路都要踩著輕步,她今日受了如此大的罪,讓大夫看一下怎么了?
聽著他嚴(yán)厲的語氣,我緊張的握緊了拳頭,看著楊大夫搭在我手腕處的手,暗暗叫苦,完了完了,這下要露餡了吧,我忍不住瞪了同樣有些緊張的博容那個王八蛋一眼,編出這么個奇葩理由。
就在我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楊大夫笑著捋了捋胡子,站了起來。
“啟稟王爺,胎兒十分健康,脈象平穩(wěn),強勁而連續(xù),已經(jīng)兩月有余”。
我頓時被他這話震驚到了,忍不住看向博容,懷疑是他買通了楊大夫故意這么說的,但見他同樣是一臉震驚和欣喜的模樣,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難道。。。?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本王就等著抱孫子”。
晉陽王爽朗的大笑著,又囑咐我好好養(yǎng)傷,婚禮上的事,他會親自監(jiān)督,讓我們不要操心。
等人都走了,我依舊沒回過神來,看向博容問道:“楊大夫是你安排的?
“我沒有?。∥胰绾文芪床废戎才藕眠@一切,傻瓜,你是真的要做娘親了”。
我楞楞的聽著他的話,用手輕輕的扶摸上了我的小腹,這也太神奇了,難怪我這個月的月事一直沒來,還聞見葷腥油膩的東西就難受的厲害,原來是因為懷孕了。
博容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笑得一臉幸福。道:“這下你可以徹底安心嫁給我了吧!你放心我定會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
我點頭道:“我不需要多么盛大的婚禮,只要你真心待我就好”。
“那是自然”。
。。。。。。。
轉(zhuǎn)眼就到了九月初五這天,天還沒亮,幾個丫鬟婆子們就圍著我開始梳妝打扮。
老爹帶著韓姨也來了,還有帝后以及上京城中所有的皇家貴族也都來了,婚禮空前壯觀。讓我一時有些緊張。
參拜天地、拜見雙方父母、鬧洞房等一系列事情下來后,累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了,本來孕期就嗜睡,還沒等來博容敬酒回來掀蓋頭,我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半夜忽然感覺臉上濕漉漉的,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穿著大紅喜袍的博容正拿著帕子為我卸去臉上的妝容,我朝他一笑,又閉上眼睛睡著了,
第二日一直睡到巳時我才醒過來,看著博容正平靜的睡在我旁邊,感覺像一場夢,我們的新婚之夜就這樣過了。
從相識到相知到相愛,我們經(jīng)歷了那么多,現(xiàn)在他是我的夫君,而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往后的日子里,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他能待我如初,在我們吵架的時候,能讓我三分。
又躺了一會兒,我覺得肚子餓得難受,就悄悄爬起來走到門口對外面守夜的小丫鬟低聲吩咐道:“翠霞,去側(cè)間幫我準(zhǔn)備好洗漱的東西,再讓廚房熬兩碗清粥端過來”。
“是”。
翠霞的速度很快,等我從洗漱房出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端著粥等在門口了,丫鬟們都是訓(xùn)練有素的,主子未醒,做丫鬟的不可隨意進入寢房,我讓她去休息,就拿著粥關(guān)上了房門,屋里的博容還在呼呼大睡,我不想打擾他,就一個人坐在桌前喝起了粥。
許是碗勺碰撞的聲音吵醒了博容,不一會兒他就醒了過來,慵懶的說道:“你什么時候起來的,怎么不叫醒我?
“我肚子餓得難受就先起來了,你趕緊去洗漱吧!這個點父王應(yīng)該是去上朝了,待會兒他下朝回來了,咱們還要去給他敬茶”。
他嗯了一聲就去洗漱了,不一會兒就換了一套衣服進來。背著光,把我看得一愣一愣的,這張臉,這身形我看一輩子都不會覺得膩。
時間很快,轉(zhuǎn)眼就到了第二年的五月,也到了我即將臨盆的日子,博容也從軍中趕了回來。
他回來的當(dāng)天晚上我就發(fā)動了,在我撕心裂肺的嚎叫中,我與他的第一個孩子誕生了,是個白白胖胖小子。
三年后,我們又生了第二個孩子,依舊是個男孩。我有些失望,但父王卻很開心,說男孩才好,延續(xù)香火,長大了可以參軍入伍報效朝廷。
總算在第五年的時候生了姑娘,而且還是一對雙胞胎姐妹,這可把博容高興壞了,整日里一忙完公務(wù)就抱著兩個姑娘愛不釋手,正眼都不瞧我一眼,氣的我直接帶上兩個兒子回曲州娘家住了好幾天,最后他還是親自來把我接了回去,在路上說我是小孩子脾氣,居然吃自己女兒吃醋,任他怎么逗我,我都懶得理他,兩人就這么一直冷戰(zhàn)。
直到有一天軍中傳來他受傷的消息,我才一路哭著跑到了軍營,看到他居然安然無恙的在軍帳里和博文下棋,氣的一腳揣在了他屁股上,博文笑得一臉得意,說自己贏了,嫂子看來還是很在乎你的,我才知道原來是這兩人的惡作劇,雖然死得牙癢癢但好在他人沒事就好。
十五年后,晉陽王去世,博容繼承王位,孩子們都大了,參軍的參軍,讀書的讀書。
我和他站在王府后院的那處最高的涼亭上眺望遠(yuǎn)方,回想起兩人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看著彼此,想起初見時候的那個山洞忍不住都笑了。